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小白饒有興趣地隔着一個寧一凡對顧傾城問道:“顧小姐,我聽說你之前因爲車禍變成植物人。在醫院裡躺了整整四年,兩個多月前才忽然醒過來。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才醒過來的?能不能給我講講?”
寧一凡當即皺起了眉頭,沉聲輕喝:“小白,有些問題不是你應該問的,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
顧傾城淡然一笑,無所謂地說道:“沒關係。全蘭溪市的人都知道我做了四年植物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什麼不該問的。既然白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顧傾城邊回憶邊闡述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那天出車禍的時候,只覺得感覺眼前一抹黑。然後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跟睡着了一樣。沒想到這一睡,就睡了整整四年,兩個多月前。也沒有受到什麼刺激,莫名其妙的就恢復了意識,然後就醒過來了。”
小白不由得大失所望:“就這樣?”
顧傾城恬然道:“這就是生活啊,又不是在拍戲,哪來那麼多刺激?”
小白追問道:“那你醒來之後,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或者說,你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
顧傾城抿着嘴想了想,說道:“雖然說,變成植物人這四年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但醒來之後,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像過去的自己已經死了,這次醒來,已經是重活了一世。以前的許多記憶,都變得很模糊了,許多習慣和喜好,也都變得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小白一聽。立即緊張地追問道:“比如呢?”
顧傾城沉吟道:“比如我以前一直喜歡喝濃濃的黑咖啡,但是醒過來之後卻一口也喝不下去了,覺得它太苦太澀,反而喜歡上便宜的速溶咖啡。以前我從來不吃甜食的,醒來之後卻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甜食。再比如,在衣着用品的顏色和電視節目的選擇上,也在不知不覺間,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都是些小細節,數也數不過來。”
小白俊逸的臉上不經意露出了一絲驚喜的笑意,焦急地問:“還有嗎?”
顧傾城似笑非笑地說道:“再有就是我的隱私了,白總不會連我的隱私都要打聽吧。”
小白不太好意思地呵呵乾笑了兩聲。一迭聲地說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然後捧起酒杯喝了一口,掩去尷尬。
不過這回卻輪到顧傾城好奇了:“白總似乎對我從植物人的狀態醒過來這件事很感興趣?”
小白點了下頭,坦然道:“確實挺感興趣。”
顧傾城狐疑地問:“爲什麼?難道我醒來與否對白總你還能有什麼影響不成?”
小白笑着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有人從植物人狀態醒過來,很想知道他們醒來之後跟以前有什麼不同,所以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罷了。”
“哦,原來如此。”小白這一解釋,顧傾城恍然大悟,不疑有他,也就沒有再多問。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寥寥幾句話,已經在寧一凡和小白的心裡,一石激起千層浪,久久難以平息。
受到剛纔那血腥的一幕所影響,哪怕是面對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顧傾城、顏鳳鳴和小詩三女都提不起一點胃口來,只是在小白熱情的招呼之下盛情難卻,纔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了一點墊墊肚子。這一大桌的珍饈佳餚,大部分都進了這兩個不拿血腥當回事的大男人的肚子裡。
酒飽飯足之後,小白心滿意足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笑意吟吟地對顧傾城說道:“顧小姐,我聽說你最近在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麻煩,需不需要白某人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顏鳳鳴聞言心中一動,如果白俊偉真的要插手傾城集團和星湖集團之間的這場較量,這個神秘的雲上人間老闆的能量,或許就可以從中窺得一二了。
顧傾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以揣度的目光審視了小白好一會兒,然後才指着寧一凡問道:“現在找遍整個蘭溪市,都沒多少人願意趟我們傾城集團這趟渾水,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我跟白總今天是第一次見面,要是有多深厚的交情,那也說不上,白總爲什麼會主動提出要幫我?是不是因爲我找了他做我的保鏢?”
