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個歉會死啊!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是在幫葉戈啊!你想想看。如果你堅持不道歉,蘇橫舟會怎麼想,他一定會把這件事受到的委屈,歸於葉戈的頭上。葉戈和他什麼關係,那是老丈人和女婿啊……你以後還想不想讓葉戈娶媳婦了……”
徐曉傑這番話,與其說是勸導,倒不如說是點醒路雪,人家這其實只是家務事,我們攙和進來,本來就很被動,趕緊把事情瞭解了最好……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趕緊對葉戈死了心吧……
路雪卻只領會了徐曉傑話裡第一層的意思,轉頭看看葉戈,看看金銘雅和蘇瑤。用力的咬咬嘴脣,轉身大步走到蘇橫舟的面前。
路雪恨恨的盯着滿臉得意的蘇橫舟,雪白的貝齒把嘴脣咬破了,腥鹹的血滲人口腔,滿是苦澀的味道。
路雪嘆息一聲,低下了一直高昂的頭顱:“蘇橫舟,我向你……”
“路雪!”
葉戈忽然閃身插入了路雪和蘇橫舟的中間,開口阻止了路雪的道歉。
他心裡很清楚,路雪一向高傲,只怕這一生都沒有向人低過頭。兩人初遇的那個黃昏,落在歹徒包圍中的她,寧可用車鑰匙戳喉自殺,也不肯讓歹徒凌辱自己。
路雪剛烈如此,這個道歉對於她來說,是怎樣千江之水也洗刷不盡的恥辱啊……
“你沒有錯!路雪!是我們錯了!”
葉戈拍了拍路雪的肩膀。路雪剛纔準備道歉的時候。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但是她倔強的忍住,不讓自己哭給蘇橫舟這種人看。
此刻被葉戈阻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目,眼中承載不住的歉意和關心,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噼裡啪啦的掉下來。
葉戈心中歉然,路雪這個一向堅強如傲雪寒梅的女人,現在哭的這樣傷心,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掏出紙巾。爲路雪拭去臉上的淚痕……
蘇橫舟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本來就對葉戈不爽,現在看到他當着自己的面,對另外一個女人這麼親熱,更是把他一票否決。
看到老爸臉上的神色,蘇瑤嗔怪的去拉葉戈:“葉戈!你幹嘛?只是道個歉而已,又少不了什麼……我爸受到這麼大的委屈,要求一個道歉過分嗎?”
“過分!”葉戈盯着蘇橫舟,沉聲說道:“你自己平心而論,路雪找你有沒有錯?你真的是委屈的嗎?事實上,那件事情就是你在後面興風作浪。敢做不敢爲,卻讓一個女人爲你的虛僞道歉,你是不是個男人?”
我勒個去,你是得有多犀利……這是你未來老丈人好不好……徐曉傑感覺作爲一個男人來說,是要爲葉戈點個讚的。但是如果自己有女兒的話,遇到葉戈這種男人。就是毀了女兒的容,也不能讓她和葉戈在一起……
蘇橫舟的臉色,已經變得黑巖一樣,這個男人,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根本就沒拿女兒蘇瑤當一回事……
“葉戈!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蘇瑤的眼淚也掉下來了,葉戈居然這麼和老爸說話,是不是自己在他心裡一點地位都沒有……還是他對路雪……
“葉戈說的沒錯啊!我也覺得,做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那個什麼不是說過嗎,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一直在看戲模式的金銘雅,忍不住跳出來補刀了。
“夠了!”葉戈黑着臉制止了金銘雅,你是不是還嫌不夠亂啊……
“我又沒說錯……”金銘雅吐吐舌頭,嘟囔了一句。
“蘇瑤,我說的並沒有錯,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半點沒有減少,只不過,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看着一個女人因爲自己,而承擔並不屬於她的責任!”
“好!你如果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要來求我!”蘇橫舟怨毒的盯着葉戈,看了一會,掉頭走向門口。
“瑤瑤,跟我走!如果你留下來的話,就當我從來沒有養過你這個女兒!”
