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准許我自己任命軍中的將領,就是因爲我更能夠明白每一個將領的能力和態度,纔會讓我便宜行事,要不然,按照功勞晉升就可以了,又何必給我這樣的權力?”
方浩看了齊重一眼,說道:
“你說你立下了多大的功勞,這一點我認,但是,那些功勞有多少是屬於你自己立下來的?沒有你手下那個營的將士拼命,你能立下那樣的功勞嗎?不是你,而是別人擔任這個營的指揮,他就不能立下跟你一樣的功勞嗎?”
齊重不服氣的說道:“同樣都是營指揮,我的功勞也不比別人要差,爲什麼別人可以當副將,當參將,而我則連一個衛將都當不上?讓一些功勞不如我,職務也不如我的人,都超過了我,難道這樣公平嗎?”
和上司頂撞,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可是眼看着四品的武將沒有,自己只能繼續做一個營指揮,這由不得他不着急。
關係到的,可是他一生的富貴。
“難道你覺得我欠你一個副將或者是參將的位子嗎?你要不要再回想一下,我來邊關的時候,你是個什麼東西?沒有我,你有今天嗎?”
方浩怒了,拍着桌子對齊重說道:
“我剛來邊關的時候,我是隊長,你是火長。等到我升爲營指揮,你也從火長提升爲隊正。等到我升爲衛將,你由隊正升爲營指揮。你自己想一想,你能夠升爲營指揮,是因爲我的緣故,還是因爲你就比別人更加優秀?你要不要繼續回到猛虎營做你的火長,看看再過兩年的時間,你能爬到什麼樣的位置?”
齊重氣勢一滯,開始後悔自己頂撞方浩這件事情來了。
方浩說道:“兩年的時間,從火長把你提拔到營指揮,讓你有了立功的機會,我也算對得住你了吧?就因爲沒有任命你爲副將,你就給我擺臉色,你這樣的人,用一句‘忘恩負義不知好歹’來形容你,我覺得一點都不爲過!”
齊重站在那裡,低着頭,不敢作聲了。
方浩冷笑道:“本來我還想着任命你爲參將的,可是,沒讓你升爲副將,你就露出了不快之色,分明是認爲這職位應該屬於你,認爲我任命不公。四個副將的職位,六個人來競爭,必定會有兩個落榜,如果因爲這個,就對我心存怨恨,這樣的人,我能放心讓他在軍中擔任重要職務嗎?”
齊重聽到方浩本來是想任命自己爲參加,卻被自己的態度給作沒了,心中大悔,連忙道:“總兵大人,是末將錯了,末將知錯!”
一邊的王福聽得冷汗涔涔。
那四個副將裡面有李子揚卻沒有他,讓她也有一些不高興,可是他沒有像齊重一樣表露出來。
如果他表露出來,大概這參將就沒有他的份了。
他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一片草原上,在這龍城,方浩就是天,方浩就是皇帝。
他有權力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誰也不要想着利用規則來跟他對抗,在這裡,他就是規則本身。
明白到這個道理之後,他對方浩的忠心程度又提高了幾個點。
方浩並沒有因爲齊重的認錯而放過他。
因爲齊重對他的忠心程度一樣的還是負數,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出現在他的手下。
明眼辨忠奸,這個技能真是好,讓他非常滿意。
他對齊重說道:“我這裡已經不適合你了,你可以選擇解甲歸田,也可以帶着你的這些功勞回到兵部,等待着朝廷給你重新安排職務,我這邊不需要一個不服從調度的將領。”
齊重面色蒼白。
現在他雖然有了從五品的武將品階,可是職位只是一個營指揮,如果沒有這個職位,他這樣品階的武將不要太多。
京城一大堆的將門子弟,都有着武將的品階,很多連一個火長的實職都沒有。
真要輪到哪裡出缺,那些將門子弟早就撲過去搶了,怎麼也不會輪到他這個沒有任何靠山的人。
——他要是有靠山,就不會在邊關當一個火長了。
如果要說有靠山,他唯一的靠山也就是方浩,可是現在因爲他的不識擡舉,因爲他的頂撞,這座靠山也沒有了。
這就屬於得意忘形,將副將視爲自己囊中之物,都忘記了他擁有今天都是因爲方浩的緣故。
方浩能夠給予他這一切,也能夠剝奪他在一起。
留在這裡,有着無限的前景,因爲這是給國家開疆擴土,未來說不定還會增加幾個兵鎮,甚至到最後封侯都有可能。
離開這裡,等待着兵部的任命,他就只能夠坐一輩子的冷板凳。
他跪伏於地,連連磕頭:“總兵,總兵!我知道錯了,你就讓我留在這裡吧,哪怕是繼續當一個營指揮也可以!”
方浩看着他,忠心程度從負數百分之七八十降到了百分之幾,可見這個人已經知道自己的錯誤之處了。
然而,他並沒有啓用的想法。
因爲還是處在負數。
而且這種因爲自己的利益就讓忠心程度大幅度升降的人,永遠都不能成爲死忠。
對他冷冷的說道:“我給過你機會,但是你沒有珍惜這樣的機會,如果我讓你繼續在這裡當將軍,就會給別人開一個很不好的頭,所以,你不適合繼續在這裡。解甲歸田,還是回到京城等待兵部任命,你自己選擇。”
齊重跪伏在地,放聲大哭。
一念之差,就誤了一生。
那些人看着他,很多人心中都生出惻隱之心,也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可不要學這一位。
在這裡,決定他們命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方浩。
“你現在出去吧,”方浩對齊重說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明天告訴我,但是不要想着改變我的想法。我是這裡的總兵,我說出的任何話都要作數。”
齊重頹然離開會場。
在他離開之後,方浩並沒有任命營指揮,而是對那些人說起另外一件事情:
“還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們說,有一批人將會調離這裡,去京城禁軍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