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凡皺了皺眉頭,坐到會客廳長桌的一側。
終於,霍凡感覺出來了,這個地方顯然不是電視劇裡,專門給犯人準備的會見室,居然連塊隔離內外的玻璃牆都沒有。
“霍先生,不好意思,這兩天先委屈您一下,咱們例行公事地把這流程走完,我們檢察局那邊已經在做調查,相信一定能還霍先生清白。”
會見室外,是一箇中年人稍嫌高亢的聲音。
“平常難得能把霍先生請過來坐坐,我昨天還說,就當霍先生到咱們這兒休息兩天。”
霍凡眉毛立時一揚,不自覺地豎起耳朵,此時說話的人,似乎就是那天來參加婚禮的馮局長。
不過,後面聲音漸漸輕下來,似乎人已經走到別的地方,霍凡只隱約聽見,似乎霍長卿說了一句什麼,引來衆人大笑。
又過一會,門再次打開,霍長卿終於走了進來。
幾乎是出於本能,霍凡“噌”地一下站起身來,不知道是心虛,還是習慣使然。
霍長卿神色淡定,衝着霍凡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很快坐到霍凡對面。
回到位置上的霍凡多少有些不痛快,他發現,就算霍長卿現在身陷囹圄,沒有了自由,自己在他跟前,依舊自覺矮了一頭。
“怎麼突然過來了?”
霍長卿很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霍凡注意到,霍長卿今天一身黑色高定手工西服,外表如平時一般一絲不苟,哪裡有自己想象中身着囚衣的頹喪模樣,甚至還是那一副矜貴自持表情。
這樣的認知,讓霍凡非常煩躁,抓了抓頭,他決定要開門見山:“小叔,跟顧傾城離婚吧!”
“嗯?”
雖然有些驚訝,霍長卿態度依舊自若,語帶卻帶上了譏諷:“什麼時候,你居然打算插手我的私事了?”
霍凡:“……”
霍凡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在像是狗急跳牆。
可能在霍長卿面前,霍凡總是下意識地自卑,或許是物極必反,才使霍凡控制不住地,想在此刻,一舉打垮霍長卿:“只要你和顧傾城離婚,我就把證據拿出來,證明你的清白,你不用坐牢,並且,還會是霍氏的當家人。”
霍長卿笑了起來:“這麼說,你承認珠寶的事,是你在暗地動的手腳?”
霍凡噎住,才發覺,自己如此輕易地,就被霍長卿抓住了痛腳。
不過,雖然沒有霍長卿精明,可是此刻,坐牢的還是霍長卿,霍凡努力地說服自己,面前這個男人,其實沒那麼可怕。
此後,霍長卿再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用一雙墨眸打量着霍凡,不,簡直就是逼視……
霍凡到底將頭扭到一邊,避開了霍長卿的目光,近乎喃喃地道:“是你逼我的,這一切都是……你娶誰不好,爲什麼一定要讓顧傾城做你的妻子,你不知道,我……”
霍長卿抱住雙臂,靠在座椅上,冷冷地問道:“我想你這話,不只跟我一個人說過?”
霍凡臉色立刻變了,疑惑霍長卿已經猜出,自己之前去找過顧傾城。
此時的霍凡實在沒有膽量看一眼霍長卿,否則他一定會發現,這一刻霍長卿的墨眸中,已經盡是暗光。
霍長卿咳嗽一聲,開口道:“霍凡,你是我侄子,雖然早就感覺到你心術有點不正,卻一直沒想過要動你……”
“你什麼意思,想要威脅我?”
霍凡猛地站起身來:“你不動我?好大的口氣,你以爲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還能逃得了?證據確鑿你明不明白?外頭都傳開了,霍長卿以次充好,拿那種害人的珠寶坑害消費者,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已經有一批貨品,被送到了客戶手中,你已經謀到利了,知道這種珠寶輻射值是多少,超過國家明令標準的數倍,霍長卿你完蛋了,這間代理公司是你的出資,你是法定代表人,你不擔責任,還能有誰!”
霍凡控制不住地激動,唯其如此,在霍長卿看來,卻更顯得狼狽。
“我太太應該跟你說過,她一定會查出真相?”
霍長卿淡然地看着霍凡幾近扭曲的臉。
“一個女人……一個被你暫時迷惑的女人,你居然想靠她翻身,小叔,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可笑?”
霍凡鄙夷地笑了起來。
霍長卿搖了搖頭:“你太不瞭解傾城了,她的洞察還有決斷力,你根本就比不上,所以,我纔會如此信任地將霍氏交給傾城,不如拭目以待,或許用不了多久,傾城就會幫我找到證據。”
霍凡:“……”
“關於你同傾城以前的事,對於她而言,不過是一段可笑的過往,甚至還有些後悔不及,倒是你總那麼念念不忘,這叫做什麼……是不是該稱‘癡人說夢’更合適一點。”
霍長卿挑挑眉心,盯視着霍凡。
“不……”
霍凡愣住,霍長卿說的全是鬼話,那段愛情如此神聖,自己至今刻骨銘心,當年的他與顧傾城纔是最純粹的愛情,顧傾城絕對不會用“可笑”來形容。
霍長卿笑了笑:“要我猜一猜,哪怕你現在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暫時地佔了上風,傾城卻根本沒有動容,反而是更加厭惡你,所以你才跑我這兒來,想讓我放手,我說得……對不對?”
“是你欺騙了她,傾城只是一時糊塗,終有一天,她會明白,誰纔是最適合傾城的。”
霍凡還在那硬撐着。
“霍凡,我勸你認清事實,傾城愛的人是我,從現在一直到以後都會如此,而你現在這些所作所爲,只會讓傾城更加瞧不起你。”
霍長卿嘆了一聲,忽然覺得,霍凡的腦子似乎有點問題。
此時霍凡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卻還在道:“你胡說,我和傾城一直相愛,只因爲你從中作梗,現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讓她迷途知返,明白我纔是值得她愛的人。”
“滾!”
霍長卿很難得地爆了句粗口,實在是被這種自說自話的人惹急了。
霍凡:“……”
霍長卿的反應,和剛纔顧傾城的一模一樣,而面對着霍長卿已經陰沉下去的臉色,霍凡終於開始覺得恐懼了。
“怦”地一聲,會見室的門在霍凡的身後帶上。
霍長卿一直坐在原地,輕撫着下巴,墨眸發出深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