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真相高潮走起首訂到爺碗裡來

057 真相高潮走起(首訂到爺碗裡來)

當下京都酒店大門側邊的氣氛十分微妙。

因爲有了顧月溪的介入,原本一目瞭然的婚宴現場突然就變得不像是婚宴現場,更像是一個承讓給她走秀的舞臺一般。

她的身上彷彿帶着與身俱來的搶鏡能力,可以讓遙遙望來之人把視線全然投注於她的身上,從而忘記這裡是酒店,忘記一側的兩個女人才是今日訂婚宴中的女主人。

看着賀美英激動的神色,顧月溪的美眸裡隱藏了幾分興味兒,不經意的往安琪的臉上瞥去,卻不出所料的瞥到了她未能全部隱藏起來的緊張與不安。

“我是不是艾咪,安琪應該很清楚纔對呀,今日這場婚宴還是她請我來的,賀夫人,您說我是誰呢?”略挑眉,顧月溪歪着頭佯裝不明白的問道,可脣角處卻分明的勾起了一抹諷刺。

她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醍醐灌頂的往安琪的腦袋裡澆下來。

把她今日與賀瑞謙訂婚的喜悅盡數澆熄的同時,還讓她有了不可避免的心結。

“小溪,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艾咪?”她壓下心頭的不甘與嫉妒捏緊了粉拳雙手交握,湊上前來驚訝開口。

這時候賀美英才發覺自從眼前這個女人出現以後她就忽略了自己的準兒媳婦兒。

看到安琪湊過來的身影,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又將那雙充滿了求知慾的眼神兒放在了顧月溪的身上。

不僅如此,在聽了顧月溪那句反問的話語之後,她竟然還時不時的把目光看向安琪,眼底有着驚人的好奇與疑問。

聽着安琪不可置信的聲音,看着安琪隱忍着的不甘心,顧月溪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爽,至少她認爲眼前的這一家人,已經再也無法激起她一丁點兒的情緒了。

所以搖了搖頭,嗤笑一聲,她也懶得跟她們裝了,丟下一句‘你們慢慢猜測’就進入了酒店中。

這一傲慢的舉動立刻便引起了安琪又一次的‘高端黑’。

“媽,你覺得她會是艾咪嗎?媽,你是不是太喜歡艾咪了,所以把她的模仿者也認成是她了?畢竟你從來都是在電視裡見過她而已,又沒有真正的見過面,再說這個女人她是誰我們還不清楚嗎?她是顧月溪啊,媽媽,她是顧月溪!我從大一開始就認識她,對她的底細知根知底,她不過是一個被爸爸拋棄,而母親又去世了的孤兒罷了,她怎麼可能會是那個紅遍了世界的艾咪呢?”

說到最後,安琪的情緒竟然不可抑制的強烈了起來,可是出自於她口中的這些話,不但是在對賀美英說,也是在對她自己說。

就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她不斷的強調顧月溪的現實的身份,試圖從這個出發點拉開顧月溪與艾咪之間的距離。

被安琪嘈雜的聲音吵吵的心煩意亂的賀美英也沒了追星的新奇感了,反倒是細細的揣摩了一下自家準兒媳的話語,隨即看着顧月溪已然進入酒店的背影心下默默思考了起來。

“顧月溪肯定不會是艾咪的。”想了一會兒,賀美英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看着婆婆已經回過神的樣子,安琪那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但卻沒有人知道,她信了。

從剛纔看見顧月溪,也就是艾咪的那一刻開始,她終於明白,賀瑞謙去了一趟美國回來,爲何變化巨大,呵呵,原來一切不過是因爲她而已,可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難道一個男人真的會把一個都沒碰過的女人藏在心裡這麼多年嗎?

更何況,那個女人曾經還在他們的訂婚宴上背叛過他不是嗎?

“顧月溪要是都能成爲這樣的一線大腕,那我去演藝圈豈不是要壟斷整個天后界?”幾秒鐘後,賀美英又忽然開口,言語中竟是鄙夷,臉上更是帶着幾分可笑的自嘲,剛纔那一瞬她竟然會把顧月溪那個賤人認成是艾咪?

瞎了眼差不多!

顧月溪是誰?是她賀美英從來沒放在眼裡的人,是她賀美英幾年前就看不上的人。

她要能是艾咪,那瑞謙就是美國總統了。

“對對對,媽,說不定她在美國做過那個艾咪天后的替身也說不定。”安琪看見賀美英緩過神來心下還算是安心了幾分,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麼?

