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冰水澆在頭上,紋身男終於醒了過來。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王明江過去給了他兩個耳光,用的勁兒不大,啪啪兩下打的他立即明白了什麼。
剛纔是清醒,兩個大嘴巴過後就是驚醒。
“大哥,我們無冤無仇的……”紋身男想說什麼。
王明江又打了他一耳光:“無冤無仇的你就跟我們過不去,我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大哥,你聽我解釋……”
“啪!”又一個嘴巴打在臉上。
“別叫我大哥。”
“是……”
“說吧!”
終於不用捱打了,紋身男捂着臉蛋說:“大……不不不,警官大人,我們就是別人僱來的打手。拍電視劇您知道吧?我就是相當於那個羣頭,什麼也不是您就把我放了吧!”
王明江聽了說:“我想知道安排你的人是誰?”
“是宋哥,他是本地人,他給錢我們辦事。警官,我這麼和您說吧。這個地方的勢力分三個階層,最底層的就是我們這些人,都是些外地來的兩勞人員,幫着打架嚇唬人什麼的。嚇唬人一次每人五十,打架每次一百。我們攬一個活兒也挺不容易的,和你們警察作對能給二百。”紋身男道。
王明江琢磨着問:“那要是你被我們打了,或者打死了怎麼辦?”
紋身男說:“都有規矩,打傷了宋哥送去住院,宋哥承擔醫藥費,打死了給家屬十萬拉倒。”
“一條命就值十萬塊?”
紋身男苦笑道:“向我們這種人老闆說活在社會上就是人民羣衆的負擔,能值十萬塊就不錯了,要是被警察抓了就是白死。”
聽到這樣無厘頭的解釋,他有些哭笑不得,回頭對高再青說:“這幫人要一網打盡。”
高再青點頭:“要摸一摸他們的底細。”
紋身男笑道:“警官,你們根本就抓不到我們多少人,我們這些人就和羣衆演員似得,平時各幹各的,有活兒了一個電話召之即來,來之能打,打完領錢走人。來的快散的也快,就憑你們警察的出警速度,就是半個小時趕到也沒抓不住多少人的。更何況你們每次出警時間都是半個小時以上才能見到人。”
王明江冷笑道:“看來你把我們研究的挺透徹的,連我們的出警時間都掌握好了,下次我就給你來個出其不意。”
“快別扯了,你們的本事連個強姦犯都抓不到。”
這話等於是捅他們的軟肋。
王明江想也不想又給了他一個耳光:“誰說抓不住,我們已經抓住了。”
“警官閣下,真是恭喜你們啊!”紋身男捂着火辣辣的臉蛋笑道,這次被打的眼淚汪汪的。
王明江記性好,剛纔他的話還有一些沒交代清楚:“你剛纔說你們是最底層的,上面都有什麼?說不好就帶你回去坐牢。”
“大哥,你想知道啥我都說給你,千萬別帶我回去,我這裡過的挺好的!”
“還過得挺好的!沒給你爸媽寫一份信報告平安說你過的挺好?”
“剛寫過了。我高中畢業。平時沒事時候也喜歡看看書什麼的。在這裡我也算是學歷高的了。”
“你真給高中生丟人!”
“大哥,你別打我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就是最底層,就是羣衆演員拿錢幹活,我上面的人比如宋哥就可以利用我們和其他人談價碼,有糾紛解決糾紛。宋哥從來都不用出面,我只見過他兩次,人家的錢掙得可高級了。比宋哥更高級的人有自己手下,我們的力量只是個補充,他們可以搶佔經營礦產資源。整個蘆葦鄉只有一個人有這個本事,這個人叫武狼。”
“武狼是誰?”王明江回頭問高再青。
高再青道:“武總的弟弟,武總叫武虎。”
“武狼是幹什麼的?”他又問紋身男。
“他明着是經營煤礦的,其實是看誰的生意好就合併誰,合併談不攏就動手。武狼的哥哥是武總,武總早就洗白了,現在已經遠離煤礦生活在城裡了,整個蘆葦鄉煤礦一大半是給他賣命的。有的人給他挖煤、有人給他看場子、有人幫他打架嚇唬人。我們所有的人都供養着這一個大老虎。”
“看來你的書也沒有白讀,分析的很好。”
“那是,我進過好幾次局子了,一開始也不知道你們要啥乾貨,現在有經驗了。呵呵!”
“行,以後你就替我們辦事吧!”王明江很是滿意紋身男的回答,確實得到了不少乾貨。
紋身男一聽慌了,一骨碌起來給他磕頭:“警官,你還是把我個當個屁放了吧!我真的不能給你們賣命,那樣我會死的很慘的。”
“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不和我們合作死的也不會好到那裡去。”他決定這個人質要好好利用一下。
回頭對一旁的高再青說:“老高,你對武總底細有了解嗎?”
