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落地之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她的臉色白的毫無血色,嘴裡,鼻孔,甚至耳朵裡都不停的向外滲出鮮血。“美豔”兩字一已經和她無緣,她的樣子,只有“悽慘”兩字才能形容。
不過此時,伊諾最關心的,是敵人的狀態,她強忍着身上的劇痛,擡起頭,看到敵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暗暗鬆了口氣。
心情剛一放鬆,她立刻覺得喉頭髮甜,一大口鮮血又噴了出來,她的臉色更白了,體內的劇痛讓她幾乎昏厥。
唐楓攻擊的地方,正是伊諾招式中最大的破綻,或者說是她身上最大的弱點,遭到唐楓的巨力打擊,伊諾立刻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外傷,不僅五臟六腑受到重創,內氣也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在全身經脈裡亂竄。
對於自身的傷勢,伊諾感到十分震驚,她想不通,爲什麼敵人以內功五重的實力,竟然能給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修煉一道,沒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若是在同一層次,尚可依靠精妙的招式佔便宜,但一旦到了相差整整一重的程度,那種差距,絕對不是技巧可以彌補的!
這個人到底修煉的是什麼功夫?想着這個問題,伊諾不由得又用餘光掃了一眼趴在遠處的敵人。這一看之下,她不禁大驚失色。因爲敵人竟然在動!
剛纔,唐楓捱了伊諾那一掌,傷上加傷。他落在地上時,意識已經模糊了。他似乎感覺到了生命力正在流失,他甚至想到了“死”這個字。
迷迷糊糊之際,唐楓有些不甘心,他活着的日子還不到二十年,雖然他吹牛說比楊婉晴只小三歲多,但實際上,他是按照自己的虛歲算的,他其實還沒有過二十歲的生日。
而且,他還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享受過傳說中的,那美妙的愛情的滋味。
更重要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遺棄他,如果就這麼死了,他要打敗生身父親的宏願就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恍惚中,唐楓拼命對抗着那種奇怪的睡意,他知道,如果自己睡了,那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千錘百煉,金身自現!
這八個字忽然出現在唐楓的腦海,一時之間,他有些不忿,不是說捱打就能提升功力嗎?不是說捱打就能連就不敗金身嗎?我捱了這麼重的打,都要死了,金身呢?金身在哪?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一種深入骨髓的劇痛立刻籠罩了他的腦海。一時之間,唐楓疼的差點意識潰散。
他忽然感覺到,體內潰散的那些內氣忽然聚攏在一處,全部向新開闢的那條行功路線上涌去,那是一條奇怪的路線,和唐楓所知的任何經脈都不一樣。
內氣如同鑽頭一樣,狠狠的衝擊着新的經脈,在前進了寸許的距離後,內氣便又消失殆盡。但是緊跟着,另外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忽然出現。唐楓立刻認出,這都是那個冷豔女人的內氣,這些如同鋼刀一般凌厲的內氣,是讓他重傷的最大元兇!
這些內氣匯聚後,繼續衝擊那條經脈,並且給唐楓帶來了更大的痛苦。他疼得面目扭曲,渾身難以抑制的抽搐着。
伊諾看着劇烈顫抖的唐楓,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她卻能肯定一件事——這個人還活着!
而她,是不能留下任何活口的,尤其是這些想把九鼎運出華夏的人!於是,伊諾狠狠咬着舌尖,利用劇痛,強行聚起一些內氣,從腰間摸出一把長度只有一寸左右匕首,然後費力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唐楓走去。
走到唐楓身邊時,她似乎耗盡了力氣,撲通一聲單膝跪倒,不過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她用匕首割開唐楓的頸動脈了。
伊諾看着唐楓腦後的面具帶子,伸出手想解開,但是猶豫了片刻,又放棄了這個打算,這種背叛華夏的人渣,也沒必要看到他的容貌了!
於是,她把匕首抵在了唐楓脖子上,鋒利的刀口緊緊貼着唐楓的頸動脈,只要伊諾輕輕一抽,唐楓的頸動脈便會被帶出一道致命的口子,他在幾分鐘之內就會去見閻王。
而此時,唐楓的身體依然在劇烈的顫抖,他的脖子也在抖動中,被鋒利的匕首帶出了血口,一滴鮮血流出,沾在了伊諾的匕首上。
伊諾看着那滴血順着刀刃流了下來,不屑的撇撇嘴,這種背叛者的血,一定是極其骯髒的。
她冷笑一聲,手腕發力,就要結果了唐楓的性命。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伊諾的動作停在了那裡,隨即,她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軟倒在唐楓身邊……
等伊諾再次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竟然正平躺在一片水泥地面上,她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警惕的觀察着四周,看出這是一個高層建築的樓頂。
忽然,她詫異的摸着自己的肋部,暗運內氣,駭然的發現,自己的傷竟然好了一半。
她回想着剛纔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暗衛的人吧?”突然,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
“誰?”伊諾立刻全神戒備。
“你是暗衛的人,你來江城,是爲了冀州鼎,冀州鼎應該已經落到你們手裡了吧。”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伊諾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她的背景,她來江城的目的,本來都是機密,但是卻被人隨意的道破。一時間,她甚至認爲自己被內部的人出賣了。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敵人。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要殺的那個人,不是走私集團的人。你應該慶幸我阻止了你,否則你就闖了滔天的大禍了,以後行事,不可如此魯莽……”
說到這裡,男聲漸漸遠去,只有“不可如此魯莽”六個字一遍遍的響起,重複了十幾遍之後,終於消失不見。
伊諾已經緊張的全身是汗,她根本無法確定說話之人的方向。讓聲音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這種事,就算是她的師傅——一個已經達到內功九重境界的高手,也是無法做到的!
這個神秘的人,到底是誰?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這個人,正是唐楓的師傅,他本是爲冀州鼎而來,卻正巧救了唐楓。此時,他正在附近一家賓館的標準間內,看着牀上那個一臉痛苦的少年,露出一籌莫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