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險峻的孤峰扶搖而上,雲霧繚繞。
山徑蜿蜒曲折,一襲猩紅的血衣迎着朝陽而行。
磅礴大氣的劍峰倒映在漆黑的眸子內,蘇敗目光有些凝重。
吳鉤和滄月,臉上也罕見的泛起一抹凝重。
拔天通地的羣峰瀰漫着其一股驚人的銳氣,在這股銳氣之下,滿山蒼翠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凋零。
半響間,山風驟起,漫山枯葉紛飛,顯得有幾分蕭索。
蘇敗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在背脊直冒而出,右手下意識的握住了劍柄。
蘇敗回首望去,雲霧消散,滿山的翠綠在這一刻變得璀璨金黃,掩映着一道道凸出的峻石。
這些險峻的山石筆直無比,猶若石劍般。
滄月折纖腰蓮步款款而來,“敗類,這些石柱的柱尖都向着同一個方向倒去。”滄月皎月精緻的俏容上泛着一抹凝重,美眸微擡,遙遙注視着孤峰之巔。
“嗯!”蘇敗微點着頭,這些險峻的石柱就像萬劍朝拜般,指向峰頂。
隱約間,頂峰處有着身影閃現,旋即間就消失。
顯然,劍墓的入口就在峰頂,蘇敗甚至懷疑腳下的這座劍峰就是劍墓的一部分。
以劍峰作爲劍墓的一部分,如此大手筆,蘇敗暗歎,怪不得棄青衫等人會惦記着劍墓,這劍墓內埋葬的人必然是名強者,恐怕其內的傳承都足以讓諸宗的強者爲之眼紅。
這機遇,絕對不能放過!
蘇敗微眯着雙眼,人這一生充滿機遇,然而機遇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但是有些了卻明知機遇卻無力抓住,終究成爲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而強者,是抓住機遇。
蘇敗不徐不疾的向上走去,步伐堅定:“這劍墓內存在的殺機恐超過你我的想象,我選擇前往,你們呢?”
“老頭說,人這一生,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一個人若是能戰勝自己的畏懼,就會贏得整個世界。”
“放棄平庸踏上這武道之途,就註定着與死亡爲舞!”
“怎麼能夠止步呢?”吳鉤眉宇間透着朝氣與鋒芒,緊隨其後。
“我要將劍墓內的東西統統搬回去,咯咯!”滄月抹嘴咯咯笑着,雙眸眯成月牙狀,透着少許精明。
巍峨的峰上,峭壁生輝!
在其正中央處屹立着一道通天的巨石,巨石高數十丈,佔據了整座峰頂,隱隱約約間有着劍氣縈繞。
蘇敗方踏上這峰頂,環顧四周,奇山兀立,羣山連亙,蒼翠峭拔,時而衝起陣陣妖獸的嘶吼聲。
比起羣山,腳下這座劍峰儼然死寂的可怕。
“巨石上有一道裂痕!”吳鉤指着巨石上的裂痕,裂痕前有着一道道雜亂無章腳印,顯然這就是劍墓的入口。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們了!”蘇敗凝聲道,微按着劍柄,向着巨石裂痕走去。
未知的環境是最危險的,就算知道有着諸宗弟子在前面開路,蘇敗心中警惕不減反增,因爲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躲在黑暗中等着下死手。
裂痕寬有數丈,說是裂痕,倒像是座劍門。
邁入其內,蘇敗視線徒然暗淡了下來,一片黑暗,彷彿有種整個空間都扭曲起來的感覺,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半響後,明亮的光線乍現,略微有些刺眼。
一副蠻荒般的景象出現在蘇敗的視線中,高矗雲霄的絕壁如巨龍般盤臥於荒涼的大地之上,極目望去,峭壁生輝,一望無際,毫無盡頭,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絕壁。
蘇敗踏在這腐朽的大地上,遠遠的,一股亙古的蠻荒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好似沉靜了無盡歲月,伴隨着一股嗆鼻無比的血腥味。
在絕壁前,有數百道身影涌動,時而一道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沖天而起,好似巨石落地的聲音。
“巨石裂痕那裡應該是一道傳送陣!”吳鉤眯着雙眼,環顧四周,神情難得正經起來。
“嗯!”蘇敗微點着頭,向着涌動的人羣走去,還未走進,就見到上方有一道巨大的虛影直墜而下,嘭!
