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後,霍長卿道:“剛纔醫生和我談過你的情況,你突然心悸昏倒,很可能與你之前受過的傷有關,對不起,是我不該慫恿兒子,逼你去坐什麼海盜船,我居然忘了……”
頭一回見到表情如此沮喪的霍長卿,顧傾城的心突然變得好軟,實在不忍看到他這樣,趕緊解釋道:“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貪玩,非要坐海盜船,我下次不去就好了。”
霍長卿嘆了一聲,終於放開顧傾城的手,替她將被子蓋好,然後坐到牀邊問道:“現在有沒有覺得頭疼?”
傾城笑了笑:“琰琰在的時候,我真疼了一下子,不過一會就好了,我想,齊大夫的鍼灸起了效果。”
“這些年……”
霍長卿猶豫了好一會,問道:“是不是過得很辛苦?”
顧傾城側了側頭,望向霍長卿,想了想,道:“剛開始的時候,一直被傷病困擾,隔一段時間,頭就會疼得要死,不過後來,威廉帶我看了無數醫生,慢慢地也好了一點,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
霍長卿嘆了一聲,伸出大掌,似乎想要摸一摸顧傾城的臉。
顧傾城難得地沒打算躲開,只是望向霍長卿。
霍長卿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來,低頭想想,道:“威廉那邊,我剛纔跟他通過電話,瞭解了一下你當年受傷的情況,我也向他表達了感謝,畢竟是他把你救了上來,不管怎樣,他挽救了我們的家庭。”
顧長卿笑了:“我真的很幸運,能遇上了威廉,否則,恐怕真的要葬身那片大海。”
霍長卿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傷痛,卻又隨即恢復了常態,低頭深思許久之後,道:“傾城,關於當初發生的事,是我愧對爸爸和你,都是因爲我的疏忽,才讓霍凡有了可乘之機,而之前,其實你已經提醒過我,可我因爲不想傷老爺子的心,沒能堅守住底線,我不知道,你的失憶是不是因爲潛意識裡對我的痛恨,我也不敢求你原諒,我更不會對你要求什麼,只希望,能讓我守在你的旁邊”
顧傾城望着霍長卿好一會:“雖然我記不起從前,可我知道,我一定沒有恨你。”
霍長卿眼睛閃了閃:“……”
顧傾城卻突然問了句:“那個霍凡,我可以去見一見他?”
霍長卿表情有些吃驚:“你爲什麼想見他?”
顧傾城擡起眼,望向頭上的天花板:“關於從前的那部分記憶,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要把它找回來,雖然現在有你們告訴我,可那到底不是我的記憶,關於我爲什麼受傷,我心裡一直有疑惑,如果見見那個兇手,或許我能想起些什麼。”
“好,我這就安排你去見霍凡。”
霍長卿很是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顧傾城衝着霍長卿笑了笑:“謝謝!”
霍長卿到底摸了摸顧傾城的頭髮,嘆道:“我該謝謝你,傾城,謝謝你說不恨我,我也希望你能回憶起之前的一切,讓我的傾城,能真正地回來。”
顧傾城嘆了一聲,坦白地道:“對不起,我對你已經沒有一點記憶,所以到現在還是無法
接受‘霍太太’的身份,我很抱歉,也……無能爲力。”
霍長卿苦笑了一下,低着頭道:“傾城,可不可以放下你眼中的防備,你難道到現在都不相信,我們曾經相濡以沫?”
顧傾城到底覺得有些侷促:“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
霍長卿直接打斷了顧傾城的話,道:“傾城,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追求你,我的意思是,請耐心地、客觀地瞭解一下我這個人,不要急於拒絕,也不用勉強接受,甚至我可以和別人公平競爭,請相信,我對你充滿了誠意。”
顧傾城閉了閉雙眼,仔細地想想,這個男人並不如之前她印象裡那樣,高傲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甚至於顧傾城覺得,霍長卿內心最柔軟之處,是她可以觸碰到的地方。
護士這時走進來,手裡拿了一個輸液瓶。
顧傾城陡地一驚,望向那個輸液瓶,忍不住道:“一定要吊水嗎?”
霍長卿看了看顧傾城,隨即對護士道:“幫我問一下醫生,可不可以用別的方法用藥,我太太似乎有些排斥。”
護士猶豫了一下,轉身出了病房。
瞧着護士就這麼出去了,顧傾城轉過頭,拿眼看了看霍長卿,不由自主笑了起來,霍長卿居然體諒到了她的感受,顧傾城發現,這人還真不錯。
不過,到底顧傾城還是解釋了一句:“對不起啊,我並不是矯情,只是當年在醫院躺了一年多,天天就是輸液,以至於我落下了毛病,現在一看到輸液瓶,心裡直打哆嗦。”
霍長卿笑了,哄了顧傾城一句:“行,只有醫生不堅持,咱們不輸液。”
顧傾城朝着霍長卿看了看,發現霍長卿的笑容,居然也是溫暖的。
好在,經過留院觀察,顧傾城並沒有什麼大的症狀,終於在天黑之前,被允許回家。
丁丁接到電話,匆匆地跟着樑卓林來了醫院,最後陪着顧傾城,回了他們的公寓。
霍長卿親自將顧傾城送上了樓,又在她的臥室裡坐了一會。
“你要不要回家,他們一定都在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在醫院那三個多小時的單獨相處,顧傾城覺得,現在跟霍長卿說起話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拘謹。
霍長卿湊近顧傾城看了看:“你現在覺得好些了?”
顧傾城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靠到牀頭。
霍長卿立刻站起,很是熟練地,將旁邊一個枕頭拿過來,塞到顧傾城的背後。
顧傾城靠到枕頭上,不由又看了霍長卿一眼。
霍長卿也瞧了瞧顧傾城,隨即問道:“是不是嫌我煩了?”
顧傾城搖了搖頭。
霍長卿卻笑起來:“好吧,我心底的打算是……再坐一會,你說不定會主動提出來,跟我一起回霍家別墅。”
這一句話,令顧傾城立刻爲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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