以前賀家不允許顧月溪進門,不過就是因爲她沒有身份,而自己能夠如此順利的嫁給賀瑞謙,也完全是因爲自己母親家族的地位而已,可惜的是,瑞謙的心裡卻從來都沒有她,只有顧月溪那個賤人!

悄然間將視線望向酒店內的顧月溪,安琪的眸色中全都是賀美英看不見的毒辣與陰森。

“安琪,你說的對,顧月溪這個女人啊,是不可能成爲艾咪的,別說替身,我看她連替身都做不了,就她那樣的出生,哪有門路去好萊塢?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庸人自擾了,訂婚儀式的時間就要到了,我們趕緊進去吧,還有,一會兒把瑞謙找來,這樣你母親家那邊的人才不會疑惑,你看看你們,纔剛訂婚就鬧這樣的彆扭,真是的。”

賀美英慈笑着看向安琪,說出口的話語中也都帶着幾分寵溺,這樣的語氣一聽就讓人無法生氣和拒絕,安琪垂下眸子,遮住臉上一閃而過的冷笑,溫順的點點頭,乖巧的去找賀瑞謙去了。

而賀美英則是站在原地,蹙眉思考了起來。

如果說顧月溪還真就是艾咪的話……那她一定對瑞謙還有感情吧?想到三年前那場訂婚宴上的‘好戲’,賀美英突然有些後悔了,可想到兒子與她相戀多年,是最純潔最真實的感情,她又一下平復了那擔憂的心情。

明星又怎麼樣?

一線大腕又如何?

其實不就是戲子?如果說瑞謙在外頭非得要有女人的話,而顧月溪又正好真的是艾咪,這又何樂而不爲呢?女人麼?帶出去就是男人的面子!

想通了的賀美英卻不知道,在她之前,她的好兒子,便已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了,並且還付諸了行動,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是一大摞貪污的證據,以及這些年他混跡在商界中的污點!

在沒有認清楚敵人的深淺之時,最好不要斷然出手。

進入了酒店大廳中的顧月溪成功吸引了所有注意到她的人士。

令人更加驚訝的是她的面不改色,在這麼多雙眼睛下,在這麼多種眸光下,在這麼多不同深沉之人的注視中,她竟然可以做到恍若無人般隨意走動。

“那個女人是誰啊?”

有幾個賀瑞謙家中的親朋好友忽然定住了眼,瞅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伴隨着距離的拉近,顧月溪那張略施粉黛的臉龐也清晰瞭然的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中,這時候有些眼神兒好使的,一下子便覺得眼熟起來。

“怎麼啦,看上人家了?”一桌的男人順着開口之人的眼神望去,頓時驚豔,不由得調侃起來。

“去!我多大年紀,人家纔多大年紀,別說笑話,我說真話,這女人看起來眼熟啊。你們不覺得麼?”

開口之人在三年前也曾參加過賀瑞謙的那場訂婚宴,最終不歡而散的訂婚宴上雖然沒有親眼讓他們看見新娘與別人翻滾的一幕,可是事後整個Z省卻是傳的沸沸揚揚,幾乎成了一場大笑話。

這也正是賀家爲何會選擇進擊京都,搬離Z省的主要原因。

雖然時過境遷,三年流逝,可是他的腦海中卻依舊記得三年前的那一場婚宴,畢竟當時的那一雙璧人是那麼的相配。

“嘁,我看你自己看上人家了吧,故意說眼熟,這搭訕的方式也太老土了啊。”

一旁又傳來男人的調笑聲,但卻也就是這個時候,不遠處的酒席上一個男人站了起來,竟是往他們這一桌的方向走來,看見自家哥哥走來的身影,開口疑問的男人心下越發的覺得剛纔路過的那個女人,就是三年前訂婚宴上的女主角。

“哥!”

他哥走來還未開口,他便率先以眼神與之交流,而他哥哥更是點了點頭。

“你沒看錯,剛纔路過的那個女人,的確就是三年前給賀家鬧出了大笑話的女人。”與自己弟弟的情緒截然不同的哥哥一臉的厭惡,眼中都有着掩飾不了的噁心與唾棄,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能有誰看得起?就算是貌比天仙又如何?