沉悶聲驟起,伴隨着一道慘叫聲。
“怎麼回事?”蘇敗眉頭微皺,身若鴻雁般猛撲而出,數息既至,微踮起腳尖,恰好見到,正對的石壁恰好凹出去,洞穿了整片石壁,也在這時刻,蘇敗方纔注意到這石壁有多厚,足足有百餘米。同時,在這洞穿的石壁前,恰好擺着九道劍臺,呈九宮格,若是徑直的穿過這劍臺,恐就能直接越過這石壁。
然九道劍臺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觸目驚心。
猩紅的血染紅了整座劍臺,嗆鼻的血腥味正來自這裡。
九道足足有數丈的石劍正盤旋於劍臺上空,蘇敗先前見到那直墜而下的虛影正是這石劍,轟落於劍臺上,再次拔地而起,盤旋於上空,周而復始。
這些模糊的血肉,不難猜出,應該是有人慾穿過這些劍臺,被轟然而落的石劍轟擊。
蘇敗擡頭望着絕壁,絕壁光滑無比,就算是棄青衫也無法攀上,同時,蘇敗也注意到,在絕壁前有些斷裂的劍器,顯然是有些武者企圖將劍器插在絕壁上,踩着劍器而上。
然這光滑的絕壁上毫無任何的印記,看來這絕壁的硬度也恐怖的驚人。
轟!一道轟鳴聲響起,蘇敗望去,沾着血的石劍呼嘯而下,帶着一股浩瀚沖霄的威勢大勢而落。
嘭!一名百尺宗弟子正踏上這劍臺,連反應都未反應過來,消瘦的身子板直接被轟成肉泥,如此血腥的一幕,饒是見過殺戮的諸宗弟子,也感到一陣反胃。
“這劍陣太古怪了讓人防不勝防,根本不知道劍柱會何時墜下!”又親眼目睹一名百尺宗弟子的慘死,數十名百尺宗弟子神情黯然。
“最古怪的是那驟現的大勢,若不踩着正確的劍臺過去,這股大勢也會將我們的肉體碾壓成碎片!”一名天涯閣的弟子接了句道。
“還有這傳送劍陣太古怪了,居然讓將我和刀三生師兄的隊錯開!”一名刀劍閣的弟子滿臉黯淡:“莊夢閣的的夢凌雲都能帶着隊伍通過這劍陣,以刀師兄的實力肯定也能!”
蘇敗三人站在人羣后,靜靜聽着四周的竊竊私語聲。
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透着睿智,蘇敗分析着這些話語中的信息,
“其一,巨石裂痕前有一道劍陣,我們踏入其中就會被傳送進來,但是傳送的位置會有些偏差,這就導致有些人脫離了隊伍!”
“其二,這是一座劍陣,夢凌雲所率領的隊伍已經通過這劍陣!”
“其三,要通過這劍陣,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踏上那劍臺,九座劍臺上瀰漫着恐怖的大勢!”
“不過!”蘇敗雙眸微眯,他注意到九座劍臺上,每一瞬息只有一道劍臺上空會有石劍轟落,周而復始,其轟落的次數也不斷變化着,既然如此,爲何這些人不避開這劍臺,掠過其他劍臺,通過絕壁。心中靜靜沉思着,蘇敗臉上卻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向着一名琅琊宗的女弟子問道:“請問,要如何通過這劍陣呢?”
這名女子雖不算精緻卻端正的俏容上卻瀰漫着沉思之色,蘇敗突如其來的問話,立即打斷了她的沉思,讓她有些惱火,轉身,黛眉微蹙,不過迎上蘇敗那邪魅的俊臉時,微皺的黛眉立即舒展開來,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蘇敗師弟!”
