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儒生雖然是修行了全真道法,但盡是藉助儒家學問入道,若是單純的傳授他們道法,恐怕十分威力也發揮不出三分來。”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成爲天下主流,已經有千年歷史。
若是能把儒家的牆角也給挖了,那這天下氣運,自己不得再取走大半?
王曜景想到這裡,不由得一拍腦袋。自己一直把目光盯着修行界有個屁用,修道者雖然實力很強,但畢竟是方外之人,就算他統一了道門,又能有幾分力量?
道家術法,根基終究在道家。哪怕全真融合儒釋道,但各種神通也是道門底子。那些儒生如果想要真正有所成就,恐怕還得有專屬於儒家的修行手段。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爲其義盡,所以仁至。”王曜景的腦中,不由得浮現出文天祥的一句話來。
他在蒙元時期,是真的於文天祥接觸過的。南宋末年,那十萬軍民能隨故朝共同赴死,這是何等的氣節,若是那十萬人能修全真法,恐怕各個都能有所成就。尤其是文天祥,直接踏入純陽都有可能。
只可惜,那個時候,蒙元朝廷已經建立八十年了,武道成爲主流,道法陷入了低谷。
“這麼一個大好盛世,儒生不腐不酸不懦,能文亦能爲武。我當開闢儒道一脈,屆時不僅爲道門祖師,更是儒家聖人,豈不美哉?”王曜景心思活絡了起來。
他手裡除卻全真道法之外,可是也有後世的朱程理學和陸王心學,或許這兩門學問都有其保守的一面,但既然能在數百年的時光中熠熠生輝,自然也有其獨到的地方。
尤其是那朱熹,可是入得孔廟的人,也是儒門一聖人。
王曜景想到這裡,當即身體一晃,變作了一個頭戴綸巾的儒生模樣,腳下一踏,化作青雲,朝着凡塵俗世遊歷而去。
……
時值五月,長安城繁華似錦。
自武周駕崩,還朝李唐,原本的都城洛陽也重新遷到了長安城。在這個時代,長安城不愧是天下第一雄城,佔地萬頃,長街寬闊,行人如雲,摩肩接踵。
一踏入城中,紅塵之氣鋪面而來。
而近些時日,也是長安城最繁華的時候。怎的?原是那滿城的牡丹花即將開放,這段時日,大一點的城市當然會舉行牡丹花會。
無數的文人墨客前來,用詩詞歌賦讚頌牡丹,文采之風流,文化之繁盛,也唯有盛唐,能有這份氣魄。
在街道上,一身穿青衫的儒生慢悠悠在街道上走着,其面容清秀,五官大氣,腰間懸掛一柄寶劍,倒是氣度不凡。
這個儒生,自然是王曜景變幻的。
似他這等打扮的,倒也常見。畢竟長安爲天下中心,有些才能的人,都希望能在此地大展拳腳。
不愧是長安城,王曜景從後世而來,見過恢弘的紫禁城,也見過金陵和汴梁的繁華,但論起氣度,卻無一個能比得上長安。
長安城的人有一種自信,真正天朝上國的自信,充滿了強大的包容性。隨處可見胡人穿着大唐的服飾行走在街道上,所有人都認同着大唐的文化。
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擺放着花盆,少量的牡丹已經綻放,但大半依舊半開未開,可饒是如此,整個長安城也成了花的海洋。
天家爲了與民同樂,特令各地官府,甄選上等的牡丹花,送入長安城,凡是有空檔處,都能看到牡丹花的影子。
唐人,真是愛煞了牡丹。
或許,也只有牡丹才能彰顯出大唐的壯美。
“公子請了,我觀公子一人獨酌,豈不浪費了這盛大花景?”王曜景在一酒樓剛剛落座,便見一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幾步走到了他的桌前,嬉皮笑臉的說道。
這人的年紀看着能有五十歲,頭髮未見多少花白,只是臉上有些風霜之色。他一身寬鬆的青袍,腰帶鬆鬆垮垮,還懸掛着一隻純金打造的小魚。
“夥計,上十斤你們這店裡最好的酒。”王曜景看着來人,當即一拍桌子喊道。
這男子一聽這話,頓時笑容更加燦爛。
夥計不一會兒就來了,聽到要十斤酒,當即面上有些爲難。就這兩人,哪裡用的了十斤的酒。
不過,王曜景將一塊十兩重的金字放在桌面上的時候,夥計立馬笑容滿面。十兩金色,別說買十斤酒,就算是一百斤都夠了。
“好咧,您可要些下酒的菜?”夥計開口問道。
“只管上酒,越多越好。”王曜景擺擺手,他之前就聽人言,這家酒樓的酒水最好,特意來喝酒的,飯菜什麼的就免了。
夥計當即走了下去,準備酒水去了。
“公子真是爽氣之人。”那男子一拱手,重新打量起了王曜景。
王曜景也在打量對方,事實上,如果換做旁人找他討酒喝,早就被他給趕走了。但眼前這個男子,雖然面有醉意,不修邊幅,卻華光內斂,頂上氣運似錦,呈現青紫摻雜之顏色。
這說明,此人不僅學問極高,地位也是不凡。
“未請教閣下大名。”此人定非寂寂無名之輩,王曜景當然要給與幾分重視。
“賤名不足掛齒,不過,既然你請我喝酒,我若是連姓名都不說,豈不是過於失禮……在下,賀知章。”這男子本來還是滿臉醉意,但在自我介紹之時,忽然起身,認認真真行了一士子禮。
原來是他?
王曜景打量着面前這個小老頭,心中也是恍然。賀知章此人,生性狂癲,不拘禮節,在晚年都與李白這等後輩結成忘年交,更是與李白、李適之等人合稱飲中八仙。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酒樓中撞見此人。
這會兒,距離對方得狀元之位大概也過去了近二十年,正是仕途得意之際。這樣的人物會在酒樓中向人討酒喝,着實有些不可思議。
“在下,王曜景。”王曜景也行了一士子之禮,以表示對這位大家的尊敬。
這天底下,有才學有能力的,總會值得他認真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