不潔身自好不說,竟然敢在婚宴當天與人苟合。

簡直就是不知廉恥。

“哥,我怎麼感覺這女人不像是那種人呢?”男人順着視線再看去的時候,已經沒了顧月溪的身影,可是他們兄弟倆這一交談,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隻要是參加過三年前那場婚宴的人,心頭多少都是有些疑惑的,本就奇怪,這會兒隨意一聽,也知道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頓時間,這一場訂婚宴也就真正的熱鬧了起來。

可是多半卻都是在談論三年前即將成爲人妻的女人顧月溪放蕩形骸不知廉恥的事兒。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爲此事是真。

至少最初認出顧月溪的人,他就沒覺得她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不是的,哥,我從三年前見過她開始,就覺得這個女孩的身上有一種特別乾淨純正的味道,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汪深泉,清澈而又舒爽,而且那時候她年紀還小,你覺得她會那麼如狼似虎嗎?”

說起這個,沒有人比他們這樣年過三十多的男人瞭解了。

華夏有句俗話說得好,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才二十出頭的女孩罷了,哪裡懂得什麼魚水之歡?

聽着這話,周圍嘰嘰喳喳的一衆人也不由得沉默了起來,原本吵鬧的酒席大廳頓時間恢復了安靜,顧、月、溪這三個字,在Z省,已經臭氣熏天,毫無任何名聲可言了。

“算了算了,一個小孤女而已,值得我們這麼討論麼?別讓人笑話了。”幾秒鐘的時間,大家從滿嘴唾棄到默默閉嘴,開口喝止的人一邊兒對大家說這話,還一邊兒指了指樓上,因爲這一層坐着的都是男方親朋好友以及家屬,而樓上的則是女方的家屬親朋。

來參加這一場訂婚宴的賓客都知道,賀家這個兒媳婦兒,是個有家族的主兒。

那家族還是京都中的老家族,沈家,雖談不上第幾家族,可比起賀家,卻是高了不止一個臺階。

所以這會兒就算是有人依舊對顧月溪三個字鄙夷不屑,卻都放在了心裡,不說出來,都是成年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一點分寸還是有的。

可是他們閉嘴,卻不代表顧月溪沒有聽見。

站在洗手間門前的她晃動着雙手,哭笑不得的瞥了一眼中規中矩的大廳衆人,心底那股憋屈卻是怎麼都沒法消散,女孩子家家的,最在意的其實就是名聲,尤其是像她這樣花樣年華的人,如果Z省的笑話,再傳遍京都,那她顧月溪真的沒臉見父親了。

她其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是卻無法不在意父親的看法。

還有……傅子玉。

當年的那件事情是她的一場心傷,可如今往事重提,她沒了傷心,卻還有不甘與憋屈。

動了動僵硬的臉龐,她眼神冷漠了不少,走出洗手間,直直的往剛纔議論她的酒席大廳走去,這一瞬,她感覺到了整個大廳忽如其來的沉寂,因爲她的出現,而寂靜下來的大廳已經沉默到了一個臨界點。

這其中偷瞄她的人也不少,三年未見,她出落的更加魔魅逼人,渾身上下全數都是女人味道,一舉一動皆帶着令人着迷的風情。

他們心下忐忑的偷瞄着她的臉色,她又何嘗不是在艱難的行走每一步?

因爲在座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不是純粹的,而是有色的。

走到酒席大廳的中間之時,不遠處小聲的議論還是傳到了她的耳中——

“自己下賤,怎麼還不讓人說了,你幹嘛讓我閉嘴啊,我就是要說,再說,對不起我們賀家的人是她,又不是瑞謙,我們賀家的臉都被她丟光啦。”

“你就少說兩句吧。”

細細微弱的小聲,戳傷着她往年的舊傷疤,那種感覺就像是把自己曾經的傷口完全的暴露在空氣之中,然後讓人用手指戳上那麼幾下,緊接着那個已經結疤癒合的傷口,再一次的鮮血淋漓。

頓住腳步,她緊抿着的紅脣動了動,緩緩轉過眼,她的目光望向那竊竊私語之人所在的位置,陰沉下來的視線因爲室內光亮的光線而變得冷漠,美麗精緻的臉蛋兒也因爲心底憤怒生氣委屈而毫無任何表情。

看見她這一舉動,幾乎是下一秒,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這樣正好,呵!

