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拿出在體內找到的子彈頭對王明江說:“這個彈頭尖部只有被甲,裡面是一個空腔,這個空腔在彈頭射進人體會破裂,隨即彈體內鉛心就會翻出來進行雙重殺傷;而且這種子彈裝的火藥要比普通子彈多,威力就勇猛異常,一看就是國外最新研製手槍,我們這裡還沒有見過如此刁鑽的毒彈頭。”
王明江把蘇菲送他的手槍從腰間拿出來,打開彈匣查驗了一下,果然比普通子彈要大一些,頭部不是尖的,而是平頭稍有突出。平頭在加上火藥多送出去的子彈威力就大不死人才怪。可以說,這完全是戰場上用來消滅敵人的手槍,而不是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用的。
這也是他一時大意有如果執行任務時不用這把手槍也不會把張費給打死。這下,這把手槍來歷他也要解釋半天了。更不要人命關天。
得到法醫的結果他也明白了。這次,他的這個錯誤犯的實在不應該。
回到辦公室,靜坐了一上午誰也沒有見。中午睡了一個好覺。雖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告訴自己要坦然面對,接受現實。
下午上班後,他拿起了桌上電話先給代小婉打了一個。
代小婉接到他的電話有些驚喜,平時他是很少打電話的,除非是有特殊情況。這一次例外讓代小婉除了驚喜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
“明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聊了一會兒家常,代小婉以女人特有的敏銳捕捉到了他的反常。
王明江道:“我能有什麼事兒?放心吧,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的緣故。”
聽他這麼說代小婉放下心來:“明江,你要多注意休息,我不在你身邊也沒人照顧你。等你調回來就好了,到時候我們每天晚上可以在一起了。對了,房子裝修的差不多了,你的書房還沒有開工,需要等你定奪的地方好多呢!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最近比較忙只怕是回不來了,書房怎麼裝修你定就是了,我就不操心了。”
“嗨!你這個人,前段時間說你就要做主書房的裝修,現在又不關心了。”
“用真材實料,環保一點兒就可以。風格嘛就往古典上靠。其他我也就沒什麼要求了。對了,書房傢俱不用買了,我已經買下了在一間庫房保存着,庫房在什麼地方到時候沐蘭會告訴你。小婉,最近要去一趟首都學習,有,有很長時間回不來。”
“瞧你,不就是去學習嘛搞的和生離死別似得。”代小婉道。
王明江呵呵地笑了一下,沒有在說話。
代小婉幽幽地說:“這次回來我們趕緊把結婚宴席辦了,我都等不及了。”
“嗯,我也覺得讓你等久了。”
“不和你說了,我們領導來了。”
“好的,再見!”他說。
“再見,親愛的。”代小婉電話裡親了他一下。
通話結束他呆若木雞靜坐了一會兒,看着窗外藍天,外面的風很大,天上的雲在快速流動,千變萬化非常好看,只怕以後能看上這麼美的藍天機會不多了。
他嘆了一口氣,拿起電話給市局劉琪爽打了過去。
劉琪爽很快接電話,一上來就問:“獵狗行動如何?”
