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羽手中能量粒子談測儀讀數歸零的時候，高速公路上，恍惚間已然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
至少有水桶粗細的龐大神光電射而出。
這神光飛行的速度看上去並不快，可是卻給人一種必然命中的感覺。哪怕是楊晨擁有曾經行星階的精神境界，也感覺到如芒刺在背，渾身都不自在，有一種上天下地都無處可逃的可怕錯覺。
神光飛行所過之處，空間都扭曲起來，不但有光雨濺出，星屑橫飛，每一點都蘊涵某種奇妙的力量。
而空間中飛滿這光雨星屑之後，也悄然改變着環境，不知不覺，已經完全變成了星空的樣子，而不僅僅是一個重疊在現實世界之上的海市蜃樓。
在這星空之中，你將會無時無刻不受到整個粒子矩陣的攻擊，換言之，星空出現之後，你就會落入一個完全與你爲敵的小天地之中，只要這個小天地存在一刻，你就永遠不是粒子矩陣的對手，無論你的修爲有多高。
在後世的能量粒子理論之中，這被稱爲“場域”。那已經是隕星九階甚至衛星階位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過區區七階的粒子矩陣，就辦到了，雖然只是一個威力削弱版，但本質卻沒有任何區別。果然不愧了“斗柄所指，天地變色”的自我評價。
楊晨一眼就看穿其中奧妙，點點頭朗笑一聲：
“不錯！很不錯！的確擁有七階的戰鬥力，甚至，就算是對八階也能造成一定的影響。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七階巔峰，他今天也要在你們手上鬧得灰頭土臉，只可惜，你們碰上了我……”
“碰上了楊真人又如何？”趙綰如追問。
“碰上了我，這個粒子矩陣最大的缺陷，就再也無法被掩蓋了！”
“這個粒子矩陣絕對沒有缺陷！”
“不，有的，比如說組成粒子矩陣的你們，就是缺陷之一。儘管這個粒子矩陣完成之後，已經可以讓你們自由行動，但畢竟你們還是粒子矩陣存在的基礎，只需要把你們和粒子矩陣的聯繫割裂，一切就簡單了。”
“那不可能！”趙綰如並不服輸。
“沒錯，這種可能性的確不大。”楊晨竟然認可了對方的說法：
“粒子矩陣形成之後，你們的自由已經被解放，完全可以自由躲閃、防禦外來的攻擊，而且你們還被粒子矩陣的星空場域保護着，任何攻擊在抵達你們身上之前，都要被星空場域先行削弱。除非壓倒性的實力，根本奈何你們不得，但那已經是非戰之罪了。”
“那真人還如此自信？”
楊晨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只因爲，我有別的辦法啊。”
說着他腳下用勁，一腳跺向地面。
跺腳只是表象，實際上則是精神力量從靈宮發出，藉着跺腳的動作，在地面上塑造出了一個粒子方程。
一道土黃色光暈，以楊晨跺腳地爲中心，向四面八防擴散開來。
四階土系粒子靈術陸層震盪術，哦，傳統的法術叫法，應該是四階法術小地震術。
“轟……”
地面隆隆作響，劇烈震盪，方圓二十米之內，都猛烈搖晃起來。
就彷彿大地震在這小小區域之中發生了。
方圓二十米內的高速公路區域，橡皮泥一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捏不斷變形，一時被拉長被壓縮，一時又被褶皺被攤薄。
可是不管怎麼揉搓，這片區域卻彷彿一下子變成極具韌性的特殊物質，始終都沒有分毫破裂，就彷彿這已經不是一片固體瀝青路面，而是一片可以任意變形的液體。
站在地面上的五個人，一個個都是站立不穩，一個個失聲驚叫，跌落在地。
“不好！”
“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站不穩？”
“啊……媛媛好頭暈……”
……
幾個人都是擁有修爲之人，立刻就條件反射的想要穩住腳跟，可是面對這陸層震盪術，卻是身不由己的摔倒在地，不管他們怎麼腳下生根，都是站立不住。
跌倒。努力想要爬起。再跌倒，再去努力想要爬起。
如此反反覆覆，幾個人身形上下起伏，卻都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直。
而且，這陸層震盪術還並不只是這麼簡單。
“怎麼回事？這種不斷延伸的震盪之力是什麼？爲什麼怎麼都無法擺脫？還有……我的靈氣怎麼匯聚不起來？”
趙綰如皺緊眉頭，只感覺有一種無形的震盪之力，在這片區域之中延伸，不但讓人根本站不起身，勉強站起馬上就會跌倒，自己全身的靈氣，竟然被這無形震盪之力影響，根本匯聚不起來，更談不上施展法術了。
