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羽在神聖之王身邊服侍的時候，曾經聽過一個故事，有關於人間的故事。
因爲那個故事，神聖之王要求她務必記住，所以她聽得很認真，記得很清楚。
在那個故事裡，人間最厲害的信仰者，有權利代替整個人間選擇新的神，而一旦成功，舊神將會徹底被消滅。
其中最富有戲劇性的一點，就是選神之人，最終成爲了新的神。
而他所獲取神格的關鍵，就是永生，在那個故事裡，那位新神獲得永生的辦法，就是利用前代信仰者的信仰之力，替自己打造了一座塔，那座塔高達九千九百九十九層，正好是歷代信仰領導者的數量。
而此時，少女主教是第一千三百八十六代，這裡的臺階也正好是一千三百八十六層。
“這當然是由意義的。”沒等葉玖回答，楊晨就搶先說道：“而且你聽說的那個故事也是真的。”
隨後他直接無視掉羽劇變的臉色，真誠地看向葉玖，說道：“我需要你爲我們洗去神格。”
“爲什麼？”
少女主教的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恭敬，卻多了幾分嚴肅與認真，她說道：“你們晚來一些，我或許就成神了。”
“所以我們終究還是來得早了，所以你還不是神，我們纔是。”
“有道理。”
她說道；“請隨我來。”
說着，轉身進入了那座神殿。
羽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她看向楊晨，不解地問道：“我們爲什麼要洗去神格？她如果真的如那個故事裡所說，又憑什麼幫助我們？”
“洗去神格，是因爲舊神的時代已經結束，這並不是說因爲人們已經不再信仰舊神，而是因爲神聖之王的隕落，已經宣告着不死的神話宣告了破滅，我們必須洗去神格，否則最終我們都會消亡。”
楊晨看着她，認真解釋道：“而她之所以幫助我們，那是因爲成爲新的神需要冒着很大的風險，現在時機不對，她不想冒那個風險，幫助我們，正好是因爲我們是她的神，一旦我們能夠在這場災難中存活下來，這個世界就會產生新的神。”
“所以你說要來看看，是爲了看這些臺階？”
“是的，不過之前我還不知道，直到走完這些臺階之後，我才知道自己要來看什麼。”
“可是那樣整個天使文明將會覆滅，到時候只有你我，天庭又將如何存在？”
“天使文明永遠都不會覆滅。”
在羽不解的目光中，楊晨跟在少女主教的身後，踏入了那座神殿之內。
事實上，他之前一直都有的那種最後的決戰不會在虛無之地進行的感覺，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種感覺，直到早上的時候，他在汴京城內感覺到了那件天庭中所發生的變故，這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而他所說的，不知道要來看什麼，這也的確是真的。
當他走完一千三百八十六層臺階之時，他終於確定，自己到底要看看什麼了。
他要看這座神殿，要看那個少女，要看這些臺階。
看神殿，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身份，看少女，他可以知道某些事情的真實性，看臺階，他知道自己將要做什麼，要怎麼繼續走下去。
少女純淨無塵，彷彿光明，那是因爲她即將成爲新的神。
可他們終究來得早了一些，所以少女還是少女，神還是神。
少女一輩子服侍光明，自然會應承光明的一切要求，包括讓神成不了神。
當然，如此一來，當他們成爲新的神，那麼整個天庭將會不復存在，整個天使文明也將覆滅，整個世間，將只會剩下他們兩名天使。
可問題是，如果他們不洗去神格，那麼少女葉玖將會成爲新的神，連他們兩人也將不復存在。
羽並不傻，經由楊晨這麼一說，自然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完全由不得自己願意或者不願意，當下也毫不猶豫地走向了那座神殿，只不過心中還是不免嘀咕：就算到最後我們兩人存活下來，可整個世間也只有兩名天使，天使文明與覆滅又有什麼區別？
……
……
澤西部落是一個只有十幾個人的部落，所以對於每個人都熟悉無比的大長老，在卓瑪小姑娘不見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一同消失的勾月，那個不久前才加入部落的外來者。
一頂巨大的帳篷裡，整個澤西部落所有的人都站在裡面，一名看起來已經四十多歲的婦女哭哭啼啼地跪在長老的面前，訴說着自己的苦楚：“大長老，卓瑪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還請您爲我主持大局啊，嗚嗚……”
“我就說了，當初就不應該讓那個外來者加入我們，現在好了吧？出事了，誰讓你們當初不信我的話？”一名中年男子站出來說道。
“行了。”
大長老微瞌的眼皮太了起來，鋒利的眼神掃過那名男子，男子當即不敢再說什麼，退了回去，大長老這才說道：“勾月先生也不像是壞人，卓瑪的失蹤，對我們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