“非常順利。”他說。
“那就好,明江啊!獵狗行動圓滿完成,預示着你在豐水縣的工作告一段落,下一步就等待組織上安排。何去何從,我想組織會慎重考慮的。也許去政法委也許回經偵支隊。總之,你是我的人,我不能讓你如此賣命卻得不到提拔,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辛勤工作換來的,而不是我對你的看好。希望以後的路你要走更紮實,穩當,一步一個腳印,我也相信你重新回到省廳的希望不遠了。”
之前,王明江和劉琪爽一起喝酒聊天時,劉琪爽曾經問過他最大的願望是什麼?王明江當時喝了點酒,藉着酒勁兒說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好本職工作,想了想又覺得太過宏觀,雖然他不是爲了賺錢才幹的,但做好本職工作是一個人的必要條件,於是就換了一種解釋方法,他說最大願望就是從哪兒跌倒再從哪兒站起來。
他第一次從警經歷是從省廳二十處跌倒,沒幹了三個月就被停下工作等待分配,後來雖然分配但也是去了基層派出所,所以,他的願望是重新回到省廳,讓那些曾經藐視他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劉琪爽說到這裡王明江有些哽咽,他剋制住自己情緒,咳嗽了一下恢復了鎮定。
劉琪爽問:“你怎麼了?我怎麼聽着你不對勁兒?”女人的共同特點就是敏感,不論是代小婉還是劉琪爽都聽出了他的異樣。
“劉局,我給您打這個電話是投案自首的。”他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在劉琪爽耳邊響起猶如一顆炸彈。
“什麼投案自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獵狗行動出了意外?”她敏銳地感覺到這事和這次行動有關。
“獵狗行動很順利,只是出了一點意外,我把張費給打死了。”
“張費死了?他是要襲警時你開的槍嗎?”劉琪爽覺得問題不大,如果張費要開槍,王明江一槍把他放倒,即使死了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不是,他根本就沒帶槍,也沒有襲警,是我開的槍。今天,我也讓刑偵隊的人去勘查了現場痕跡。”
“你爲什麼要把他打死,這對你有什麼好?”劉琪爽氣憤起來。
“對不起,我並不是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而是自以爲是向他的腿部開了一槍,誰知道槍的威力太大,在他倒地的時候,子彈穿透腿骨射進了他的骨盆爆裂開來致使腎臟碎裂當場死亡。”
“天哪!你,你都做了些什麼?你用的什麼槍?”
“威龍700,7毫米口徑,點5子彈,射程距離90米。”他把槍械的數據報了一下。
“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我們配備威龍700,恕我孤陋寡聞,這種槍是不是在戰場上用的?”
“不錯,中東戰場反恐組織用槍,國際最新款,威力巨大,比一般手槍穿透力和傷害程度都要高出幾倍。”
“也就是說你用了一把非我們規定配備的槍,在犯罪嫌疑人沒有任何襲警情況下開槍打死了他,是嗎?”劉琪爽語氣有些激動。
“是的。”
“明江,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我已經想到了。”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犯得不是一般性錯誤。你將會被立案審查,你的前程將由此斷送,而且還要面臨牢獄之災。這些你都明白嗎?”
“明白,我有心裡準備。。”
“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劉琪爽說着說着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她的心遠比平靜下來的王明江疼的多。
惋惜、生氣、哀其不幸、疼愛、無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以至於淚流滿面也難掩心中悲痛。
“劉局,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就下命令拘捕我吧!”
劉琪爽哭着說:“除了拘捕你我還能做什麼呢?”
王明江被她的情緒搞的心亂如麻,面對上級在自己面前哭的心碎不已,他壓抑着情緒說:“劉局,對不起,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栽培。”
“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我太自以爲是了,太高傲了,以爲沒有我辦不到的事,這段時間我回想了一下走過的路,雖然有些成績,但我的思想上確實有些高傲,有些飄飄然。”人只有發生了重大事件以後才能反省自己,他也不例外,其實,這樣的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如果不是打死張費,說不定還會闖出天大的禍來!
劉琪爽哭了一會兒,說:“我要下拘捕令了,還希望你能理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也不例外。”
“明白,劉局,你下命令吧。”
“保重。”劉琪爽最後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謝謝!”
掛掉電話,劉琪爽爬在辦公桌上,這一次她不再哽咽,而是嚎啕大哭。哭的是傷心欲絕,震動四周。外面秘書室聶青想進來看看又不敢打擾她,由着她放任大哭。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哭一場心情好了很多,她整理了一下雜亂頭髮,給市局刑偵隊打了一個電話:“許隊嗎?我是劉琪爽,你即刻帶人去豐水縣拘捕豐水縣警局局長王明江。”
王明江威名誰人不知,許隊以爲聽錯了,小心翼翼地求證:“劉局,是王明江嗎?”
“用我給你手寫拘捕證嗎?”劉琪爽嚴厲地說。
“不用了,我明白。”
“那就行動吧。”
“是。”
不一會兒,兩輛警車閃爍着*開出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