冷笑一聲,她開口:

“都在議論我?當年的那件事情,有沒有目擊者呢?你們親眼看見我跟別人在牀上滾牀單了麼?哦,對了,你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這一刻,顧月溪忽然就不想背這個黑鍋了。

因爲她已經不再愛賀瑞謙了。

所以她不必爲當年那場訂婚宴上的事故負任何責任。

世界上的真相,總要有大白的一天,所有的秘密,也都會浮出水面。

“爲什麼不說話呢?你們不是很能說麼?剛纔不是都很熱鬧麼?現在我就在這裡,我就讓你們說,爲什麼不說呢?告訴我,你們親眼看見了麼?跟我做那件事情的男人是誰你們怎麼能不知道呢?你們都知道我水性楊花,但爲什麼就是不知道跟我苟合的男人是誰呢?咦,這麼安靜呢?”

說着說着,她就笑了。

看着賀瑞謙的所有親人在她的面前啞口無言的樣子,心口處那股憋屈似乎也好了很多?

但是!

這樣還不夠!

不夠!

“你們不說,那我來說,雖然我沒有權利管轄你們背後任意侮辱別人的愛好,但是我有權保護我的隱私以及我個人的所有最終解釋權。從現在開始,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子虛烏有的事情誰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他法院見,你們可以當做這是一個笑話,但卻不能不聽進去。”

顧月溪輕輕擺弄着手指,眸色轉暖,臉上甚至還帶着幾分邪惡的笑意,只是她眼底的冰冷卻更甚了,大有幾分氣勢逼人的味道,這陡然間的轉變,令這個酒席大廳越發的安靜,所有人心口處都燃燒着濃烈的火氣,就要忍不住往她身上噴去。

“顧月溪,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們賀家人的面前叫囂?你別以爲今天是瑞謙的婚宴,我們就不會動手,我們都不打女人的。”

賀瑞謙的表哥忽然暴跳如雷的站了起來,聲音粗獷的叫囂着。

他一開口,那些忍得辛苦的同夥也頓時間爆發了起來,接下來又是一陣嘰嘰喳喳的唾罵聲,但這會兒顧月溪反而淡定了下來,因爲看着這羣人罵她的樣子,她就像是在看小丑表演一樣。

她覺得十分有趣。

因爲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其實賀家的人,不過就是一副暴發戶的樣子罷了,哪裡有什麼豪門家族的氣質與深度?教養這東西就更別提了,看見這幾個與賀瑞謙不相上下大小的兄弟姐妹們的表現就知道了。

十幾歲的時候,她根本不瞭解豪門的概念。

更不知道,收養她的傅家,比起賀家不知道高了幾個等級。

“怎麼回事兒?好好的喝你們的酒,吵吵什麼?你……”

這時,一道男聲傳來!

就在酒席大廳亂成一團的時候,賀瑞謙與安琪攜手迎面而來,在他們身側的,除了賀瑞謙的父母,還有安琪的父母。

沒想到會看見這亂七八糟的情況的賀瑞謙礙於丈母孃和岳父都在,不得不拿出當家做主的威嚴來。

可是卻因爲目光觸及顧月溪而打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安琪站在賀瑞謙身旁,她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男人的目光在接觸到那個身影的時候所有的觸動,那是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過的眼神,那種渴望而不得的目光,映照出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心下疼痛着,面上卻笑得自然和氣的安琪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時機呢?

當下就對着顧月溪溫柔一笑開口道:“溪溪,你怎麼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好久呢,你是我的閨蜜,應該跟我坐在一起纔是呀,快過來呀。”

聽着安琪充滿了演技的語氣,顧月溪也不想再陪她玩下去了。

“正是因爲我是你的閨蜜呀,所以我纔不能跟你坐在一起呀,你難道不知道男人出軌最喜歡找的就是老婆的閨蜜麼?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纔是呢,否則你跟瑞謙又怎麼會有今天呢?”

脣角一揚,話鋒一轉,顧月溪輕輕鬆鬆就把這話撂這兒了。

其實賀家親戚與安琪家中親戚多半都知道在場的賀瑞謙,安琪,以及顧月溪三人之間的三角戀關係。

但事已成定局,誰都沒提罷了,這會兒聽見顧月溪說起,一個個的竟然心照不宣的閉上了剛纔還在辱罵人的嘴,沉默不語起來。

“這人是誰啊,怎麼在你們的婚宴場上這麼不懂事兒啊?安琪,你來說。”一側比賀美英看起來還要貴氣的女人蹙眉問道,語氣雖然柔軟,可是臉上卻有着大家族中走出來的味道,連帶着這說出來的話語都生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貴氣。

“媽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請你不要趕走她好嗎?雖然她沒有家庭背景只是一個孤女,可大學幾年時光,卻是她讓女兒不孤獨的,而且我們關係這麼要好,就算她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但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這……安琪這一補刀……真是好狠啊!

