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李工有些着急地說:“小芬,高山失蹤了,已經兩天了。”
周總依舊在看辦公桌上的銷售報表,對李工的話並不感冒。
李工又說:“他知道很多我的事,萬一落在警察手裡我們全都的完蛋。”
周總這時候才擡起頭,冷笑了一聲:“和我沒關係啊!是你自己要玩火自焚的。我勸說過你沒有,包括考斯維爾,我都說過吧?做本分的生意,心底坦蕩,即使不賺錢也不覺得有什麼虧心事,現在好了,你和警察玩的遊戲就該結束了吧,你以爲警察都是傻子嗎?和他們玩就顯得你智商高?不要忘記再高的智商也有紕漏的地方,警察最擅長的就是抓你們薄弱的環節然後回頭反擊。我看你還是從丟失女兒的情緒中走不出來,二十多年了已經是那麼大的仇恨,真是服了你這種偏激狂了。”
說到這裡,周總已經看不下去報表的內容了,索性合上,和他理論起來。
李工抓着她的手,一副憔悴的讓人同情的表情,她俏麗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耐煩。
李工懇切地看着她說:“小芬,你得幫我拿個主意,你是過來人,有着冷靜的頭腦,我們是不是該撤了?”
周慧芬厭煩地甩開他的手,“我不撤,我在絳州還有事業,這是我一手辛辛苦苦打造出來的基業,我不能看着大廈將傾,毀於一旦。要撤你自己撤,帶上你賺來的錢遠走高飛,找一個風景優美的海島買一套別墅,過你的神仙日子去吧。”
李工說:“我們一起去,一起享受幸福的生活。”
周慧芬搖了搖頭:“多苦難的生活我都經歷過,多幸福的生活我也都享受過,現在我只是想做點事情。老李,一個人的生活質量再高,再有花不完的錢,當你看盡了世界繁華,重新來審視這個世界,你就會發現人生沒有意義,最幸福的人生就是做喜歡的事,有成就感的事。我覺得你的幸福,你的成就感就在實驗室,當你有一天離開實驗室去過另外一種生活,你會空虛,會受不了的。”
李工苦笑了一聲說:“惠芬,我感覺你變了,變的有些禪宗的味道了。”
周慧芬說:“是嘛,我也覺得是。也許這就是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含義吧!以前我爲了一己私慾,現在想來也是作惡多端。前兩天我去光源寺見了惠園方丈,我問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什麼意思?惠園說人皆有佛性,作惡之人棄惡從善,即可成佛。佛門的“放下屠刀”,並非指的是真正殺人的屠刀。也可以是惡意、惡言、惡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顛倒、分別、執着。放下妄想、分別、執着,就是佛!我已經放下屠刀了,誰也不可能逼着我再拿起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工除了化學公式,對佛學方面一無所知,他聽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周慧芬看着他一臉無知的模樣,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說:“既然你問我怎麼辦?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但我們是夫妻,我不能不幫。高山失蹤八成是被警方控制了,你已經有危險了,到這個時候你就走吧,走的越遠越好。你研製出的藥品配方已是公司的機密,我會繼續做下去的。”
李工哭喪着臉說:“我不能一個人走,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我不想失去你。以前我失去過心愛的女兒,現在我不想再失去心愛的女人。”
周慧芬忽然發怒:“夠了,我不想走,我也不能走。老李,我們有着各自理想,你呢想賺錢過逍遙的日子,我想留下來和大家一起把企業做好,我們各有各的道,夫妻情分到止爲止了。”
聽到周慧芬說完這句話,李工一時呆呆站在哪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像一個驚雷打在頭頂之上。
周慧芬苦笑了一下,說:“當初我們的結合也不是都是爲了各自的利益嗎?我爲了掌控匯豐藥廠,需要能開拓出市場的優勢產品,你需要我的身體,我們才走到一起的。當時我們就曾經說過,一旦走不到一起了,就和和氣氣的分手,不是嗎?”
