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王明江回到警察局的招待所。
一晃,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來豐水縣以後一直是抓整頓,搞改革,對於生活問題倒是沒有多少關心,尤其是員工福利方面,他知道很多人住房都很緊張,局裡面賬面上幾乎沒什麼盈餘,要想讓大家有個安寧的居住地暫時還是個夢想,不過將來有條件了,改善職工的居住環境,讓大家都安心工作也是他要考慮的。
服務員小顏聽到開門的動靜出現在了走廊裡,神色有些慌張。
“王局,您回來了?”
“有事嗎,小顏?”看她慌里慌張的樣子,王明江問。
“今天中午有一撥人來找您來了,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直接就找到了您的房間。”小顏心有餘悸地說道。
王明江官不大,也就是個貧困縣正科級,但手中的權力大,掌握着一個縣的治安大局,他的房間在什麼地方自然是秘密,很少有外人能知道。
“進來說話。”他打開房間門走了進來。
小顏怯生生地跟着進來。
房間裡收拾的很整潔。
王明江去了一趟衛生間方便一下,小顏就在門口等着。
方便的時候,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內衣內褲有人給洗過了,掛在衛生間的晾衣架上,外面窗戶開着想必是爲了通風。不用想也能猜的出來是小顏幫他乾的。
“小顏,你坐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幾個人來找我嗎?你沒有必要緊張。”
小顏膽怯地說:“我們經理都不敢見您了,說沒保護好您的隱私。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那些人來了以後就直奔您的房間,好在您當時不在,他們敲了半天門沒人理會就都走了。”
“都是些什麼人?”王明江心想,這個時候誰會來找他呢?清除出內部隊伍的名單還沒有發佈,難道名單已經泄露了?
小顏說:“好像是幾個社會上沒事幹的閒人,有一個人我在街上見過。他們來說是代表豐水縣人民羣衆來問您幾句話。說是那麼多起強姦案沒有破,您是怎麼想的,要您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呵呵,明白了,這是有人給我製造壓力呢!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王明江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眼看着他立下的軍令狀馬上就要到期限了,他不着急有人幫他着急呢!
巴望着他完不成任務,早點離開豐水縣,所謂的人民代表不過就是有錢人僱來挑事的社會閒散人員罷了。
小顏聽他說沒事,開心的笑了。
“你們食堂有飯嗎?”他感覺肚子餓了。
“我給您看看去,有合適的給您端幾樣回來。”小顏說。
“好。”
招待所的食堂人多眼雜,總有些喝酒的人仗着酒勁兒拉他喝酒,他已經遇到過好幾次了,也就不好在去。
小顏這丫頭懂事,給他端回來吃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不一會兒,小顏端着幾樣小菜回來了,主食是饅頭,稀飯。
王明江吃的是大快朵頤。
一旁的小顏看着他吃的那麼香,心裡也美滋滋的。
這段時間她一直負責照顧王明江的飲食起居。
幫他收拾東西,一開始洗洗襯衣,現在連內衣內褲都給他洗了,王局從來就沒說什麼,不過能看的出來,王局對她很好。
看着王明江吃飯的樣子,她心裡想,要是將來能找到這樣一個男人當老公就好了,那就是她一輩子修來的福氣。
第二天一上班。
張費敲門走了進來。
經過他的幾次警告,這小子終於不冒冒失失推門就進,懂的敲門了。
“王局,忙着呢?”張費進來後,臉上擠出一些笑容。
王明江擡頭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驚訝:“張局啊,你的臉怎麼了?”
張費摸着臉不好意思地說:“唉!別提了,喝酒喝多撞在牆上了。”
他本以爲一句話就可以矇混過關,恰恰忘記王明江曾經是刑偵隊出來的人,他一眼就看出端倪:“不對,喝酒撞牆應該先撞鼻樑啊!您這鼻樑好好的,臉腫的厲害,一看也不是撞破皮的外傷,這就是內傷,被扇了耳光腫起來的,誰幹的?”