蘇敗雖然得罪了棄青衫,不過其邪魅的俊容加上強悍的實力,在諸多琅琊宗女弟子中還是頗受歡迎,儘管礙於棄青衫,琅琊宗弟子很少向蘇敗套近乎,不過見蘇敗主動打招呼,這名女子心中還是隱隱約約間有着雀躍瀰漫。
“無知的女人!”滄月嘀咕一句。
“沒內涵的女人!”吳鉤見自己被諒在一旁,接連搖頭,不就是長的大衆了點,待遇差距這麼大。
其餘琅琊宗弟子更是眉頭微皺,顯然他們是不願和蘇敗有更多的牽扯。
女子的熱情讓蘇敗的笑意越發燦爛,彬彬有禮道:“這位師姐,請問下要如何通過這劍陣?”
見蘇敗態度如此溫和,這女子眼中笑意連連,甚至有些心花怒放的感覺,熱情道:“我叫凌竹,師弟你可直呼我全名!”
“凌竹師姐!”蘇敗微笑道。
“師弟對這劍陣知多少?”這自稱凌竹的女子柔聲道,心中卻有些惋惜,若是蘇敗未得罪棄師兄,能傍上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竅不通!”蘇敗搖頭。
“要通過這劍陣,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凌竹纖細的玉手指着九座劍臺,輕聲細語道:“這九座劍臺上瀰漫着一股恐怖無比的威壓,在這股威壓之下,就算入道九重的強者,其肉體也無法承受住其衝擊,因此,要通過這劍陣,其一是要避開這威壓,師弟注意到了沒,在石劍落下後的劍臺,其上的威壓就會一掃而空,只要那時我們就要登上劍臺,就能避開威勢的衝擊,登上第一座劍臺之後,我們就要注意第二排的劍臺,這時候石柱就會出現在其上,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第二座劍臺威勢一掃而空的時候,立即踏過去,或者慢半拍就會受到所站劍臺上大勢的衝擊,但是快瞬息的話,也會受到第二座劍臺上石劍的轟擊!”
說到這裡,凌竹臉色微黯,驀然嘆道:“我們根本無法預測,石劍落下的次數,很少人登上第二排的劍臺,在那名百尺宗的弟子慘死前,已有百餘人死於劍臺上!”
輕聲道了聲謝,蘇敗撥開人羣,向着劍臺走去。
諸宗弟子見是蘇敗,紛紛向兩側讓開,顯然蘇敗先前擊殺李牧和劉東的一幕,還是起到了少許震懾的作用。
“咦!這不是琅琊宗蘇敗,怎麼他也要闖陣?”
“以他的實力應該能闖過吧!”
“先前刀劍閣入道九重的流風師兄不就是死在這陣下,要闖過這劍陣恐要有夢凌雲那那種實力!”
陣陣竊竊私語聲在四周泛起,無數道情緒不一的目光齊聚在蘇敗身上,吳鉤和滄月兩人緊隨其後,神情凝重盯着瀰漫磅礴大勢的劍臺。
琅琊宗弟子冷眼旁觀,見凌竹欲言又止的樣子,其中一名臉上有刀疤的青年不由冷聲道:“凌竹師妹,別忘記了我們是棄師兄這方的!”
“可是這劍陣的威力確實有些可怕,蘇敗師弟若未準備周全就闖陣,未免會……”
“這些事情輪不到你我操心!”刀疤青年立即打斷道,陰沉的眸子中隱約間有着雀躍,暗道:“就是要他死在這裡,敢與棄師兄作對的人,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哼,最後不自量力去闖陣,可惜納蘭師妹不在這裡,否則她應該很有興致看到這一幕!”轉瞬間,刀疤青年心中就轉過數個念頭,望向蘇敗的眼神中,有着一抹期待和冷意。
若蘇敗回首,就會注意到,這刀疤青年正是昨夜在谷外遇見的那名琅琊宗弟子,只是此刻,蘇敗的注意力卻放在眼前的劍陣上,尋找其規律。
現場的聲音不由低沉下來,見蘇敗遲遲未動身,諸宗弟子中卻有些等不住的人,越衆而出,向着劍臺走去,在他與蘇敗錯身而過的剎那,蘇敗喃喃自語道:“一,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