小白往寧一凡那邊瞥了一眼,從他眼神中收到了警告的信號,含笑搖了搖頭,溫聲道:“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你這張臉,和你醒來之後的這些變化。”
寧一凡聞言心中一突,凜然道:“小白,你要是喝多了就趕緊回去洗洗睡,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小白全然不把他的警告當回事,笑呵呵地搖頭擺手:“我沒喝多,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才幾杯酒下肚,跟沒喝似的,我還清醒得很。”
顧傾城疑竇叢生:“因爲我的臉和我醒來之後的變化?什麼意思?我聽不懂,白總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小白修長是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着,悠然道:“顧小姐這張臉長得如此傾國傾城,我見猶憐,號稱蘭溪第一美人,美人有難,我既然能盡一點綿薄之力,又怎麼能袖手旁觀?顧小姐醒來之後的這些變化,滿足了我的好奇心,讓我明白一個人變成植物人再醒過來的時候,真的等於重活一世,我就更應該出手相助了。”
聽到這個傢伙總算可以自圓其說,沒有透露什麼不該說的東西,寧一凡暗暗鬆了口氣,悻悻地瞪了小白一眼,唰的霍然站了起來。
顧傾城愕然地擡起頭來看着他,白俊偉承諾要出手幫助傾城集團,自己都還沒激動呢,他怎麼就先激動起來了?
在顧傾城錯愕的眼神中,寧一凡語速飛快地解釋道:“顧總,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晚了我怕董事長會擔心。”
他這個舉動,在顏鳳鳴看來,分明就是看到小白跟顧傾城套近乎,醋意涌上了心頭,導致的情緒失控。
顧傾城卻敏銳地感覺到,自從自己和小白見面之後,寧一凡好像都在有意無意地阻止自己跟他的相處和交談。但到底是爲什麼,她一時之間又還猜不到。
只有小白本人清楚,寧一凡是怕他嘴巴不嚴實,透露了跟廉貞有關的不該透露的東西。他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擱顧小姐寶貴的時間了,我們有空再敘。不過如果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顧小姐千萬不要客氣啊。”
顧傾城還沒來得及作出迴應,寧一凡便皮笑肉不笑地搶先替她回答了:“你放心,用得着你的時候,我肯定不會跟你客氣的。”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幫顧傾城拿起包包,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向門口走去。
顧傾城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失控舉動弄得一時摸不着頭腦,直到走出包廂,走進電梯之中,她才疑惑不已地開口:“寧一凡,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總是一驚一乍的?這可不是你平時的作風啊。”
寧一凡雙手扶着她的雙肩,把她定在自己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聲音有點沉重地問道:“你覺得白俊偉這個人怎麼樣?”
“白總這個人怎麼樣?”顧傾城抿嘴想了想,說道,“挺好的啊。”
挺好的!?
寧一凡心中一下咯噔,能得到這塊大冰山親口評價說挺好的,這是什麼概念?
難道剛纔自己被無面引了出去之後,真的讓小白那個傢伙乘虛而入了?他才上演一次英雄救美,就把顧傾城的芳心給俘虜了?陣記協弟。
那他花費那麼多的人力物力,滿世界的尋找她,不白忙了一場,也空歡喜了一場?
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一個結果。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那你會不會接受他的幫助?”
顧傾城雖然奇怪他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反常,但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集團現在正處於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他願意出手幫我,我求之不得,爲什麼不接受?”
寧一凡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倏地大吼起來:“可是我不能接受!”
顧傾城被他毫無預兆的咋呼嚇了一跳,心有餘悸地問:“寧一凡,你,你今天怎麼了?”
寧一凡雙手捧着她精緻的臉龐,一字一句不容置喙地說道;“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爲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我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的!”
說完,便發瘋了似的把顧傾城壓在電梯轎廂內壁上,不由分說地對準她的嘴脣印了下去,狠狠地封住了她水潤柔軟的櫻脣。
“唔--”
這一下襲擊來得太過突然,顧傾城做夢都沒有想到,寧一凡居然敢強吻她。震驚之下,那雙狹長的鳳眸一下瞪得溜圓,怔怔地看着寧一凡那張幾乎和她貼在了一起的特寫放大的臉龐。
好半晌後,呼吸間輕微的窒息感和嘴脣上傳來的輕微的麻痹感,才讓她從震驚中醒來,頓時又羞又惱,雙手抵在寧一凡的胸前,猛地把他推開,素手緊接着便揮了過去。
“啪!”
一個惱羞成怒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寧一凡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