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臥室窗前,霍凡大口喝着酒,任那股烈性蔓延,從喉嚨刺到自己的心裡。
霍凡終於明白了,在他離開這些年,顧傾城竟然經受了那麼大的坎坷,她之所以那麼看重錢,竟然是爲了籌措梨萍的治療費。
霍凡吞着威士忌,就像在吞下自己的悔恨,當初他如果不聽了許春梅的話離開,如果他能一直陪在顧傾城的旁邊……
至少,不會像今天一樣,得來顧傾城那句“無話可說”的評價。
可是霍凡真的不甘心,他當初哪裡知道顧家接連出了那麼大的事,否則自己一定會留下來。
“啪”地一聲,霍凡將酒瓶狠勁地摔在了地上,只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被那份懊悔的火焰,燒得灰飛煙滅。
…
週五下午,顧傾城踏進梨萍的病房。
護工剛和特護一塊給梨萍擦過身,見到顧傾城進來,笑着上前,特意看看她身後,問道:“顧小姐,霍先生沒一塊過來呀!”
顧傾城笑着搖頭:“他還在上班呢,說是下班過來接我。”
“霍太太,我看過上回有您和霍先生的《執子之手》,真的好有趣,你們兩位太般配了!”
不過二十來歲的特護,走路蹦跳地也迎了過來。
“我也瞧見,顧小姐上鏡真漂亮,不過,聽說後來你們在電視臺外頭,差點被人撞了,你沒事吧?”
護工關心地問道。
顧傾城瞧瞧牀上的梨萍,笑着回道:“你都說差點了,我就擦破了點皮,肇事的也已經被抓了起來。”
說到這裡,顧傾城坐到梨萍旁邊,摸摸她的頭髮,問道:“媽媽,聽說這幾天您在做康復治療,您一定要乖乖地配合大夫喲,等您病好出院,爸爸也該回來了。”
特護在一旁介紹:“霍太太,病人的感知能力有了很大改善,如果有空,對了,大夫讓我告訴您,有空就多過來陪着她說說話,有益於病人康復。”
顧傾城開心地笑起來,霍長卿在梨萍治療的問題上不遺餘力,這段時間,又請了不少專家過來,就目前來說,梨萍的病情,的確比以往有了大進步。
“太太,您找誰?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護工突然朝着門外問了一句。
顧傾城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原本還滿是微笑的臉,立刻陰沉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顧傾城冷冷地看着走到近前的許春梅。
許春梅今天像特意打扮過,穿了一身紫色旗袍,髮型看得出剛弄過,可惜身材臃腫,再加上妝容濃烈,甚至特意抹了大紅脣,看上去,只有豔俗,卻無一絲美感。
“我可是才知道你媽成植物人,大家算是老朋友,來看望一下,不過分吧?”
口中說是來看望,然而許春梅語氣,卻聽不出任何善意。
“用不着你費這個心,請回吧!”
顧傾城不假辭色地回道。
看出顧傾城不太高興,特護這時上前,衝着許春梅道:“這位太太,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許春梅哼了一聲,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反而扒開特護走到牀邊,冷笑着看向梨萍:“我還以爲顧偉坐牢,顧太太大難臨頭,乾脆改嫁,跟別的男人跑了,沒想到人居然躺在這兒,不過呀,成了半個死人……”
“許春梅,你閉嘴!”
顧傾城火往上撞,擋在許春梅面前,道:“我們不需要你來看望,你現在可以走了,如果還賴在這裡,我會叫保安。”
“喲,顧傾城,我好心來看梨萍,你還不高興怎麼着,你媽現在就是活死人,我說的可是大實話,你不高興也沒用。”
許春梅故意放高了音量。
“麻煩給我叫保安!”
顧傾城轉過頭,衝着護工和特護道。
“顧傾城,你不覺得梨萍有這下場,是老天給你顧家的報應嗎,梨萍當初鼻子長在腦袋上,從來瞧不起人,可現在呢,她也就只能在這兒躺屍……”
見顧傾城臉色氣得鐵青,許春梅更是得意地叫囂着。
“太太,你趕緊走!”
護工在旁邊看不過去,便要上來許春梅。
這下許春梅更要借題發揮了,竟一伸腳踏向病牀,進而極盡羞辱地道:“顧傾城,你媽好不了了,要我說別費這個錢,把人趕緊送走算了,沒想到你家慘成這樣,真是讓人看得高興。”
顧傾城緊咬着嘴脣,垂在兩邊的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她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了。
“顧傾城,你害我媳婦要坐牢,你讓我兒子不好過,我絕不會放過你,咱們走着瞧,還有你這媽,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許春梅幾乎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
“太太,這時是私人病房,請立刻出去。”
終於有幾名保安走進來,圍成圈,要將許春梅擋出去。
“你們幹嗎,知道我是誰家的人嗎,看誰敢碰我,回頭讓軍區派兵過來,把你們一個個都滅了!”
許春梅虛張聲勢地大吼大叫,胳膊左右亂甩,有幾個保安不小心便中了招。
畢竟許春梅是女人,雖然不信什麼軍區來滅他們的話,保安們還是稍有忌諱,就算被打了兩下,也沒好意思向個女人還手。
“顧傾城,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跟你媽一樣,成天就知道勾搭男人,別以爲有霍老二撐腰,你就能橫着走了,我纔不怕你……”
許春梅說着,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搡開跟前一個保安,不知從哪裡將一個杯子抓到手裡,竟直接朝着梨萍甩過去。
幸好護工就在旁邊,嚇得趕緊上前一擋,算是護住了梨萍,只是護工身上,卻被潑了整整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