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療養院,一間擁有獨立院子的豪華房間內,現在躺着一個人,坐着一個人,站着一個人。
躺着的那個,是個男人,四肢都被特殊的高科技醫療設備套籠着,連接着一部還未普及使用的高新醫療器械,正在給他的四肢做恢復治療。
坐着的那個,是個女人,年輕貌美,正是花信年華,此刻正坐在病牀邊,貝齒咬着下脣,似乎一邊削着蘋果一邊在忍耐着什麼。
站着的那個,是個男人,衣冠楚楚,面貌俊朗,丰神如玉,顯得高貴不凡,和病牀上那個一臉病容神色黯然的男人,成鮮明對比。
“那個人,名字叫寧一凡,來歷不知,陳先生已經試過他的身手,同樣半步先天,陳先生打不贏他,所以我們現在動不了他。”站着的那個男人聲若溫風地開口道。
躺着的那個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目光呆滯地看着窗口透進了的陽光,和窗外蔥蘢的景光,彷彿一個聾子。
當然,他不是真的聾子。
站着的男人卻並不意外,神色不變地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鉗制住傾城集團旗下絕大部分的生產公司的供貨源路和銷售門路。他們沒有材料繼續進行生產加工,生產出來的產品也賣不出去,入不敷出,一味內耗,撐不了多久的。”
躺着的男人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別說開口迴應,連一絲神色的變化都沒有。
站着的男人不管他有沒有反應,自顧自說:“等我們拿下了傾城集團,集舉幫之力,再把他拿住,送來任你怎麼處置都行。”
一直沒有出聲的那個坐着的女人這時開口了:“那個臭男人自然要死,可是顧傾城那個賤女人呢?她纔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她,晨昊哥怎麼會變成這樣?”
站着的男人微微一笑,不溫不火地說道:“曉茹,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讓晨昊躺在這裡的不是顧傾城,而是那個寧一凡。”
坐着的女人拿着刀子的手猛地攥緊,一臉憤怒的戾色:“吳俊生,事到如今,你還想包庇那個賤女人?你和晨昊哥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二十幾年的感情,還比不上一個冒出來不過兩個月的賤女人?”
吳俊生輕笑着搖了搖手指,不疾不徐地說道:“不不不,曉茹,有件事情你還沒弄明白,我們和傾城集團是兩虎相爭兩個只能活一個的關係,說不上誰對誰錯,晨昊不也綁架過顧傾城嗎?想要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有時候必須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所以這件事怨不得她。責任,還是在那個忽然冒出來的寧一凡的身上,下手的人是他。”
孫曉茹嗤之以鼻,冷冷地笑道:“說得好聽,如果不是你包庇那個賤女人,我們一開始就拿住她來威脅顧丞志,傾城集團早就拿下了。現在,因爲你對她包庇,讓她有時間準備,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幫手,把自己人害成這樣了,你反而責怪晨昊哥先用的非常手段?你的意思是晨昊哥變成這樣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她是嗎?有的人的良心是不是讓狗給吃了?”
吳俊生一臉無奈地幽幽一嘆:“曉茹,你現在正火在頭上,我跟你說什麼你都是聽不進去的,還是等你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們在好好談談吧。”
孫曉茹怒聲冷哼道:“除非你能讓晨昊哥完好如初,否則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聽不進去的了,所以還是不用談了,不管你怎麼包庇那個賤女人,我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吳俊生淡然笑着聳聳肩攤攤手:“如果你真的能把她怎麼樣,也算是你爲晨昊報了仇,我只會爲你拍手叫好,絕無二話。”
孫曉茹悻悻地說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別到時候我真的要把那個賤人怎麼樣了,你又跑到我面前瞎bb,我是絕對不會賣你人情放過那個賤人的。”
吳俊生呵呵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等那一天真的來了,你再放狠話不遲。”
孫曉茹暴怒之下一站而起,指着他喝問:“吳俊生,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斷定我拿她沒轍是嗎?”
吳俊生言辭真摯地說:“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動她之前最好深思熟慮過,她身邊現在有高手保護,你不會輕易得手的。”
孫曉茹冷笑道:“我看你是不希望我得手,所以誇大其詞恐嚇我,想讓我知難而退,放過那個賤人吧,我偏不讓你如願。”
吳俊生無所謂地說:“你要是不信,大可一試,到時候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嚇你了。”
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卻徹底將一直壓抑着憤怒,得不到宣泄的孫曉茹激怒,女人的情緒頓時失控,隨手將手中削了一半的蘋果一砸,砸得果肉果汁四濺,氣呼呼地指着他,顫抖着尖聲叫嚷:“爲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置兄弟情義於不顧,吳俊生,你簡直是狼心狗肺,這裡不歡迎你,晨昊哥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關心,你滾,你滾啊!”
