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不知道已經走過了多遠的路程,終於走到了一個鑄劍房面前,在鑄劍房的火爐面前,一個老者,正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打這一把鐵劍。
鏗鏘聲響,如同穿透了空間一樣,聲聲敲擊在楚錚的心頭,如此近的距離觀察着鑄劍的過程,楚錚心中還是頭一次充滿了震撼。
這時,楚錚身旁的那個小哥恭敬地對着老者說道:“師尊,這就是徒兒向您提到過的那個能看出來是劍器的人。”
這個人,應該就是高寒口中所提到過的患劍老前輩了,不過看這個老前輩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楚錚就感覺到一陣緊張。
患劍沒有做任何的表情,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將劍敲擊幾下之後,就放到了水中淬水,隨後看了看這把劍之後,隨手一扔,就放在了一邊,問旁邊的那位小哥說道:“十三,你說這把劍怎麼樣?”
楚錚旁邊的那個小哥,看了看剛剛鑄好的劍,眉頭有一些微皺,這把劍,說不上是一把好劍,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師尊爲什麼一直鑄這樣的劍。
並且每一次鑄完劍之後,就要向他提出同樣的問題出來。
那位小哥想了好久,眼很突然一緊,最後口中冷冷的說道:“這是一把廢劍,和之前您鑄造的那些劍都是同樣的廢劍。”
楚錚也看出來了這把劍的問題,但是楚錚卻是想到了自己在前世之中,師尊對自己的那一番教誨,就是由於當初的師尊那一番教誨,纔有了一代劍道宗師古風,但這已經是前世的故事了。
現在卻在這裡看到了這樣的劍,楚錚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因爲在這把劍上面,楚錚看到了天人之劍的影子。
沒有一絲的遲疑,楚錚緩步走近了那位老者,一把將手中的劍拿過來,向旁邊的鑄劍臺斬去,鏗然一聲,整個鑄劍臺被一分爲二,這把劍的鋒利程度,確實是不同凡響。
想到了前世自己的師尊對自己的話,此時楚錚卻是感觸良多,手中的劍拿在手中好久之後,隨口問道:“這把劍,削鐵無聲斷玉無痕,爲什麼還說這是一把廢劍呢?”
楚錚你的隨口一問,語言之中不言之間充滿了一股威嚴,那時前世他的師尊的氣勢,在一瞬間,楚錚的身形居然憑空高大了許多,就連一旁的老者,也不由對楚錚的這一番表現,有一絲的刮目相看了。
那個小哥看到楚錚的這一發表現,心中雖然驚訝,卻也是激起了心中的好勝心,隨後就說到:“這把劍,論劍的材質,是好鐵,是寶劍,甚至可以算是神器,但是鑄劍的手法,卻是連我這個初學者也不能夠認同,只是不知道師尊一直鑄這樣的劍到底是有什麼用意。”
那個老者這個時候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氣,輕輕一嘆說道:“這把劍,是老朽的師尊臨終之前交到我的手上的,所以一直無法勘破這把劍上的寓意,所以一直鑄造這樣的劍,希望能夠開解這其中的奧妙,十三,現在你能夠看透了嗎?”
老者的語氣似乎是已經將這件事情的希望已經放在了楚錚的身上,這樣的劍,老者已經不知道鑄造了多少,每一次鑄劍,老者都會問,
這樣的劍,能夠幹什麼,除了好材質之外,真的是一無是處。
小哥聽到了他的師尊這樣說之後,這把劍背後的深意,他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這把劍,真的稱不上好劍。
隨後就繼續說道:“這把劍,在材質上,的確是好劍,但是論鑄劍的手法,卻是連三流也算不上。”
這種情景何其相似,楚錚不由想到了那時候師尊的教誨,隨後一句“怎樣講?”脫口而出,靜靜等待着那個小哥的回答。
那小哥聽到之後,雖然不明白楚錚是什麼用意,看楚錚對於劍的理解,應該能夠看出來這把劍上面的不同,但是爲什麼還會這樣的詢問自己的呢?