安琪的母親聽着女兒的話,再看看顧月溪那微垂的眸子,臉上的疑惑不僅沒有消散,反倒是愈演愈烈了起來。

剛想要問女兒怎麼會認識這樣的朋友,尖銳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顧月溪摸了摸包裡震動的手機,看都沒看,更別說接聽了,直接掛斷!

無視所有盯着她眼神怪異的衆人,眼神清澈的看向賀夫人開口:

“正好,您也來了,今兒個,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吧。”

顧月溪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剛纔還不停嘴的衆人,眼底有着顯而易見的嘲諷。

她如此舉動簡直就是在徹底的無視安琪的母親。

沈家嫡系出生的安琪母親,什麼時候感受過這樣的冷眼對待?

當下就在心頭給顧月溪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叉!

只是沒想到的是,顧月溪接下來的話,會更加讓人無語。

“賀夫人,三年前的事情還記得麼?託您的福,喝了您讓管家端上來的白開水以後,我就像只發情的貓咪,見人就蹭,當年我沒有追究這件事情不過是因爲那時候我對您的兒子還有一點感情可言,但是如今麼,我斷然不會讓你這麼敗壞我的名聲。既然當年情已不再,那麼這個黑鍋,也自然不用我背了。”

聽不懂她這話的人,都覺得她瘋了。

看向她的眼神裡都不約而同的帶着同情和無語。

可聽得懂她這話的人,卻煞白了臉。

賀美英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有些什麼東西,陳年依舊,卻炸了開來。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在看自己,她發現自己臉上的顏面就快掛不住了,心跳也因爲這話而加快了起來,此刻心底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決不能讓大家知道真相。

還有!

她做的那麼周密,顧月溪是怎麼發現的?

而賀瑞謙則是整個人如遭電擊般僵硬了起來。

“賀夫人,做人凡事留點底線,日後你我好想見。對你的忠告,我言盡於此,但是當年的那一場好戲,也就你能策劃的出來了,那麼卑劣的手段啊,可爲什麼世界上就是有人那麼愚蠢,會願意相信呢?哈哈!”

電話鈴聲又一次的響了起來,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大笑了兩聲,笑賀家,賀瑞謙,賀夫人,也笑當年傻得跟什麼似的自己。

“婚宴的禮物我已經送入了貴賓室中,自己去取,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再見。”

她一邊掏着手機,一邊兒說這話,在離開之前,她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所有人,然後在大家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中,淡定的接起了電話,但可惜的是,接起電話的那一瞬,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您好,請問您是傅月溪小姐嗎?您的母親與您的姐姐因爲車禍而失血過多,正在XX醫院中,您儘快過來好嗎?”

電話那頭的女聲機械式的迴響在她的耳邊,她整個人有片刻的驚呆,臉色更是因爲這一消息而慘白,不是爲了沈曼青,而是爲了傅子玉。

她剛纔還在疑惑爲什麼沒有見到哥哥和他母親等人,原來……

呆愣在原地的顧月溪不知道她身後賀瑞謙一直在叫她,也不知道酒席大廳又一次的變得熱鬧,因爲她口中爆料的三年前的真相,更不知道三年後的這一場婚宴也因爲她的短短几句話,雞飛狗跳。

因爲。

這些之於她,是真的不再重要了。

她的腦海裡,住着一張新的面孔,那個人……出車禍了。

掛斷電話,她就如同瘋一般的女子狂奔了出去,那一刻,她的身上似乎再次生出了三年前那個年華的衝動與骨血之中的堅韌,這個瞬間,她不知道她的世界將會因此而翻天覆地。

京都市XX醫院。

穿着護士服的白衣天使此刻正臉紅心跳的擡起臉看向眼前這個高大俊美的矜貴男人。

但卻久久不說話。

傅子玉略顯不耐的開口:“打過了?”

萌妹紙護士被他微蹙的兩道劍眉再度萌到了!