張費沒想到他一下就發現了,又扯了一個慌說:“被你看出來了,這事我都不好意思提,是我家的那個母老虎乾的。”
王明江再次看出了不對,女人打架一般是又抓又撓的,臉上肯定是一道一道,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扇耳光把臉都扇腫的老高的。
見張費躲躲閃閃,也和他沒什麼事情,也就沒揭穿他。
“張局,有什麼事嗎?”兩人坐下來,王明江給他扔了一包煙在茶几上。
張費拿起煙點了一支說:“上次人民代表團來參觀考察的事你還記得不?”
王明江笑道:“當然記得,我不是親口在人民代表面前承諾要兩個月內破案嗎。”
張費滿意地點點頭,心說你還算說話算話。
道:“今天這幫人又要來了,這次規格搞的挺高的,上次是縣裡面的人大副主任帶隊,這次是市裡面的人大副主任帶隊,來的都是本縣有名望人物,具體是諮詢這件事的落實情況。”
“這幫人還揪着不放了。”王明江埋怨道。
張費道:“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市裡麪人大法制委員會的代表呢!盯着法制這一塊也是職責所在,我們可得罪不起啊!”
這幫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就是要難爲他的。
他在法制小組上立下的軍令狀自然不是一句空話,這幫人來就是找他對證來了。
王明江也沒說什麼:“人來了嗎?”
張費看了看手錶,說:“兩個小時以後到,在會議室召開一次民主問詢會。王局,你好好準備準備吧。對了,那個系列強姦案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王明江看着他說:“你不知道嗎?”
張費雙手一攤:“我知道什麼呀?我早就不分管刑偵這一塊了,早讓你給擼了。”
王明江笑道:“什麼叫擼了,你這叫早日卸下重擔,要不然你是分管局長,這案子破不了,於情於理你也得承擔一些責任吧?”
張費沉思了一下說:“倒也是,這案子你到底有沒有譜兒?”
王明江頭苦地說:“有屁個譜兒,你們三年都沒偵破的案子,我兩個月能有什麼進展?到現在爲止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呢!”
王明江沒完全說實話。線索他是有了,嫌疑人武玉平也抓到了,只是還沒有審問,沒有證據。這個時候讓張費知道了只會給他搗亂。
那個嫌疑人武玉平抓回來以後一直單獨關押,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他和聶兵兩人。
張費在煙霧繚繞中觀察着他。等他說完,頗有感觸地說:“我早就說過這個案子是個麻煩事,今天的問詢會你怎麼交代?”
“到時候再說,不行就在糊弄兩天。”王明江漫不盡心地說。
張費認真起來:“只怕沒這個可能,法制組那些人別看沒啥實權,但回去寫個材料上報上去,就得分管市長來回答,你是想給市長找麻煩嗎?”
“那你說怎麼辦?”
“實在不行就認錯算了,說自己吹了牛,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滴。”張費給他出着餿主意。
“認錯?不合適吧?我堂堂一局之長,連個案子都破不了就知道認錯,上級以爲我無能呢,還不把我給擼了。”
張費呵呵笑了一下,翹起二郎腿,晃動着說:“那我就無能爲力了,等一會兒你自己和法制組的人解釋吧。”說完,悠閒地起身,揹着手要走。
王明江埋怨道:“你這個人,我有事了也不幫我,就喜歡看着我倒黴是嗎?”
張費呵呵笑了起來:“我是愛莫能助啊!王局,我先走一步。”
說完,揹着手,吹着口哨,心情愉快的走出了辦公室。
看着他得意的樣子,王明江不由的笑了笑。
這個張費,就願意看着他倒黴的樣子。
張費走後,他打了個電話讓刑偵隊的聶兵過來一趟。
代表們那裡交代倒是好說,萬一嫌疑人不是他們要的人,那他可真的是有嘴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