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畢這麼一說，周達那感覺可就沒有那麼沒好了，他鬆開了巫涼月。
而巫涼月又睜開那澄明透徹的眼睛，突然揚起手，對着周達的臉就想來一巴掌。
周達卻就這麼站着，眼神之中毫無躲閃之意，那一巴掌，終究沒有落下來。
“怎麼不打了？”周達一臉無賴之色。
“你！”巫涼月一把推開了周達：“你來這兒到底想幹什麼？”
“我來找一件東西。”周達思慮一番，現在還是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巫涼月了吧。
巫涼月明知周達在遮掩，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直接轉過頭：“算了，你自己找吧。”
說罷，巫涼月就直接離開此處。
“呵呵，這巫族的小姑娘身上，恐怕有很多秘密，肯定沒有她說得那麼簡單。”老畢沉吟片刻：“算了，還是快去找麻若雨吧，憑她的相術，我們還能快些找到絕真。”
周達也正有此意，如果要去找麻若雨，最好還是不要帶着巫涼月，免得將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
可是這座城這麼大，從哪裡找什麼麻若雨呢？
周達繼續在街道上逛着，不多時，他就發現了奇怪之處，除了巫涼月之外，這城裡還有其他的人，他們的腳踏踏實實地落在地上，是正常的人。
也就是說，在這座城中，不僅只有靈體。或許那些真正的人能夠有點消息，周達這一次不是漫無邊際地走了，他專門找那些真正的人，可他還沒來得及找上什麼人，天色就逐漸暗了下來。
“老先生，你……”周達好容易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年紀大一些，很有經驗的人。
“去去去，別耽誤我回家。”老人直接無視了周達，他收拾好了東西，就直接往家中走去。
“老先生……”周達還想追過來，那老先生回眸，他左邊的那隻眼睛，裡頭竟然閃過一絲紅光。
周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直接站在了原地，那血色的瞳孔，就像是有什麼感召一般，周達的心停跳了一拍，等他回過神來得時候，老者卻已經不見了。
“這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我連半步都挪不動？”周達從未見過如此神妙的靈術，在他看來，楚離已經是靈術的集大成者了，但這種靈術，楚離也從未用過。
“這是血屬性的靈氣……有淨化和控制的效果，不過你從未見過，所以被控制得時間久了一點。”一個街市上的尋常老人，有這樣的靈術，本身就是一件很誇張的事了。
看着天畔的夕陽，周達飢腸轆轆，說起來，他已經到了分神期，對食物應當是沒有任何慾望的，但這些年消耗太大，他必須要吃一點東西，才能夠將自己失去的東西彌補回來。
“這裡的食物，說不準也是黃沙之類的東西呢。”老畢嘆息道：“如果真是黃沙，這可是一場惡戰了。”
能讓一向樂天的老畢，產生這樣的感慨，周達也算是明白了：“別難受，老畢，眼下也不算什麼，我現在就去找點吃的。”
也不知道是周達心誠則靈，還是有了一種奇妙的感召，他很快就嗅到了一股食物的清香味兒，那食物簡直是勾人饞蟲，周達趕緊循着香味兒找了過去。
夜色一點點從城池的北方蔓延過來，而在街道上，竟然有一位老人在賣胡餅和湯品，他甚至還吆喝着，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買。
周達往下看去，只見老人的腳，是踏踏實實紮在地上的，這也就是說，老人是個人。
“小夥子，要來點羊肉湯麼？”老人看起來熱情極了，一口大鍋之中，呼呼地往外冒着熱氣兒，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周達連連點頭：“來一大碗。”
只見一旁的小桌子油汪汪的，不怎麼幹淨，但從側面看，這說明這老人的生意不錯。周達也不介意，他穩穩地坐了下來，和這老人搞好關係，說不準還能打聽點兒絕真的消息呢。
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很快放到了周達的面前，一旁還有一個碟子，上頭放了兩張渾圓的胡餅，這時候，沒有比這東西更好吃的了。
周達一大口羊肉湯喝下去，卻徹底愣住了，那羊肉湯穿過了他的身體，就像是什麼虛幻的東西一般。
而周達心裡的失落，就和那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什麼區別，他驚訝地看着攤位，唯有黃沙颯颯吹過，剛纔還冒着熱氣兒的攤子，不過是一場幻影罷了。
周達只剩下了嘆息，果然，在這個城市之中，能夠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實的。
“這是某個地方殘存的蜃景罷了，別難受，一定還有真實的東西。”老畢又寬慰了幾句。
周達卻搖搖頭：“不是這個問題，最嚴重的問題是，我現在分辨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太陽最後的餘暉，也沒入遠處的地平線之中，整個世界算是徹底的黑暗了。
沒有蟲鳴，沒有人聲，只有一個個靈體，像是海底浮游的發光源一般，緩緩地從周達的身旁飄過。
“這真是個人間地獄啊……”周達望着自己來時的路：“老畢，我後悔了，我總覺得自己不應該輕易進入這個城裡，或許應該在外頭觀望一下的。”
“進都進來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老畢擡了擡眼睛：“沒事兒，別擔心，總會有轉機的。”
周達奇道：“過去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給人澆冷水麼？怎麼這次卻一直喜歡鼓勵我，你不對勁啊。”
“要是這會兒我還給你澆冷水，你還能活麼？”
老畢又是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周達正準備回懟一句，卻在這一刻，他臉頰上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攻擊他，周達趕緊閃身躲過，只見一個靈體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雙爪又欺了過來。
“你這是怎麼回事？”周達的掌風推了出去，那靈體在地上摔倒了，竟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姑娘。
可是她的動作，可不像她的人一樣天真可愛，只見那小姑娘就像是瘋了一般，再次朝着周達撲了過來，對準了周達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