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朗並沒有和盧倫英爭吵,解釋了幾句,不能夠讓盧倫英相信,他也就沒有繼續說了。
因爲他也沒有辦法給盧倫英作出保證,狼牙關就一定在盧倫英的手中,哪怕是上官雲也沒有辦法做出這樣的保證。
財帛動人心。
這可不是一點點的利益。
朝廷真的要換人的話,朔州還沒有那個力量阻攔——上官雲也不可能爲了保住盧倫英的位置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亮出來跟朝廷對着幹。
陳朗又去龍城找方浩說起此事。
對於修路這樣的提議,方浩倒是希望它能夠實現,因爲最後方便到的是他自己。
這也讓他有一些相信陳朗確實是要投靠自己,要不然就不會慫恿上官雲修路了。
可是事情卡在盧倫英那邊,也讓他感覺有些頭疼。
“我覺得方總兵你應該向盧總兵作出承諾,他狼牙關總兵的位置不會被別人奪走,這樣他纔可能同意這件事情。”陳朗說道。
“我也做不了這個承諾啊。”方浩苦笑着說道。
陳朗道:“只要盧總兵認爲你能夠做得了這個承諾就可以了。”
方浩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陳朗意思——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將這條路修起來纔是王道。
他搖了搖頭,笑道:“這樣不行,如果輕易的就做出自己做不到的承諾,以後再說什麼話,都沒有人相信了,我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他離開龍城,去狼牙關找盧倫英親自談這件事情。
當然沒有做出承諾說可以保住狼牙關總兵這個位置不會有人來搶,只是分析說大概率沒有人敢來同時招惹朔州系以及王大學士系的聯盟。
然後,他向盧倫英提出了自己的方案——絲路商行拿出來的五萬兩修路費用,該盧倫英出的那一份,由方浩墊付,三年之後再由盧倫英償還。
如果三年之後,盧倫英已經不在狼牙關總兵的位置上,這一筆錢就不需要償還了。
這樣的方案已經非常的有誠意了,風險也不再由盧倫英來擔負,盧倫英自然不好拒絕這樣的方案。
不過他還是對方浩說道:“雙邊正式交易之後,恐怕看上我這個位置的人會有很多,你在太子和王大學士那邊都能夠說得上話,希望你能夠在他們面前替我美言幾句,給我留住這個位置。”
方浩是被他提攜起來的,屬於他的晚輩,向一個晚輩做出這樣的請求,屬實有些羞恥。
可是,把持着狼牙關總兵這個位置,就等於把持了這一條商路,裡面有着巨大的利益。
哪怕是把他升上一級,調去別的地方爲將,也不可能有他做狼牙關總兵這麼大的好處。
他人到中年,也早已經沒有了建功立業的想法,只想着怎樣才能夠保住富貴,能夠在當官的時候撈到足夠的錢,纔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方浩說道:“我會向太子和王大學士那邊寫信,跟他們說明,只有讓盧總兵你在狼牙關鎮守,這條商路纔算得上安全。”
盧倫英大喜,道:“這件事就要靠你了。”
方浩沉吟了一會兒,道:“最好盧總兵也給王大學士寫上一封書信,那就更穩了……”
盧倫英猶豫了起來。
給王大學士寫信可不是那麼容易。
這會被認爲是他向王大學士一系投靠。
狼牙關屬於朔州節制,盧倫英也是上官雲那一系的將領,雖然不屬於上官雲最信任的心腹之列,但是也被認爲是朔州市的重要將領。
改換門庭,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處是有好處,但是壞處也一樣的會有壞處。
方浩微笑着說道:“太子登基繼承大統已成定局,到時候王大學士也肯定會成爲內閣首輔,給王大學士寫一封書信,抒發一下對邊關之事的見解,讓王大學士知道盧總兵你心中溝壑,也是一件美事。”
如果盧倫英能夠改換門庭,投靠到王大學士那一派,這狼牙關總兵的位置,當然可以坐得穩,不會有別的人過來爭奪。
只不過,要是因爲這個原因,交惡了朔州,盧倫英卡在狼牙關,將會非常的困難。
他不像方浩一樣手握重兵,還有着那麼多的農田和大面積的草原,自己還能生產鋼鐵,基本上能夠自給自足,誰都不怕。
狼牙關的物資可沒有那麼齊全,要是得罪了朔州,往南不能入關,往北也沒法和戎突人交易,被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那日子可不好過。
“我給王大學士寫信倒是沒有什麼,可是萬一讓上官節帥知道此事,有了嫌疑之心,封鎖入京之路,又當如何?”
盧倫英提出了他的顧慮。
“那便南下,撇開朔州,另開一條商路。”方浩說道。
盧倫英有一些心驚膽戰的感覺:“那豈不是往死裡得罪節帥了?”
“節度府只是權宜之計,現在我在草原經營,邊境線北移,又交好沙魯一部,朔州節度府的意義已經不大,朝廷一直想着怎樣才能撤銷此制,節帥能夠保住自身富貴已經不易,我們又何必畏他如虎?”方浩這樣說道。
朝廷一直提防着兩州節度使,這一點盧倫英也知道。
當初他們讓方浩上位,以營指揮的身份深入草原,和沙魯進行私下交易,也就是爲了增強自己的力量,向朝廷展示肌肉。
當時朔燕兩州的軍事力量,絕對是堯國最爲強大的兩支。
所以朝廷最後還是妥協了。
但是現在時局已經不一樣了。
因爲現在邊關之外多了龍城軍這麼一支強大的軍隊。
盧倫英可以說是看着這支軍隊成長起來的,對這支軍隊非常的熟悉,知道這一支軍隊,不管是從武器配置還是士兵素質或者是軍隊紀律,都可以算得上是堯國最好的。
而這支軍隊又屬於朝廷那邊的。
有這麼一支軍隊就近看着,朔州實際上已經沒有了和朝廷叫板的能力,要不然就會腹背受敵。
盧倫英猶豫了很久,還是被把持商路的巨大利潤的打動了,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給王大學士寫一封書信,談一談我對邊關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