“怎麼不是壞事？”中年婦女大叫了起來，要不是大長老是部落中唯一的長者，她只怕就要衝上前去撓他了，只聽得她憤怒地吼叫道：“我唯一的女兒不見了，大長老，卓瑪可是您的親孫女，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行了，大長老說得沒錯，卓瑪跟着勾月先生，或許還有一條生路。”這個時候，部落裡威信僅次於大長老的阿卓站了出來，看着在場的澤西部落的所有人，沉重地說道：“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我們，雖說還算比較自由，但是我們能夠活動的範圍已經在漸漸縮小，那些大部落似乎想對南方的宋國作出一些行動，最近一直都在吞併小部落，像我們澤西部落這種小部落，就算歸順，也沒什麼地位，可是不歸順，等待我們的只有死亡，勾月先生的本事不在我之下，如果只是保護一個卓瑪，是不成問題的。”
“什麼？”
“怎麼會這樣？”
“……”
一時之間，帳篷內響起了吵雜的吵鬧聲，整個澤西部落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
阿卓所說的，他們並非沒有耳聞，可想來這種事情，都是被他們摒棄在身後，此時被人赤裸裸說了出來，他們的恐懼也才爆發出來。
“難道說勾月那個雜碎是那些大部落派來的奸細？這些天就是爲了大談我們的虛實？”
“你是不是傻？你講過那麼白的草原人？”
“吵什麼吵？”阿卓大吼一聲，等所有人都被他這聲大吼鎮住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勾月先生確實是宋國人無疑，我不知道卓瑪跟着他，會不會受委屈，但總比死了強，而且……卓瑪是我們澤西部落的人，我相信她不會給我們丟臉，現在大家應該考慮的問題，是歸順還是被殺死，嘿嘿，我可提醒你們，大部落如果真的要打宋國，我們這些小部落可是先鋒部隊，也是死得最早的那一批……”
說完這話，阿卓就大步走出了帳篷，片刻，就有人聽到外面傳來磨刀的聲音。
沒有人再說話，他們只是沉默着，然後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德勒大長老。
感受着場中落針可聞的沉默，德勒大長老的目光從每一個澤西部落人的臉上掃過，平靜說道：“我們草原人，從來不怕死，但是如果死在自己人手上，那到了地下，也沒有顏面去間先輩，怎麼選擇，你們自己做決定吧。”
“難道我們要投靠宋國嗎？萬一到時候真的打起來，難道我們要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人聽出了大長老的意思，出言反駁。
“光明照耀大地，是不會分宋國還是草原的，可是那些大部落，聽說在極北的地方發現了黑暗，於是就要向光明宣戰，如果你們願意放棄光明投入黑暗，我也不戶攔着。”
這話說完，大長老變不願意再說什麼，不過他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還隱約透露着北方的那些大部落攻打宋國的原因。
事實上，德勒大長老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單純的不想澤西部落毀在自己的手中，爲了使自己的族人選擇一個更加強大的靠山。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在大陸的極北之地，一片冰雪覆蓋的地方，有一名天使降臨到了人間，並且看到了散落的羽毛和死去多時的冰原狼的屍體。
然後這名十翼天使飛向天空，從一道突然裂開的裂縫中消失。
同一時間，聚神島上，桀正在閉目修養，那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半頭怪物所變成的十翼天使不知去了何處。
忽地，他的雙眼睜開，然後看向遠處，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突然，在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極小的光點，光點越來越大，很快，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名天使，而且還是目前天庭裡除了桀之外實力最高的十翼天使。
片刻，這名十翼天使便來到了桀的深淺，恭敬行禮，隨後說道：“稟王上，在亞斯空間發現了天使的痕跡，不過屬下已經查探了整個人間，並沒有發現天使的存在。”
“哼，你當然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存在，因爲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天使了。”桀冷哼一聲，自信地說道。
“難道說……加百列就在那裡？”十翼天使恍然大悟。
“不僅加百列，還有羽，以及……那名曾經被耀陽他們重創的勾月只怕也在那裡，不過他們倒是挺聰明，還知道我們無法在一個世界中找到一名普通人，嘿嘿……那麼，我就把整個世界都毀滅好了。”
桀說着，目光看向遠方，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然而那名十翼天使知道，在這抹笑容之下，隱藏着無盡的擔憂。
身爲桀的貼身侍衛，他所知道的東西遠不是其他惡魔能比的，甚至他還知道一些桀所不知道的東西。
而此時，桀露出的這抹笑容，在他的眼裡，只餘下了苦笑。
看來加百列一天不死，王上就一天不得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