蘇橫舟的聲音斬冰截雪,冷的讓人心裡發堵。蘇瑤哪裡聽不出來,老爸這是動了真怒。如果自己不跟他走的話,只怕以後真的會永遠失去他……
蘇瑤目光復雜的看着葉戈,再看看金銘雅和路雪,一顆心五味陳雜。
他的身邊,有這麼多優秀的女人,是否我的地位,會越來越低,最後渺小到成爲一顆他不在乎的塵埃……
想到那個月夜中,從高塔上一躍而下,兩人深情相擁的畫面,蘇瑤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緩慢又堅決的邁開腳步,跟上了蘇橫舟。
“瑤瑤你……”葉戈移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別攔我!”蘇瑤雖然淚流滿面,可是她的聲音,卻出奇的平靜。
“你曾經說過,我們之間所有的問題,你來擺平!可是現在呢……已經是一團糟……我不知道,我在你心裡到底什麼地位,讓你一直都沒有動力去做掃清障礙的事情……或者,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瑤瑤,我……”
“什麼都不要說!”蘇瑤止住了葉戈的話,悽然一笑:“我喜歡你,是喜歡你的擔當和熱血。我小時候有過幻想,自己是被困在城堡裡的公主,等着一個騎士披荊斬棘,打敗惡龍來拯救我……”
“後來,你在我差點被車撞的時候救了我……那個時候開始,我還以爲你就是我的騎士……然後,我爲你寫了那首歌……那首歌果然沒寫錯……你只是自己的騎士……你不是任何人的騎士……你追求的,只是自己的榮耀……”
“好了,你已經打敗了惡龍,拯救了公主……只不過,那個公主不是我……我只是惡龍的女兒……”蘇瑤自嘲的笑笑,看到葉戈臉上的失落,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快感。
“不許阻攔我離開,那樣的話,我會永遠看不起你!”
“葉戈……我……你……”路雪歉意的看着葉戈,這件事情,似乎是因爲自己太沖動了,搞得事情一團糟……
葉戈看着蘇瑤離去,眼中那受傷雪狼一樣的悲傷,讓她心裡好像被刀子狠狠的割來割去,痛的難以呼吸。所以她想要勸勸葉戈,可是又不擅長說這種話,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你沒做錯什麼,我欣賞的,一直就是這樣的路雪。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失去,但是千萬不要失去自己的初心!路雪,謝謝你!”
葉戈帶着金銘雅離開了警局。
金銘雅緊緊抱着葉戈的一條手臂,看着他緊緊抿着的嘴脣,心裡複雜萬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
來的時候,她和蘇瑤一左一右的依偎葉戈,總覺得有人在和自己搶最心愛的人,難免有些吃味。現在葉戈屬於她自己,按理說她本該開心,可是爲什麼看到葉戈眼中那濃郁的憂傷,心裡會難受的好像被熱油潑過一樣……
“葉戈,你別不開心好不好,你看……”
金銘雅指着車窗外的的公交站臺,說道:“以前一個前輩對我說過,人的一生,就好像一個候車站臺,總會有人走有人來的……看開一點嘛……”
“我看不開!”葉戈搖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可以馬不停蹄的錯過,有些人,可以輕而易舉的辜負,可是,終究還是有些事情無法迴避,有些人,永遠也不會捨棄!”
葉戈說着,用力把金銘雅抱入懷中:“銘雅,我會一直保護你!這個世界上,就算是神,也不能把你從我的身邊的帶走……”
金銘雅的俏臉上,立刻被幸福的笑容填滿。然後葉戈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對蘇瑤……也一樣……”
…………
兩人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第三節課的時間,昨夜的險死還生,今天的義不容情,僅僅限制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校園裡依舊是書聲琅琅,聽到這讓人從靈魂都得到洗滌的聲音,葉戈立刻掃清了心裡的陰霾。
以前承諾過的,死生契闊……瑤瑤,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說的對,對於掃清我們之間障礙的事情,我確實做的很不夠……你等我……等我做那個披荊斬棘的騎士……
榮耀,不僅僅屬於騎士,而是屬於愛……貞來麗扛。
葉戈對着冬日豔陽許下心願,來到教室,發現穆坤並沒有來上課。
這個小胖子,已經把昨天的一天,視爲一生中最大的噩夢。他乘着葉戈不在的時候,飛快的翹課回家了。他要向繼父請求,自己一定要轉校,或者輟學……
可是他哪裡會想到,當他回到家的時候,只見到了獨自垂淚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