“這麼早就有生意上門了啊!”穆坤的繼父喜滋滋的拉起捲簾門,看到門外站的人是葉戈,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拉住捲簾門就要再關門。
他討厭死這個老師了,昨天說好的肉片了……結果白白的耽誤了掙錢時間,肉片卻被葉戈拿走了,這種沒有誠信的人,是不值得打交道的!是應該被鄙夷被唾棄的……
可是他剛拉了一半,捲簾門就不往下走了。原來葉戈伸手托住了捲簾門,雖然只是單手,但是任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都無法讓捲簾門再移動分毫。
“穆坤!出來跑步啦!”葉戈向着店鋪裡面大喊。
穆坤揉着眼睛,睡眼朦朧的裡面走出來。正要換鞋,他的繼父立刻一聲怒吼:“不許去!店鋪還沒有打掃!”
穆坤立刻止住腳步,看了一眼繼父,又看看葉戈,胖臉上顯出無奈的神色。
“這些錢,可以僱個人打掃吧!”葉戈手一揚,三張紅色的票票在晨風中不停的抖動。
穆坤繼父眼睛一亮,一手搶過了葉戈手裡的鈔票。這次他學乖了,直接把鈔票放進口袋,這才點點頭:“穆坤,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穆坤苦着臉,相比於出去跑步,他更喜歡打掃衛生。
繼父見穆坤磨磨蹭蹭的,眼睛一瞪:“還不快去!”
穆坤實在沒辦法了。無奈的走了出來。
“謝謝支持啊!”葉戈拍了拍穆坤繼父的肩膀,拉着穆坤走出了店鋪,兩人匯聚進了其他學生之中,一行人大步向着學校跑去。
“煞b!”穆坤繼父向着葉戈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在他認爲,這種爲了別人的事情掏自己錢包的傢伙,都是腦子被門擠了!
不過!這個煞b天天來就好了……一天三百,十天三千,一個月……穆坤繼父想到這裡也是醉了,伸手去摸兜裡的錢。
然後,他的臉色忽然一變,不敢置信的伸手上下亂摸,可是口袋裡卻空空如也。哪有那三百元的蹤影。
“特麼見鬼了……”穆坤繼父咒罵一聲,上下左右的尋找起來。
他苦苦尋覓的鈔票。現在已經回到原來主人的口袋,跟着他一起在晨風中奔跑。
因爲最近一段時間的鍛鍊。林楓孫海濤他們已經完全勝任了這種強度的奔跑,就連體質較弱的田源都可以追上隊伍。唯一拖後腿的,就是氣喘吁吁汗出如雨的穆坤了。
穆坤跑着跑着,發現自己和大部隊越拉越遠,心裡不禁有些難過。以前跑不動的時候,林楓黃海忠他們會來架着自己奔跑。可是現在……不能說他們無視自己,他們有看自己的……只不過目光中,大都是嫌厭鄙視和幸災樂禍……
“加油!”葉戈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拉住他一條胳膊,挽着他一起奔跑起來。
穆坤用力的喘着粗氣,腦子裡已經是混沌一片,有心耍賴故意跌倒,可是葉戈挽着他的那隻手,像鐵鉗一樣的堅硬有力,讓他根本就沒辦法偷懶。
就這樣,一行人從校外跑到校內,又繞着操場跑了幾圈。當葉戈宣佈可以休息的時候,穆坤已經快要虛脫了……
即便這樣,他也沒有休息的機會。葉戈帶着大家做了一些恢復性的訓練,然後帶着他們來到食堂。
林楓他們端着餐盤,聚在了一起,穆坤知道自己過去只會自討沒趣,耷拉着眼皮端着自己的早餐,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每一個胖子都有一顆貪吃的心,穆坤在美味的包子上找到了快樂,他正在狼吞虎嚥,葉戈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把三張紅色的票票推到他的面前。
“葉戈老師……”穆坤茫然的看着葉戈。
葉戈從穆坤的盤子裡拿起一個包子,一邊吃一邊含糊的說道:“拿着錢,一會去學校服務社買些日用品。牙刷毛巾什麼的。以後,你就和我一起住好了!”