隨後那個小哥說道:“嗯?歲十三雖然沒有鑄過一把劍,但是在鑄劍一途上面卻還是見過許多,這把劍的鑄造手法簡直不能夠再爛。”
“看這口劍,劍紋流暢,卻在劍身一尺三寸的地方有紊亂之象,劍脊雖平,劍尖卻歪半分,刃開兩面,卻在左右兩面各三寸無鋒。”
“分別在手柄以上一尺和尺半之間,重心落於護手,卻不是護手與劍身交接之處,巧,巧奪天工,拙,拙劣至極。”
聽着歲十三說道這把劍的特別之處,楚錚心中有了一絲的瞭然,看來歲十三對劍的理解和自己那時候的理解相同,只是,這只是很膚淺的看法而已。
而那個老者卻是對歲十三的這一番見解卻有一點吃驚,這一段時間他本身並沒有給歲十三教多少東西,但是歲十三卻在這麼短短的時間之內,能夠自己領悟到這麼多的鑄劍之法。
那個老者微微一嘆,隨後就說到:“沒想到你對劍的理解又更近一步了,這把劍的鑄造手法,我沒有跟你講過,但是你能夠透析到這一步,實在很難得了。”
楚錚聽着這兩個師徒,心中有一絲冷笑,這個世界上面人們對於劍,沒想到還停留在這種地步,難怪之前就根本沒有聽說過什麼用劍的高手留存在傳說之中。
微微一搖頭,楚錚接着說道:“嗯,你繼續講下去吧。”
“劍紋紊亂,將是劍身的弱點。”歲十三繼續接着說了下去:“劍尖歪斜半分,出手準頭必失,須知高手過招,勝負只在頃刻之間,半分只差,可能取不到要害,三寸無鋒更是可惜,此劍分金斷玉,凡兵一旦遇之,必備摧折無疑。”
“留下三寸無鋒,是讓對手有可趁之機,重心落於護手之處,影響出劍的速度,雖然易於回劍自保,但是難以前進殺敵。”
楚錚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照你這麼說,若非是此劍一無是處?”
歲十三臉上面帶疑惑,隨後就說道:“這把劍怪也怪在這裡,雖然是由師祖留存下來的鑄劍之法,但是隻要是對鑄劍之術有一定了解的人必定能夠發現這把劍其中的道理。但是師祖鑄劍的手法超卓不凡,舉世無雙,卻爲什麼要在這麼簡單的地方疏忽,這一點卻是令人十分的不解。”
楚錚卻在此時悠悠的說道:“你所講的確實是鑄劍的至理。但是這樣的鑄劍方式,卻鑄不出天人之劍。”
“天人之劍?”當患劍聽到楚錚的嘴裡說出天
人之劍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一陣微微的顫抖,心頭也莫名浮現出來了當年他的師尊臨終時候的交代。
“劍,本身都是有血有靈的兵器,我能夠交給你的鑄劍之術,你已經全部學去了,但是你能不能鑄出來一把天人之劍,就看你的造化了,這把劍,留給你,只要你明白了這把劍上的含義,你就明白了什麼事天人之劍的真正含義。”
那時患劍的師尊臨終時候的交代,天人之劍,這不僅是患劍一生的執着,也是患劍一聲尋覓的終點。
乍然聽到可楚錚口中所說的天人之劍,患劍的心神一震激動,身體微顫就連聲音也帶着一絲的顫抖,詢問道:“請問小友,什麼事天人之劍?”
楚錚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師尊前世說的話,這個時候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劍隨天,劍隨人。和於天道之常,合於人情之常。是謂天人之劍。”
“劍與劍者本身,天人合一,動靜進退皆不逾矩,這就是天人之劍。”
“這……請問如何鑄造這天人之劍?”患劍的聲音很急切,楚錚既然能夠說到這裡,就一定知道天人之劍的鑄造手法,這可是讓他一直爲之苦惱了半生的問題啊。
楚錚也明白患劍的期待,但是有一些事情還是要慢慢來,一旁的歲十三看着楚錚和患劍兩個人,忽然覺得現在的患劍倒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晚輩,在向着楚錚虛心的請教。
“其實,鑄造天人之劍說穿了就只有兩個字。”這也是當年楚錚的師尊當時那樣跟他自己說的話,這時候被楚錚原封不動的說出來未免不勝唏噓。
“兩個字?敢問小友,還是那兩個字?”患劍這個時候知道不能夠心急,越來越接近答案的時候就越不能夠心急,反正已經用了差不多半生來等待這個結果,這個時間,患劍還是等得起的。
楚錚長呼一口氣。緩緩說道:“餘地。”
“小友,此話何解?”
“歲兄剛纔論劍,話語之中充滿了殺伐之氣,能留餘地而不留餘地。”楚錚這個時候向着歲十三說出了至關重要的見解,當時的自己和歲十三說的是一樣的看法,沒想到現在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將他的師尊的見解再說出來。
“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這個道理你明白嗎?歲兄……”
歲十三聽到楚錚的問話,口中喃喃說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這句話,我還是不懂,請你做進一步的解釋吧。”
但是就在患劍聽到了這幾句話之後,眼神之中猛然間迸射出了一道懾人的目光,隨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師尊,您老人家留下來的這把劍,竟然是這樣的意思。”
患劍的眼神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意思的熒光聳動,一朝聞道,夕死可矣,在患劍遲暮只是猛然間明白了天人之劍的含義,哪一種興奮的感覺,根本難以言喻。
而此時歲十三卻還是沒有理解到底是什麼地方讓自己的師尊如此的事態,就是楚錚剛纔的那幾句話嗎?爲什麼他卻是在這些話當中什麼東西也沒有聽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