瞬間就又呆了。

對於這樣的情況很是無語的傅子玉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他沒去別的地方,正是去了病房中,如果你以爲他是準備去看沈曼青和傅語的,那就大錯特錯了,他是去躺着的。

身爲剛從一場車禍中‘死裡逃生’的病患,傅子玉很有病人的自覺。

這裡的病房不見得多麼豪華,但是設施齊全,且乾淨清爽,刺鼻的藥水味不會到處都是,他在這兒躺着也還算習慣,看着手機裡周離發來的信息,傅子玉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還亮着的手機屏幕上郝然幾個大字兒:引起女人同情心…

高上大的傅子玉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竟然也能爲了追求真愛,幹出這等事兒來。

閉目養神的他腦子裡其實活絡着呢。

而這所醫院的另一個角落搶救室外,傅賓鴻依舊一身筆挺的軍裝,臉色跟以往一樣嚴峻又威嚴,絲毫不帶一點兒焦灼,這讓醫務人員都略奇怪。

這裡頭躺着的可是他的家人啊。

只是這一生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傅賓鴻,還真沒有把這點兒小事兒放在眼裡。

“傅先生是嗎,麻煩您跟我們到辦公室來一趟好嗎?”身後男聲響起來,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一臉嚴肅的開口,眼神中還帶着幾分糾結,看着他這表情傅賓鴻快步走上前去。

洞悉力無比驚人的傅賓鴻從這位醫生的臉色中便看出來了蹊蹺。

但是進入辦公室後親耳聽見他說,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您的血型跟您女兒的血型不配。”!

活了近五十年,傅賓鴻還沒有哪一刻如同此刻一般,驚呆。

醫生看着沉默不語的傅賓鴻,感受着空氣中傳來的威壓,不敢再開口,自覺的噤聲,默默等待他說話,誰知道傅賓鴻卻久久不語,反倒是站在原地陷入了回憶當中。

不錯。

此刻的他並沒有戴綠帽子的憤怒,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腹中醞釀。

緩緩回憶起二十幾年前的一切,他把所有可能都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最終霍然擡起了頭,那雙原本充斥着血性錚然的精銳眸子中此刻卻剔透着光芒,如同五光十色的珊瑚,盛滿了唯有他自己才懂的希望和喜悅。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個久遠的不能再久遠的夢……他猶記得自己與顧安在一起的某個夜晚,他做了一場春夢,當初醒來以後的確是毫無痕跡的,而顧安也一口咬定倆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麼關係。

只是現在再復刻回憶,卻發現了其中了破綻。

只一瞬,傅賓鴻的心就焦灼了起來。

掏出電話就給傅子玉所就讀的軍校撥打了一個電話,提出了將傅子玉入校時體檢的報告過目的要求,那邊知道是傅賓鴻這個大首長打電話以後,很快便把傅子玉的血型給報了出來。

聽見了這血型的那一刻,傅賓鴻的臉色漸變的同時,心底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期待和悲傷!

沈曼青!你真是下了一步好棋啊……

坐在一側的凳子上,傅賓鴻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這位匹配血型的醫生:“給她們找到相同對等的血型,先輸着吧。”

醫生聽後點點頭,離開了這個辦公室,而傅賓鴻卻依舊獨坐於此,因爲他需要時間來安靜一下,更加需要時間,來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悲喜交加的真相。

雙手交握着抵在眉心處,他目光緊盯着窗外早已光禿的樹枝。

如需確認月溪是否是他的女兒,那隻需要再度把當年月溪在大學裡體檢的資料調出來,便可以確定。但傅賓鴻卻沒有這麼做,因爲此時此刻,在他的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爲什麼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傅語的來歷?

這麼多年他似乎也沒有怎麼關心過傅子玉?

所以纔會忽略這麼多重要的消息?以至於讓溪丫頭這些年白白的顛沛流離了?

他是罪人。

深感挫敗的傅賓鴻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空氣中散發着落寞的氣息,燈光下,這個本該是威嚴無比的男人,此刻卻如同迷路的孩子一般惶然,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蒼涼與悲傷,本就寒冷的冬季,這一幕卻令冷意增加了好幾倍,想必不論是怎樣的孩子看見這樣的父親,都會瞬間淚流滿面……

匆匆趕到的顧月溪在第一時間來到了搶救室中。

尋找傅子玉的入院記錄,但在搶救室這一欄沒能找到這個名字。由於醫院永遠是高峰期,所以導致系統查詢緩慢,甚至會延誤身後病人入院時間與時機,最終顧月溪決定先看看沈曼青與傅語怎麼樣了。