穆坤一哆嗦,嘴裡的包子還沒來得及嚼就嚥了下去,噎的眼淚汪汪的一陣狂咳,好容易壓了下去,吃驚的問道:“我……和你一起住?”
“對啊……”葉戈好整以暇的又拿起穆坤一個包子。
“可是……可是……”穆坤恐懼的說道:“我還要回家幹活……不然他會打死我的……”
“你以爲你現在回家他就不打你嗎?”葉戈冷笑:“你以爲你面前的三百元是哪裡來的?”
“呃……”穆坤一愣,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我說過,要讓你從今天開始新生!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忘掉家裡的糖果屋,在你成爲一個讓我滿意的學生之前,家……你就不要想回了……”
“可是……這個……葉戈老師……我……你……”
穆坤完全凌亂了,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說,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老師居然要限制學生回家……葉戈老師他……不會是逗我吧……
“葉戈老師,我有些事情問你!”林楓站在餐桌前,敲了敲桌子,掃了一眼穆坤。
穆坤立刻乖乖的站起來,坐到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
“我們班的第一場比賽在下星期三,葉戈老師,對嗎?”林楓問道。
葉戈點點頭:“嗯,情報工作做的蠻細緻的!有沒有信心?”
林楓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古怪,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轉頭走回了自己的餐桌。
“搞什麼……”葉戈搖搖頭,感覺林楓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最近林楓無論是從學習成績還是做人責任心方面,都有了極大的進步,當然那次去船舶子弟學校打架是個例外。那件事情,葉戈其實是贊成的。所以回來之後,他半句責怪也沒說過。
“葉戈老師,我的包子……”穆坤回到自己的位置,苦着臉看着葉戈,而他買的早餐,全都被葉戈吃完了。
“唔,減肥也是我對你的一個要求!”
葉戈站起來:“走吧,去服務社買東西!”
穆坤欲哭無淚的跟在葉戈的身後,在他的授意下買了一大堆日用品,他立刻感覺天昏地暗,葉戈老師這是玩真的的了……自己一定會死的……一定會!
接下來,他完全感受到了葉戈的‘誠意’,就連上課的時候,葉戈都站在他的旁邊,不時把昏昏欲睡的他拍醒過來。當葉戈離開的時候,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還沒出完,黃海忠就坐了過來。
“葉戈老師說了,讓我監督你!”貞乒大弟。
“我警告你,因爲李慧鈺的事情,我一直看你不爽的。所以,如果你再睡覺的話,自己想想後果!”
穆坤想起黃海忠以前的兇殘,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乖乖的聽起課來。
就這樣,穆坤度過了自己新生的第一天。當黃昏的光芒灑向大地,學生們揹着書包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時候,葉戈帶着穆坤回到宿舍。穆坤看到大明星金銘雅,穿着家居的服裝,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瞪大眼睛幾乎要以爲自己做夢了……
同樣以爲自己做夢的,就是穆坤的繼父。
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穆坤居然還沒有回來……這在以往十幾年中,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
“這個損仔……不會是被車撞死了吧!”穆坤繼父咬牙切齒的咒罵。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也是生意的黃金時段,穆坤那個損仔爲什麼還不回來發廣告……
穆坤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瘦小的婦人,纔到中年,鬢角已經有了斑駁的白髮。她聽到男人詛咒自己的兒子,不滿的瞥了他一眼,卻敢怒不敢言。
穆坤懦弱的天性,大約就是源自於她……
店裡的電話響了起來,穆坤繼父滿懷怒氣的接聽,聽了幾個字就罵了起來。
“損仔!你特麼五分鐘不會來!就特麼永遠不要回來了!”
