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有些氣結，感覺今天是擺脫不了霍長卿了，乾脆再不說話，直接擡腳往裡走。
攝影棚裡，第一個注意到秦瑟的，是剛剛下戲的淡雅，這時直接朝着秦瑟走了過來。
“是來接琰琰的嗎？”
淡雅笑着問道，隨即回頭，看了看正在鏡頭下乖巧地閉上眼，由着人補妝的孩子。
秦瑟點了點頭，遠遠地看着霍琰，問了一句：“他今天還好嗎？”
淡雅直接搖頭：“瞧這心神不寧的，一連吃了好幾個螺絲，問他原因，說是媽媽昨晚沒有回家，心裡害怕，剛纔他問我……”
淡雅頓了頓，才繼續道：“這孩子因爲從小母親不在身邊，有很強烈的不安全感，總擔心你又突然消失。”
秦瑟的神情到底黯然了一下，和這孩子接觸得越多，她越能感覺得出，自己和孩子之間，有不可割裂的血緣上的聯繫，霍琰不高興，秦瑟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揪着。
淡雅伸手，在秦瑟的肩上拍了拍：“這回你過來，琰琰就能放心了，對了，他的戲今天正式結束，按照長卿的想法，以後琰琰正式入學，就不讓他再演了。”
“爲什麼？”
秦瑟忍不住問道，這幾天她特意找了霍琰拍過的那些電影和劇集看過，這個孩子小小年紀，演技了得，臉上都是戲，簡直就是天才。
淡雅笑道：“你肯定是忘了，讓霍琰演戲是你當初的想法，多少帶着些玩笑的意思，至於長卿呢，未必喜歡讓兒子總是在人前露臉，這些年同意讓孩子演戲，也只是希望，你人在別處，可以看到霍琰，然後，找到回家的方向。”
說到這裡，淡雅嘆了一聲。
秦瑟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正聽着導演講戲的霍琰。
淡雅和秦瑟並排站着，低聲道：“琰琰這孩子，從小母親不在身邊，所以比別的孩子更加敏感，你昨晚沒有回霍家，琰琰難免沒有什麼想法，如果有時間，多陪陪他吧，讓他明白，媽媽再不會離開，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母親的陪伴彌足珍貴。”
沉默了半天之後，秦瑟到底點了點頭。
“媽媽。”
霍琰很響地叫了一聲。
秦瑟愣了一下，定定地看向孩子那邊。
淡雅在旁邊笑道：“孩子這是看見你了，聽到聲音，都知道他現在多開心。”
秦瑟望向霍琰，笑着朝他擺了擺手。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秦瑟，這一下，倒讓秦瑟有些不好意思，不免低了低頭。
淡雅大概瞧出秦瑟有些羞怯，衝着衆人擺手，那些目光這才收了回去。
霍琰的戲正式開拍了，淡雅索性拉着秦瑟，走進了化妝間。
到了裡面，又打量秦瑟片刻，淡雅不由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會害羞，我記得以前的傾城真的不要太大方，按照當時媒體對你的評價，‘霍太太處事不驚，極有大將之風，與霍先生珠聯璧合’，誰能想到，你現在會這樣。”
秦瑟不由也笑了：“所以呢，我一直覺得你們弄錯了，我真不是喜歡站在臺面上的那種人。”
“傾城你的確不喜歡站在人
前，只是身邊霍太太，你無法躲進角落。”
淡雅坐到了化妝鏡前，化妝師過來，爲她卸妝。
秦瑟看向淡雅：“我可以不做霍太太嗎？”
淡雅睨了秦瑟一眼：“別跟我這打什麼退堂鼓，你只是不習慣而已，用不着擔心，當初我是被你推上舞臺，現在輪到我推你了。”
麗麗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笑着站到秦瑟旁邊：“秦瑟姐，你是不是見到小夏姐了？”
秦瑟看着麗麗，點了點頭。
麗麗立刻道：“小夏姐跟我打電話，說霍太太變了好多哦，她的意思，不是說你長相變了，就覺得你性格，比以前溫柔多了。”
淡雅朝着鏡子裡笑道：“你們難道以爲，傾城以前就不溫柔嗎？”
麗麗眨了眨眼：“我說錯了呀？”
淡雅這時回過頭，問秦瑟：“對了，聽媽說你今天去醫院做檢查，有什麼結果嗎？”
秦瑟站到了淡雅旁邊：“和以前沒什麼差別，都是保守治療，我看過不少醫生，都是說讓我腦子裡的血塊自己慢慢消掉，其實我早已經知道結果了。”
淡雅嘆了口氣：“真希望你早一點想起以前的事，我記得琰琰頭一回在機場見到你，回來跟我委屈地說，媽媽都不認識他了，孩子說得真傷心。”
兩人講着話，化妝間的門被人直接推開，再然後，霍琰跑了進來，一下子撲進了秦瑟的懷裡。
秦瑟沒有防備，往後踉蹌了兩步，直接靠到了化妝臺上，卻一把抱住了孩子，看着那張小臉在自己身上蹭着，忍不住低下頭，在霍琰頭上親了親：“寶貝，對不起啊，昨天媽媽沒回去，都沒有跟你說一聲。”
霍琰抱住秦瑟，一時半會，似乎不想說話。
秦瑟乾脆蹲下身來，捧住霍琰的小臉：“琰琰，你放心吧，媽媽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你。”
霍琰很聰明地追問了一句：“媽媽以後還會丟下琰琰嗎？”
被一個孩子抓到了自己話語中的漏洞，秦瑟居然有些愣住。
霍琰低下頭，很是委屈地道：“媽媽，我希望你一直陪着我，再也不要走，外婆不想你走，爸爸也不想，還有爺爺和趙爺爺，我們大家都不想你離開。”
秦瑟無奈地看着面前這個孩子，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倒是淡雅在旁邊替秦瑟解圍：“琰琰，你這要求稍稍有些爲難你媽媽，她還有自己的事業，難免以後要到處飛的，咱們不如退一步，只要媽媽答應，以後一定能回來，什麼都好說？”
“我不能和媽媽永遠在一起嗎？”
霍琰朝着淡雅問道。
淡雅索性從凳子上站起，走到秦瑟身後，彎下腰對霍琰道：“琰琰以後會長大，有自己的生活，總有一天，你還是要離開爸爸媽媽，這是每個人成長必經的過程，最後陪你媽媽的，只有爸爸。”
霍琰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可是媽媽不喜歡爸爸的。”
這一句，把在場的人都說得怔住了。
淡雅拼命忍住笑：“媽媽只是不記得你爸爸，我覺得吧，她未必是不喜歡，她大概就是覺得……陌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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