吳俊生即時沉下臉來,沉聲道:“孫曉茹,我希望你搞清楚一點,我跟晨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來看他,還用不着你來批准。”
孫曉茹怒極反笑:“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去追求你的蘭溪第一美人吧,晨昊哥這裡不用你操心。”
吳俊生聲音含怒:“孫曉茹,你不要太過分。”
孫曉茹針鋒相對:“再過分,也比不上你過分。”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就要大打口水仗,這時,一直沉默的樑晨昊開口了,不冷不熱地說道:“如果你們今天過來是特意來吵架給我看的,那請你們出去吵,我沒興趣看,也沒興趣聽,你們不要打擾我休息。”
這劍拔弩張的一男一女,這才閉上了嘴巴,悻悻地怒瞪着彼此,用眼神代替了嘴巴,繼續無聲地互掐着。
樑晨昊閉上了眼睛,狀若呢喃地輕聲開口:“我要睡了,你們出去吧。”
吳俊生一臉關懷地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你放心,我們很快就可以拿下傾城集團,陳先生也即將突破先天,擒住寧一凡指日可待,到時候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孫曉茹什麼都沒說,只是鄙夷地嗤笑了一聲,打開房門,冷着面色伸手指向門外,對他做了個請是手勢。等吳俊生苦笑着走出房門口,立即“砰”的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離開這個院子,坐上停在門口的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吳俊生的臉上這才浮現一抹自得的冷笑,對前面的司機道:“意思我已經送到了,我們走吧。”
羅青問道:“公子,她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嗎?”
吳俊生眉梢帶笑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要是還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她就不是對樑晨昊一往情深的孫曉茹了。”
……
吳俊生走後,孫曉茹輕手輕腳地走到樑晨昊的牀邊,輕輕坐在牀沿上,彎腰俯身,把腦袋湊到樑晨昊的面前,緩緩闔上了眼睛,柔情似水地親吻着他的嘴脣,以及帶着一點點鬍渣的下巴,聲音低沉如夢囈地呢喃:“晨昊哥你放心好了,這些痛苦,我不會讓你白受的。”
樑晨昊的睫毛輕輕一陣顫抖,但並沒有睜開眼睛,嘴脣輕輕蠕動了幾下,似乎有話要說,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孫曉茹滿臉決然,繼續聲若蚊訥地喃語:“顧傾城那個賤女人,都已經做了四年的植物人了,居然還能醒過來,她的命還真大啊。既然天不肯收她,就讓我去送她一程好了,還有那個叫寧一凡臭男人,他也別想好過。”
樑晨昊終於開口,語氣幽幽地規勸:“曉茹你不要意氣用事,剛纔俊生已經說了,叔伯們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不要因爲你的衝動,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孫曉茹不以爲意地冷哼,不忿地道“他們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顧你的死活,不管你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和痛苦,他們無情在先,就不要怪我無義在後。我管他們有什麼計劃和安排?我幹嘛要聽他們的?我只聽你的。”
樑晨昊睜開了雙眼,喟然道:“既然你都聽我的,那我現在警告你,不準擾亂大家的計劃,不管你想做什麼,都要等到大家拿下了傾城集團再說。”
孫曉茹激動得一下坐直了身子,雙眼噙着淚花,痛心疾首地直搖頭,哽咽着說道:“晨昊哥,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着幫他們獲取利益,可是他們是怎麼回報你的?我知道你心裡有委屈,有憤怒和不甘,只是你不說罷了。”
“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話,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不讓我做什麼,我就不作什麼。但是這一次,恕我不能再聽你的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顧傾城付出代價。”
樑晨昊幽然一嘆:“你真的非找她算賬不可?”
孫曉茹毅然決然地說:“我要幫你討個公道。”
“好吧。”樑晨昊帶着濃濃的無奈吁了口氣,目光幽深地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得不說,顧傾城父女這次真的給我上了一課,當自己人靠不住的時候,就只能靠外人了。”
孫曉茹不解道:“晨昊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要找顧傾城算賬,我不攔你,但你不能親自去,也不能找五虎堂的人去,他們都靠不住。”
“那我該找誰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出得起錢,總會有人願意去的。”樑晨昊眼中閃過一抹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