電話是穆坤打來的,他告訴繼父,自己這段時間會住在老師宿舍補習功課,不會回來了。這讓穆坤繼父怎麼能不火冒三丈。他拍桌子瞪眼睛的發了一會脾氣,眼睛卻始終盯着店裡的時鐘,心裡琢磨着穆坤回來要怎麼教訓他……
可是別說五分鐘了,一直過去半個小時,穆坤依然沒露面。
穆坤繼父感覺自己已經出離憤怒了!他一拍桌子,推起自己的電瓶車,一路狂飆到了學校。
“兩個選擇,一個是做五百個俯臥撐,一個是把這幾套習題做完,自己選!”葉戈把一沓子習題丟在穆坤的面前。
穆坤果斷作出選擇:“我做習題。”
“好!習題得分沒有及格的話,懲罰就是五百俯臥撐!”
“那我還是做俯臥撐好了……”
“好,五百俯臥撐之後,再做這些習題……”
“我懂了……”穆坤眼裡含着淚,抱起了習題,愁眉苦臉的做了起來。
“有不懂的,可以請教我們!老師們都在的……”
葉戈的聲音從餐桌飄來,他和露琪亞商紫鈺方文山以及金銘雅,圍着火鍋吃的不亦樂乎。
穆坤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用力吸着鼻子,聞着火鍋那美妙的香味,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課文中講過的黃世仁與楊白勞的故事……
咚咚咚的砸門聲響起,葉戈打開門,穆坤繼父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外,連客套都懶得客套,直接吼道:“穆坤呢!”
你終於來了啊!穆坤滿臉淚水,雖然以前繼父對他太不友善,可是這一刻,他感覺繼父就是救世主!
“穆坤同學的成績太差,我留他補習幾天,怎麼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葉戈笑吟吟的說道。
“補習個毛線!我是來帶他回去的!”穆坤繼父伸手就去推搡葉戈。
葉戈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微笑着說道:“有話好好說,動手就不對了!”
“你特麼放開我!”穆坤繼父用力掙扎了兩下,卻好像螞蟻推大象,半點作用不起。
“素質,注意素質!”葉戈依然笑得和藹:“這樣,我們來談筆交易。”
“有毛的交易可談!”穆坤繼父瞪着眼睛吼道。
葉戈從口袋裡掏出厚厚一沓錢,在穆坤繼父眼前晃了晃:“你讓穆坤回去,無非就是讓他幫你做事。這是五千元,你拿去再僱一個人好了,這交易你願不願意做?”
穆坤繼父立刻心動了,這樣的話,至少穆坤吃飯的錢就省下了,至於幹活……自己客串一下就好……不過他還是多了個心思,謹慎的問道:“多長時間?”
“最晚寒假之前……”
“成交!”
穆坤繼父立刻伸手去拿葉戈手裡的錢,葉戈卻手一縮,讓他拿了個空。
“你幾個意思?”穆坤繼父瞪着葉戈。
“口說無憑……方文山……”葉戈回頭喊了一聲,早有準備的方文山立刻拿着手機走了過來,開啓了視頻模式。
“本人穆長髮,爲穆坤的監護人。現在自願將穆坤留在葉戈老師的身邊,由葉戈老師對他進行生活和學習方面的照顧。在寒假之前,不再要求穆坤回家,視頻爲證!”
穆坤繼父在鏡頭前,按照葉戈的臺詞立下誓言。穆坤在一邊呆呆的看着,臉上淚水縱橫。這一刻,他真的對繼父死了心。只是五千元……他就把自己留在這裡……
生死不問……
葉戈和穆長髮親切的握手,客套了一通,目送他騎着電瓶車,消失在暮色蒼茫中。轉過頭,手裡出現了一沓鈔票,遞給方文山。
“還你錢!”
“你這是不是做的太損了……”方文山收起錢,問道。
“遇文王,施禮樂;遇桀紂,動干戈。這是我一貫的原則。如果他是真的關心穆坤的話,這五千元哪能打動他?”
葉戈話音剛落,敲門聲再次響起,衆人一起看向葉戈。
一定是穆長髮發現自己丟了錢,找回來了……看你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