周慧芬提到了兩人的結合,現在又要提出分手,李工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由想起六年前的那個秘密協議。當時考斯維爾找到他,想用高價錢買他手裡的配方,他都不爲心動,那天陪同考斯維爾一起來的正是周慧芬。李工被周慧芬優雅的舉止,迷人的外貌一下子就征服了,整個談話過程,他的目光都近乎無恥的盯着周慧芬的臉蛋,周慧芬表現卻很平靜,當時她還缺像李工這樣高級人才,說話辦事對他格外的客氣和尊重。
考斯維爾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第一次會談不歡而散,那時周慧芬還沒有實力收購匯豐藥廠,她正經營着私營的青春製藥廠。
再後來就是他開始瘋狂追求周慧芬,周慧芬看上了他這個人才,對他追求倒也不拒絕,那時候她傷痕累累,從底層一路爬起來,自己愛過別的男人,是那種死心塌地的愛,但卻從來沒有享受過被男人追求的感覺,她當時也挺願意的,覺得李工不錯,高級知識分子,爲人單純,只是性格有點偏激,不過卻很聽她的話。
後來就是衆所周知的倆人的完美結合。
結婚後,李工研發出主打市場的“利丙寧”感冒藥,橫掃全國各大藥房,再後來的馬林注*,進入醫院系統。青春製藥廠收購慧芬製藥廠,周慧芬成爲法人代表和總裁,控股51%,此外,當地的招商局,政府都有股份參與,現在這家企業從上到下各方面都有存在感。
一切源於貪婪。
再後來就只能由李工自己解釋爲什麼兩人關係越來越淡漠,他看着考斯維爾主動和周慧芬示好都不爲所動,而且他本人後來也淪落成了一顆棋子,成爲製毒鏈條上的重要環節。
周慧芬正是發現這些事情後纔對李工淡漠起來,關係一天比一天降溫,最後到現在提出分手,她前期早有準備,以至於都沒有要過孩子的想法。
在周總這裡李工沒有得到什麼好的建議,難道唯有逃跑一條路可走了嗎?他神態失落,跌跌撞撞回到了實驗室,在角落裡蹲了一會兒,和浸泡在玻璃瓶的嬰兒說了一會兒話,心情才穩定下來。
他推開實驗室的大門,回頭留戀的看了裡面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包括那個嬰兒,難道就這樣走了嗎?不,他捨不得孩子,捨不得慧芬。
他關上實驗室厚重地大門,回到自己辦公室,給那個神秘人打電話。
神秘人電話依舊保持暢通,可能是對他的唯一號碼,他是知道這個神秘人有很多手機的。
“什麼事?”神秘人說話向來簡潔。
“高山出事了,很有可能被控制起來了,我讓小芬走,她不肯走,我該什麼辦?”李工彷佛一個求助於神的無助信徒。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路卡馳,小芬變了,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叛逆的少女了,既然她不走,我們又能如何?”
“你是她的初戀情人,你可以勸勸她。”
神秘人士苦笑了一下:“那是過去,你對一個快四十歲的女人談少女時候的傻事,你覺得她會什麼態度?”
李工說:“我不知道啊,但情分在嘛!”
神秘人士無奈地說:“看來你除了化學方程式,對人情世態不怎麼了解,我可以告訴你,她只會覺得過去自己很傻,怎麼會和我這樣的*談戀愛呢。她已經變了,你就尊重她的決定吧。”
李工說:“那我呢?”
神秘人士說:“你可以來我這裡,離開你的國家到這裡你一樣有自己空間。當然,也可以不來,我之前教給你的事情還記得嗎?”
李工想了一下說:“記得,出了事把責任推到一個叫劉寒的人身上。我也對高山這麼說過的,只是不知道他記不記得了。”
神秘人士說:“你傻啊!他肯定記得,他也肯定這麼說了,要不然警察早就找上你了。”
聽到對方這樣老道的分析,李工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面有驚喜:“這麼說我是安全的?”
神秘人說:“我都給你安排好替罪羊了還能不安全嘛!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警察不會查出什麼頭緒來的。你呆在絳州還是有價值的。”
說完掛了電話,聽着那邊的斷音,李工猶如欣賞一曲美妙的樂曲,身心頓時放鬆了不少,唉,真是虛驚一場啊!果然是高人。
郝哲有些生氣了,決定搞王明江一把,他把李慧的照片,代小婉的照片,甚至還有曹採蓮的照片統統弄在一起,寫了一份極具攻擊力的檢舉信,而且還是實名舉報,大大方方的把檢舉信送到了上級紀檢部門。
檢舉信寫的很厲害,說王明江作爲一個公職人員,亂搞男女關係,腳踩兩隻船,而且和已婚婦女曹採蓮的關係也有些說不清。
也許是氣急了,他都沒想過曹採蓮是德剛的未婚妻,這樣等於給德剛一頂草地顏色的帽子戴,不知道德剛知道後會做如何感想!
上級部門對警察的監督一直都很重視,一接到檢舉信,領導都有了批示,第二天,市局紀檢辦的劉副主任就帶着人馬進駐到了蓮花分局。
一場麻煩又要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