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登閣從夫人那裡知道正統皇帝做出的那些禽獸行徑,氣得半響說不出話來,直罵昏君。
在老皇帝死的時候,他就以爲自己那個大學士的位置要保不住了,他也做好了那樣的準備。
沒想到新皇帝登基之後,並沒有將他給趕出內閣,還是保留着他大學士的位置。
當時他以爲這個皇帝要學那仁厚之君,甚至還生起過以後好好輔佐這個皇帝的念頭。
可是沒想到,這皇帝把他留在內閣,讓她小女兒嫁給齊王,只不過是爲了羞辱他。
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將之公諸於衆。
這事情太過荒謬了,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皇帝能夠做出來的事情,而且他以前又屬於換儲派,和現在的皇帝是對立的,立場不一樣,說出來別人只會認爲他是在污衊皇帝。
除了給自己丟臉,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他所能夠選擇的,也只是上表乞辭,要告老還鄉。
在他表達了自己要辭官回鄉的想法之後,他這一個派系的官員都紛紛勸阻:
“大學士,你不能這樣做!”
“現在奸臣當道,正需要我們這些人站出來和他們抗爭,大學士你是我們的領頭人,你要是走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大學士,我們現在已經勢弱了,你再一走,內閣就沒有人可以看顧,我們這些人都會成爲他們案上的魚肉,只能任憑宰割!”
尤登閣不想留在京城繼續受辱,去意很堅定。
可是他的那份辭表被正統給否了,正統批示——先生兩番入閣,皆先帝所擢,爲先生有經世濟民之才,匡扶社稷之能也。今朕初登大寶,正賴羣臣用力,共創盛世。而先生竟生歸隱之意,其棄朕乎?其棄天下乎?天下臣民知之,當謂朕不能容先帝所選賢良之臣,先生此舉,置朕之殷切期盼於何地也?置先帝兩番擢升之恩於何地也?
囉嗦話說了一大堆,反正意思就是你不能走,你走了,那些臣子就會覺得我容不下人。
這實際上並不是正統的想法。
要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巴不得尤登閣早一點離開內閣,將內閣全部都換上自己的人,那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他噁心尤登閣,也就是想逼他早一點離開。
皇帝雖然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力的人,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屬於他的臣民,可是他要行使自己的權力,還是要通過內閣,通過朝廷。
如果內閣的那些大學士們不支持,他所有的權力都沒有辦法行使。
文官們除了治理天下之外,還有兩件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一個是限制皇帝的權力。
另外一個則是限制武將的權力。
在堯國的歷史上,很多皇帝的意志不能夠傳到宮外,在內閣那裡就被大學士們給堵死了。
在出現內閣之前,那就是丞相的責任。
有時候丞相的權力比皇帝的權力更大,因爲丞相纔是處理朝政的那個人,皇帝並不是。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沒有過多少年,就將丞相這個職務給撤銷了。
撤銷了丞相這個職務之後,以內閣來替代,而內閣往往又有七個大學士,這樣就避免了朝政大權繫於一人的現象。
這也是皇帝要收回自己權力的做法。
但是內閣制實行百多年之後,照樣又從皇帝手上奪回了治理朝政的權力。
這種權力的鬥爭是不可避免的,誰都想將權力攬到自己的手中,那些文官他們個人的力量比較渺小,不可能擁有太大的權力。
但是他們團結起來就會拿到更多的權力,反正皇帝想要治理天下就必須要靠他們,不可能什麼事都由皇帝自己一個人去做,那就得自己將自己給累死了,失去了做皇帝的樂趣。
所以有一些皇帝想要擁有更多的權力,想要自己的意志能夠通過那些文官實現,就只有培養不同的派系,讓那些派系陷入到黨爭之中,然後皇帝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
那些大臣們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力,想要在內閣有更大的聲音,就要順從於皇帝。
尤登閣和他那一個派系的人,在那個就是屬於不順從於正統的聲音,正統當然希望他能夠快一點的消失。
可是在尤登閣上了辭表,他準備批准的時候,卻被手下的心腹太監夏四海給攔住了:
“皇上,你不能讓他離開,他要離開了,他們那一派就得很快崩塌,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就是要他們那一派很快的崩塌,馬上給我崩塌!”正統說道,“他們處處與我作對,將他們逐出朝廷,剩下的人都是我們的人了,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皇上,你再想一想,他們走了之後,剩下的那一批人,到底是屬於皇上你的人,還是屬於王大學士的人?”夏四海說道。
正統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王大學士的人,跟我的人,不都是一樣的嗎?”
“以前是一樣的,因爲咱們都有着一個共同的敵人,可是現在沒有了那個敵人之後,就未必是一樣的了。”
夏四海說道:
“皇上你想一想,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的,當王大學士跟皇上你的想法不一樣,王大學士又堅持自己想法的時候,朝廷上的那些人,應該是聽王大學士的,還是聽你的?”
“我是皇帝,他們當然要聽我的。”正統說道。
羅四海說道:“可是皇上你不要忘記了,朝廷上的那些人,都是文人,他們更重視的是自己的利益,而王大學士也是文人更能夠體現他們的利益。”
正統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下去,問道:“所以你認爲尤登閣不能走?要給王大學士他們樹立一個敵人?”
羅四海道:“是的,皇上,只有給他們樹立一個敵人,他們纔會團結在皇上的身邊,聽皇上的話,依靠着皇上,至高無上的權力壓制他們的敵人。在沒有出現新的夠資格的敵人之前,尤登閣他不能走,走了這天下就成爲了王大學士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