陰差陽錯的與傅賓鴻擦肩而過的顧月溪站在搶救室門外來回踱步。

而搶救室內失血過多的傅語仍舊在昏迷當中,另外一個搶救室中已然輸血完成的沈曼青眼看就要轉醒,幾個工作中的醫務人員看見手指下意識動彈的沈曼青松了一口氣,彼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很快便有護士出來。

“你好,是沈曼青的家屬吧,她已經沒有大礙了,只需要靜養一週便可。”

聽着護士的公告,顧月溪點點頭感激一笑。

這幾天都沒能睡個好覺的她現在也是身心疲倦,尤其是今日剛剛到賀瑞謙的婚宴場上與他們正面交鋒了一次,都說寡不敵衆,她今日雖然不輸不贏,可至少也在每個人的心中撒下了真相的種子。

所以她並不急着澄清什麼。

心情繁雜的顧月溪站在搶救室外一待就是一小時,就連時間悄悄流逝她都未曾察覺,腦海中亂糟糟的事情煩的她頭疼,可這邊兒搶救室內的人卻也都還沒消息。

半個小時後。

“我女兒呢?”從搶救室內被推出來正準備轉移的沈曼青半睜着迷糊的眼問道。

沈曼青雖然此刻還未全然清醒過來,但是卻始終都記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傅語受傷了,不可避免的會流血……如果因爲這一次的車禍而……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在她昏迷前的最後一秒鐘,她腦海中都還閃過這一個重要問題。

所以此刻醒了過來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詢問關於傅語的事情。

她聲音微弱自己卻不自知,護士們都忙着推動她所躺着的手術推車,一下誰都沒注意到她在說話。

得不到護士的回答,沈曼青的心頭萬分急躁,氣血上涌的同時,還有心驚肉跳的害怕與膽顫。

跟隨在身後不遠處的顧月溪看着被推動着前往病房的沈曼青心頭也是直冒汗,她很想知道傅子玉怎麼樣了,可是奈何沈曼青一睜眼就是傅語,壓根兒沒提傅子玉的事兒,這會兒她又不好上前開口,於是便將心頭的疑問壓了下去。

只是十分鐘過後,顧月溪就發現,她錯了。

錯的離譜。

“怎麼是你?你爸爸呢?我女兒呢?”

十分鐘後逐漸回神的沈曼青已經不再迷糊,第一眼看見顧月溪的時候,心情自是不好,對她也就沒有多好的臉色,加上這一次的車禍很有可能導致她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暴露出來,她就越發的看顧月溪不順眼。

可不順眼歸不順眼,但這說話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兒?

顧月溪忽然就不明白了。

“什麼你女兒,我爸爸的?你們出了車禍你難道不知道你女兒怎麼樣了麼?”

她心情也不好,也不是每天都要逆來順受的,今兒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多年的憋屈給發泄了一餐,來到醫院看望沈曼青,竟然還要受她怒吼?這都什麼事兒啊?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回了她一句。

這一次,奇蹟般的,沈曼青沒有再吼回來,而是沉默了下來。

顧月溪站在原地睨了她一眼,眼神微顫,心底卻生出了幾分懷疑,以往的沈曼青可不是這樣的,今天她怎麼會如此沉默?而且還有幾分忌憚自己的感覺?平日裡恨不得扒了自己一層皮的沈曼青哪兒去了?

躺在病牀上的沈曼青的確是忌憚顧月溪了。

剛纔一着急,說出來的話就差點兒露出了破綻,這幾年顧月溪不在傅家,她倒是過的很好,可自從顧月溪回來以後,她就沒一天的安生日子,除了心驚膽戰,就是策劃這個策劃那個的。

她也累。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沈曼青沉默許久纔開口,語氣不鹹不淡,可就是眼神都沒給顧月溪一個。

呵!

“其實我也不想看見你,但是爲了父親,我忍。”顧月溪淡笑着回答,非但不走,還就在這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這幾年倆人沒少鬥法,但各自心底清楚,多半是顧月溪讓着沈曼青。

聽着顧月溪挑釁的話語,看着她那張酷似顧安的臉龐,感受着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愈發濃烈的逼人氣息,沈曼青繃得死緊的腦袋一下子就哐當的亂了起來,車禍那一瞬的害怕,昏迷前一刻的擔憂,醒來這一會兒的心驚,全數席捲而來。

她爆發似的瘋狂大吼了起來:

“滾!你給我滾出去,你一個養女而已,我給你幾分臉色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是麼?你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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