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被打開,陳伐便站了起來:“燕大哥,你沒事了吧?”
燕軻搖搖頭,朝前走了兩步,忽然身子一屈,就要跪下。陳伐箭步上前,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
可是燕軻卻身子發力,硬是要朝下墜。
陳伐只能死死的託着他:“燕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兄弟,這一次要不是你,我跟王燁就已經是孤魂野鬼了。你就讓我拜一下,要不然我心中不安!”燕軻很倔強,說着話身子不斷的下沉。身上有幾道傷口都崩裂了。
陳伐見狀只得鬆開了他的手,燕軻推金山倒玉柱,雙膝落地。不過他卻沒有跪拜成,因爲陳伐直愣愣的也跪在了他的面前。
“兄弟,你這是做什麼?”燕軻見狀急忙要來扶他。
陳伐握着他的手臂道:“燕大哥,都說男兒頂天立地,雙膝跪天,跪地,跪師父雙親,可現在你要跪我,那就是在羞臊我,不願意與我爲伍。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跪還給你!”
“你……好,我不拜謝了,你起來!”燕軻有些無奈的道。
“這纔是我認識的那個燕大哥!”陳伐笑笑,兩人同時起身。陳伐這才引着燕軻來到沙發上坐下,遞給了他一根菸。
“燕大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可有要我幫忙的地方?”
燕軻本不抽菸,實際上,古武修行者很少有抽菸的,像陳伐這種也不過是一種無聊時候的習慣而已。
不過,燕軻也沒有拒絕,他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嗆的連連咳嗽,眼都紅了:“如今,鐵血會我怕是已經回不去了。就算是以後報了仇,我也不想在秦城呆了,想要換個地方生活。”
陳伐點了下頭,遲疑了一下,終於決定還是開門見山的說:“燕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當說的?有什麼話你儘管說!”燕軻擡起頭道。
“說事之前,我先告訴燕大哥一個好消息。張潮,此時就在我的手中!”陳伐緩緩道。
燕軻見過楚天舒出手,知道他的實力還在王燁之上,至於這個陳伐,他們也較量過一二,還在他之上。
然而聽了這話他還是不由得愣住了。這倒不是燕軻不相信陳伐的實力,實際上別說是陳伐了,就算是他出手,也能穩勝張潮一籌。可問題是,陳伐今天才剛剛來啊!
此時的張潮剛剛背叛了鐵血會,正是小心翼翼,最爲謹慎的時候,而且他還跟執堂勾勾搭搭的,怎麼可能會被陳伐給抓了?
陳伐眼見他面露不解之色,也不多說,便衝着門口的王座點了一下頭。
王座立即朝着對面的房間輕輕的敲了下門,很快,塔里木就單手拎着張潮走了進來,像是丟個草雞一樣將張潮扔在了那裡。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陳伐對着塔里木道。
等到塔里木退了出去,重新關上了房門,陳伐這才道:“燕大哥,張潮就在這裡,任憑你處置!”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看見張潮,燕軻整個人都渾身哆嗦了起來,兩眼也慢慢變的猩紅。
而張潮卻是嚇的幾乎都要尿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燕軻。本來他還想着手下的人能夠來救他,至少有黃烈在,怎麼着他也該有一半活命的機會纔是。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派人追殺的那個老大非但沒有死,而且還出現在了這裡。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一轉眼,燕軻成了刀俎,而他則是魚肉。
陳伐簡單的將他接了電話之後便趕了過來,結果,燕軻派雷朋來接他,然後勾結執堂想要暗算他,結果反而被他給生擒活捉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老,老大……”
“你還有臉叫我老大?”燕軻一聽張潮開口,立即跳了起來,一腳就將張潮踹了出去。
此時的張潮身上還扎着幾根銀針,被陳伐給制住了丹田,就連普通人都不如。而且旁邊還有一個陳伐正冷冷的盯着他。
他就算是想要跟燕軻拼個魚死網破都不敢,何況燕軻多年的餘威也讓他不敢有這個念頭。所以,雖然被踹了一個跟頭,可爲了活命,他還是立即爬了回來:“陳老大,你放了我,我可以給錢。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
“錢?”陳伐不屑的撇撇嘴:“我想要的數字,你給不了,也給不起!而且,我已經將你送給燕大哥處置了!”
張潮聞言身子巨顫,這可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悲劇的消息了:“老大,我,我錯了。你就念在我一時糊塗,饒我一命!”
“這,這一切都是那個雷朋鼓動我的啊,我也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老大,求你不要殺我……”
張潮抱住了燕軻的大腿,一個勁的求饒,眼見燕軻不爲所動,他急忙又後退了兩步,就那麼蹦蹦的在地上叩頭:“老大,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就看在我們當年一起聯手打天下,我爲你出生入死的份上,求你高擡貴手,饒我這條狗命!”
“老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一邊說一邊叩頭,這個時候的張潮立即將他貪生怕死的無恥表現了個淋漓盡致,不僅如此,這小子叩頭還特別實在。
腦袋跟地磚不斷的接觸,實實在在的砰砰作響,很快,腦門上便紅的幾乎要流血了。
“你還知道跟我一起打天下?張潮,你捫心自問,我待你如何?你若是要鐵血會,你拿走便是了。難道你以爲我會貪戀權位麼?”
“你我兄弟從結拜開始,白手起家,從無到有,歷經多少次廝殺才有了今天。你若是隻想要殺我燕軻一個人,我倒也認了。可你爲什麼還要勾結執堂,殺害了我手下那麼多兄弟?”
“難道他們就不是你的兄弟麼?難道他們就沒有跟你一起出生入死麼?”