他們之所以爬起又跌倒，爬起又跌倒，就是因爲這無形震盪之力使得他們無法動用法術，只能依靠自身身體的力量來發力站起來的緣故。
人要站立，必須腳下生根。如今腳下大地動盪上哪兒生根去？有沒有辦法用法術輔助，一直在地上打滾起不來，也就理所當然了。
“沒錯，我也如此。”洪不器自然也不例外。不過雖然身處如此環境，他卻聲音平穩，完全沒有失態，這份修養倒是不錯。
“是啊是啊，怎麼會如此？”其他兩個小夥子就不行了，大呼小叫起來。
“大壞蛋你真壞，媛媛的衣服都弄破了，這還是人家元旦節新買的呢……”倒是方媛媛沒那麼多感觸，只是哭喪着臉，爲自己的新衣服擔心。
“等等，七星會聚……”
趙綰如突然想起自己還操縱着七星會聚，不過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原來當他們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間，天空中的星空就已經悉數崩潰，冰消瓦解了。
之前那強大的粒子矩陣就彷彿從沒存在過一般，她不由得苦笑一聲，只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個難以醒來的噩夢，讓她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真人果然高明。”到這個時候，不認輸也不行了，趙綰如輕嘆一聲：“我們認輸。”
楊晨手一指，大地的震盪停止下來，周圍的一切恢復了正常。
高速公路還是高速公路，瀝青路面還是瀝青路面，表面上看去沒有任何裂縫，就跟什麼都沒法生過一樣正常。
趙綰如幾個人連忙一把爬起來，心有餘悸的彼此對望一眼。
“區區一個四階小地震術，就把這可以跟七階抗衡的粒子矩陣給破掉了？這怎麼可能？”趙綰如完全無法理解，對方怎麼可能做到只用一個四階法術，就破解掉了比粒子方程更高深的粒子矩陣：
“難道說，這個粒子矩陣真的有天大的天大的缺陷嗎？小白羽……小白羽到底不是那種真正的絕世天才啊……”
更讓她沮喪的是，白羽天才神話的破滅。
“你錯了，白羽的天才毋庸置疑。而且的確是那種幾百年纔有那麼一個的不世出絕世天才。”
“那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破解了粒子矩陣？”
“其實很簡單。”楊晨答疑解惑道：“七星會聚畢竟是一個粒子矩陣，級別擺在那裡，而且面面俱到，正面上是很難破解的，只能用壓倒性的力量強行擊破星空場域。可那隻能叫碾壓，不能叫破解。但是……”
楊晨伸手一指，零階粒子方程“投影術”使出，在空中形成了之前七星會聚的粒子矩陣外觀投影：“但是這個粒子矩陣，是根據星相而作出的數學模型。其他的都很完美，唯獨有一點白羽沒有考慮到。”
“什麼？”趙綰如連忙追問，她或許比白羽本人都更關心白羽的缺陷。也許是因爲不想讓自己心目中那個天才神話就這樣破滅了的緣故吧。
“七星會聚七星會聚，即然是天上的星辰，當然應該高懸在星空之上，”楊晨擡頭望向天空，悠悠道：“那麼組成這個粒子矩陣的時候，一個個落到地面上算什麼呢？”
“竟然……竟然是這樣嗎？”趙綰如長大了嘴巴，怎麼都想不到，這粒子矩陣的致命弱點，居然就在這個簡單的東西上。
洪不器低下頭，彷彿在計算着什麼，片刻後他擡起頭來，點點頭：
“沒錯，的確如此。白羽的數學模型之中，的確少了一個關於高度的變量。我大概計算了下，只要加入這個變量，應該有希望減少這個致命弱點。只是……這個變量一旦加入，計算量將會提高至少五倍以上，恐怕難以用到實戰中來啊……所以這個變量的加入，只怕沒那麼簡單。”
趙綰如點點頭。
洪不器說的沒錯，之前這個粒子矩陣計算量本就已經不小，自己還能勉強跟上，但是卓凡吳電二人，尤其是方媛媛這個小丫頭，那就要抓瞎了。之前的計算也主要是自己和洪不器二人擔任，他們三個不過打醬油湊數的。
但是現在，如果加入變量，計算量陡然提升五倍，那麼自己和洪不器二人，根本就承擔不了，也就是說，完全無法應用到實戰中來。
而且計算量的提升和計算難度的提升也並不是成比例的，而是呈幾何倍數的關係。計算量增加一倍，計算難度增加起碼也是六七倍，增加二倍，計算難度卻要增加六七十倍。那已經不是人腦可以做到的了。
和人戰鬥一回，你總不能臨開打前讓人家等會，等你把數據傳回超算那裡，花個半天演算完了再把數據傳回來再打吧？
看來，這個弱點與其說是弱點，不如說是爲了適應戰鬥的需要，不得不做的刪減。
“看來你們認爲這個問題無法解決了？”楊晨笑着問道。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