高再青搖搖頭:“張局在的時候一向是不查武總的,他們私交不錯。”
隨即,他壓低聲音說:“有小道消息說武總的*是朱縣長和張局。武總在蘆葦鄉,平菇鄉幾個礦區掠奪了三十多個採礦點,佔了全縣煤礦的百分之八十的資源。蘆葦鄉派出所基本都淪陷了,成了武總的看門人。這些都是各種消息滿天飛總結出來的,沒有確鑿的證據。”
“派出所淪陷成武總看門人?”他聽罷恨不得要拍桌子。
“傳言,但從今天架勢來看,指揮這幫人攻擊我們的,未必當地派出所不知情。”高再青分析道。
“他媽的,在我眼皮底下揉沙子是不是?蘆葦鄉派出所所長叫什麼名字?”王明江氣不打一處來。
“何英。”
“走,去派出所。”王明江立即道。
“王局,去了千萬別發火,我們不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嘛!”高再青不無擔心的說道。
王明江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高再青和聶兵做事風格不同。聶兵是那種隨着他一起衝鋒的人。
高再青是比較心細的人,處處爲他着想,但踩不住點上,一廂情願。看在他好心的份上,王明江也沒說什麼。
“把那個人質塞到後備箱,我們去派出所看看。”
“是!”高再青見攔不住他,只好挺直了腰板領了命令。
他們的一輛車已經去了衛生所了,剩下一輛車下了礦區,去了蘆葦鄉派出所。
派出所在鄉政府的邊上,是一個四合院的大院子。
王明江開着車進來,沒有一個人出來理會他們。
值班室老頭叼着菸袋走了過來。
一看這架勢,老頭嚇了一大跳,王明江黑着臉不說話。看門老頭自然能分別出這裡面誰的官最大。
“你們所長呢?”王明江粗聲粗氣的問道。
“所長回去吃飯啦。”看門人老頭提心吊膽地說。
“這個點了還吃飯嗎?”他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個所長吃飯時間可是夠長的。
其實他們所長是在打麻將去了,看門老頭自然不敢說真話。
“您先裡面坐一會兒,我這就去找我們所長。”看門老頭說完跑着去找他們所長去了。
何所長正在隔壁鄉政府後院一個閒置辦公室打麻將,和他打麻將的是鄉里的幾個人。
看門老頭氣喘吁吁跑過來說:“所長,來了幾個縣裡的人,已經到了派出所了。”
“什麼*啊?”何英不以爲然地說。
“一級,一級警司。”看門老頭說。
何英手中牌停了下來,“不好,王明江來了。”
旁邊一個鄉政府人說:“你怎麼知道是他,縣局裡面領導不少呢。”
“靠,不少是不少,幾個大領導都是三級警督,唯獨王明江是一級警司,因爲他年紀小啊!兄弟們,我先過去看看。”
何英放下牌就走。
等他氣喘吁吁跑進辦公室時,王明江已經坐在那裡喝茶了。
何英摸了一把頭上的汗,臉上堆着笑,說:“王局,您過來了也不打個招呼,我好準備安排一下啊!”
何英是見識過王明江的厲害的。
上次開會市長差點當場擼了王明江,結果政法委的代書記出奇而至,可見王明江的背景槓槓的。他可不敢惹這樣的角色,只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然後瞞着他吃點香的喝點辣的。
王明江看了他一眼說:“我來你不知道嗎?”
何英苦笑:“真不知道,我睡覺來着,吃完飯困的慌就睡着了。”
王明江冷笑道:“上班時間你找個地方睡覺,這所長當的夠悠閒的啊!”
“不是,不是,今天例外,喝多了。”
“不知道紀律嗎?中午時間一律不準喝酒。”
“我……王局,我下次不敢了,可能下面管的比較鬆一點。”何英苦笑着解釋說。
經過一番交談,王明江發覺何英應該是不知道他早來了,要不然也不是這樣的表情和解釋。
“今天礦上羣毆時間你知道了嗎?”他問道。
何英吃驚的說:“啊!這幫混蛋又打羣架啦!等我去收拾他們。”
一旁,高再青說:“何所長,我和王局下來調研,在礦區被二十多個社會閒散人員圍攻,你們派出所爲什麼不出警?”
何英緊張的直掉汗:“這,這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有這種事情,我肯定會制止的。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進來一個警員,人未到走到門口,聲音已經過來了:“何所,縣局的幾個人跑去礦上了,結果被打了。”
何英一聽臉都綠了。
等到那個人走進辦公室。
屋子裡七八個眼睛血紅的盯着他。
那個人傻站在那裡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