“我錯了,我就是一時糊塗,我是真的錯了。老大,不,姐夫,看在我姐的份上,您就看在我姐的份上,饒了我吧!”
聽到張潮說了一句他姐,燕軻如遭雷擊,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燕大哥……”陳伐有些緊張的想要扶他一把。
燕軻擺擺手:“我沒事!”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好半晌才睜開眼道:“陳兄弟,他是不是任憑我處置?”
“自然!”陳伐點頭。
“多謝!”燕軻看了張潮一眼,微一低頭:“張潮,看在月如的份上,我,我不殺你!不過,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下一次相見,便不死不休!若是你不能殺了我,那我便親手一刀一刀的剮了你!”
“回去告訴雷朋那些個人,讓他們都洗乾淨了脖子給我等着,等着我燕軻的報復!”
“多謝姐夫,多謝姐夫……”張潮也沒想到,事到如今燕軻竟然真的還能饒他一命,頓時整個人都鬆了一大口氣,立即不要錢似得連連磕頭。
心中卻是暗自發狠,這一次只要能躲過這一劫,他一定會幹掉燕軻,絕對不能讓今天的噩夢重演!
“你我現在已經沒關係了,鐵血會跟我燕軻,也不再有一分一毫的關係!滾!”燕軻微微低下了頭。
陳伐微一擰眉,見燕軻似乎是真的已經決定了,這才擺擺手,讓王座將人提了下去。
既然燕軻已經答應放過張潮,陳伐自然也不會拒絕,不過眼下燕軻跟王燁都身受重傷,不方便轉移,所以爲了避免這小子回去之後帶人再來,陳伐只能暫且扣押他。
至少也要等到明天看看兩人的傷情如何了,再行放人。
“當初我年少輕狂。夢想着能夠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到處跟人爭強鬥狠。後來我認識了張潮,便跟他結拜了。約定一起打天下!”
“在一次喝酒的時候,我遇到了月如,也就是他的姐姐。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着一件白襯衫,一件青色牛仔褲。那麼幹淨,那麼清爽,就像是一枚青蘋果,出現在了我的眼中!”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不過,那時候我們正在跟一夥人爭奪地盤,我整天在外面打打殺殺的,月如曾經告訴我,想要跟我一起離開秦城。可當時我傻啊,我不捨得放棄我好容易打下來的地盤,不捨得我好容易得到的江湖地位!”
“所以,我就給她開了一家青蘋果樂園,讓他打發時間。自己卻依舊在外面花天酒地……”
“後來,我的一個大對頭,請來了幾個高手。那一次我們的勢力遭到了重創,下面的小弟死的死,傷的傷,散的散!我受了重傷,月如也被他們給搶走了……”
“過了幾天,月如忽然回來了。讓我奇怪的是,那些人也沒有再追殺我。我跟張潮他們就這樣苟延殘喘了下來。月如一直照顧我,我問過她當初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回來的,她也不說!”
“等到我傷勢漸漸好了,能夠自己站起來的那一天,月如卻割腕自殺了。我記得當時我將她抱在懷裡,她告訴我,她並不是張潮的親姐姐,她只是個養女。不過她欠張家一個養育之恩,所以,便囑咐我,要我替她還給張潮!”
“我就那麼抱着她,一個勁的點頭,我想要用手幫她將傷口止住,可是她割的太深了。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活下來……”
燕軻抹了一把眼睛,這才道:“再後來,我便帶着張潮一點點的積蓄實力,然後找那對頭的麻煩,那幾個高手,也被我一個個的抓住,在月如的墳前,一刀刀的給剮了。”
“我的夢想成功了,我成爲了人上人,成爲了鐵血會的老大,成爲了秦城跺一跺腳都能顫上三顫的人物!”
“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有在青蘋果樂園才能睡好,才能睡着!我承諾過月如,要替他保護好張潮,所以,我頂着會主的名號,可如果他真的想要鐵血會,只要開口,我一定會給他。可他爲什麼不說?爲什麼?”
陳伐這才明白,爲什麼張潮背叛之後,燕軻會那麼的自責。他是在痛苦手下小弟的同時,也在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張潮。
同時他更理解了燕軻爲什麼會放走張潮,又告訴了他那一番話。
放張潮走,那是因爲過去的承諾。回頭還得殺張潮,那是因爲他要爲死去的兄弟,爲王燁報仇。
男兒一諾,重如泰山!這不是什麼愚蠢,或者自找麻煩,而是男兒恩怨分明的氣魄!
“燕大哥,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真正辜負了月如,辜負了你的是張潮!不過這次你放了他,也算是替月如償還了。”陳伐沉聲道。
燕軻一抹臉,擡起頭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容酸澀無比,可是他依舊在笑,雖然淚珠不斷的滾落,可他,還是在笑。
“是啊,還了。月如就說過,死了的人已經成爲了過去,活着的人還得繼續!”
“算了,還是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倒是你,若是有了自己心愛的姑娘,一定要記得保護好她們,不要讓她們失望!”燕軻輕聲道。
陳伐重重的點頭,他之所以不敢跟管堂,執堂的翻臉,起正面衝突,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對了,你先前說有事要說,不知道是什麼?”燕軻忽然道。
陳伐頓時有些無語了,這個時候,難道要讓他招攬燕軻?怎麼看都感覺不是什麼好時機啊!
燕軻用手使勁的搓搓臉,輕輕的吐了口氣道:“看來你沒想好,那我先說我的事了。陳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燕大哥,你儘管說!”陳伐急忙道。
“我跟王燁想要加入五盾,你敢答應麼?”燕軻兩眼緊緊的盯着陳伐,眼神銳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