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步七一個箭步竄了過來,一下扶住了陳伐的肩膀,陳伐精神有些萎靡,眼神卻充滿了笑意,微一搖頭道:“我沒事!”
步七可沒有管陳伐的說辭,這都吐血了,竟然還說自己沒事?騙鬼呢?他扭過頭來焦急道:“師尊,您快點過來看看,我老大這是怎麼了?”
老道士沒有理他,只是繼續打鐵。
“老道,你再不過來,信不信我一把火將你這破茅廬給燒了?”步七火了。
陳伐抓了一下他的手臂,眼神一立:“你混小子怎麼對長輩說話呢?給我滾一邊去!”
說着,將他推到了一邊,結果身子一晃,差點沒有再次摔倒。
步七可不比他,雖然他在少林的時候對於空性大師還要不客氣,可那空性大師再牛,畢竟也管不到他的頭上。可是,步七就不一樣了,這一陽真人那可是他實打實的師傅,他的靠山加恩人。這要是因爲他,惹毛了真人將他趕出武當,那自己豈不是罪過大了?
所以,陳伐這才勃然作色,一臉慍怒。
“老大!”步七張了張嘴剛想解釋,結果便看見了陳伐冷冽的眼神,竟然嚇的站在了哪裡不敢動了。
正好這時候,老道隨手將自己打造的玩意,放進了旁邊的冷水池裡,這才慢慢的走了過來:“行了,在老道面前就別裝了,你難道在君小子面前也是一本正經的?”
陳伐勉強笑了一下:“真人說笑了,晚輩的家師不注重這些繁文縟節!”
“哼,他看不上眼的東西,難道老道就在意了?小子,你也太小瞧我了!”一陽真人灑然一笑道。
“對,對,我這師尊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道!”步七急忙湊了過來,又重新扶住了陳伐,擔憂道:“師尊,您快點瞅瞅,老大沒事吧?”
“他的醫術就是老道也自愧弗如,能有什麼事?”老道白了步七一眼道。
“真沒事?”步七有些狐疑的瞥了他一眼,結果看見老道的眉頭一揚,就要發火的節奏,急忙脖子一縮:“嘿,老大,您還是先別說話了,我扶您出去坐!”
陳伐嘴角抽搐了兩下,擦,這半天我哪有說話?明明是你小子再說好不好?
步七扶着陳伐來到了外面,在一棵松樹下的青石板上坐了下來。這時候,老道士這才揹着兩手,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陳伐的屁股纔剛碰到石板,見到他走了過來,急忙又站了起來,施禮道:“晚輩剛纔驚擾了前輩,實在是心中不安,還請前輩見諒!”
“免了,免了!”老道舉起了腰間繫着的一個葫蘆喝了兩口,這才重新放好:“這些虛頭巴腦的禮節,還不如好酒實在!”
陳伐笑了一下,這才擡起頭仔細的看了老道一眼,只見他身形不高,臉頰瘦削,就連臉上都沒有多少肉,皮膚粗糙,眼神渾濁,一身灰色的道袍弄的髒兮兮的,煙熏火燎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田邊的一位老農似得。
尋常,普通,甚至頭頂上頂着的那個髮髻還有點可笑。
然而此時陳伐卻絕對不敢小瞧這位爺,跟少林空性大師齊名,武當上一代的掌門,如今他所知道的兩位化勁境的大高手之一。
一陽真人!
“晚輩來的突然,不知道真人好酒,這樣,回頭我便讓步七給您送上幾瓶!”陳伐笑嘻嘻的道。
“真的?來,坐,”一陽真人頓時變的熱情起來,隨意的坐在了陳伐對面的石凳上,陳伐見狀也坐了回去。
一陽真人上身前傾,兩眼放光道:“小子,你剛纔說回頭再送我一些,我問你,可是跟這葫蘆裡裝的一樣的酒?”
步七頓時有些抓狂,我擦,這老道不給老大看看傷勢,怎麼淨扯這沒用的?不過沒等他發作,陳伐的眼神便輕輕的瞟了過來,步七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又吞了回去。
陳伐這才微微一笑,輕輕的嗅了一下空氣中瀰漫着的熟悉味道:“晚輩有幾個膽子,敢欺瞞前輩?”
這猴兒酒當時就剩下了一點,都讓陳伐交給步七用來巴結這老道了。只是讓他微感意外的是,沒想到這酒老道竟然還沒有喝了!
一陽真人聞言頓時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道:“好,小子這可是你說的,老道也沒有逼你。這樣,老道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給我的這猴兒釀是那老禿子的兩倍就成!”
這話一出口,陳伐頓時表情就僵住了。
“怎麼,有困難?”一陽真人見狀笑了起來,自顧自的拿着酒葫蘆又喝了一口,淡淡的道:“年輕人,有困難的話就說,老道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從來不會爲難一個晚輩!”
他媽的,不爲難?陳伐心中暗罵,看這老道士的模樣他用屁股也能猜出來,如果他真的說有困難的話,這老道士搞不好鞋底子都能飛過來。
“沒有,前輩能跟晚輩張口,那是晚輩的榮幸,晚輩豈敢推三阻四的?”陳伐乾笑道:“只是,您是如何知道我答應了空性大師的?”
能讓一陽真人稱呼爲禿頭的,很顯然只有少林的空性大師了。
“哼,什麼大師?那就是一老禿子,那老貨嗜酒如命,老道聽小兔崽子說你先去了少林,那老禿子又跟你百草門又有些過往,豈能不見一下你?若是見了,以他的性子,不朝你勒索這猴兒釀纔怪呢!”一陽真人淡淡的道。
陳伐陪着乾笑,不過眼中卻露出一絲不解之色。聽這老道士的意思,空性大師若是知道自己去了少林,就會見自己?
可爲什麼玄苦大師卻隻字未提,甚至在自己主動要求去拜見空性大師的時候,還多番阻攔?
“行了,不說這事了,你只要應下來就成!”一陽真人淡淡的道。
陳伐除了苦笑着點頭之外,還能說什麼?
其實,這一陽真人還有些事沒提。這一陽真人跟空性大師除了身手高強,地位尊崇之外,還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好酒。
剛好呢在少林的後山有兩個規模不小的猴羣,空性大師早年闖蕩江湖的時候,也喝過猴兒釀,所以,見狀便讓少林的門人在後山多種植一些瓜果桃李的果樹,結果,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怎麼,竟然真的讓那些後山的猴子給他弄出了一些猴兒釀。
只是那些猴子的數量太少,而且,這猴兒釀釀造的時間又很長,所以,數量稀少。
有一次,一陽真人實在是饞了,便跑去偷了一些。結果讓空性大師給發現了,這傢伙也沒有點出來,只是堵着一陽真人的藏身之地罵了幾乎一天一夜。
可把一陽真人給鬱悶壞了,想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啊?可偏偏他又理虧,所以,只能強行忍了下來。
不過當步七將陳伐所剩無幾的最後一點猴兒釀給帶來之後,一陽真人是十分的驚喜,非常的開心。因爲他在稍一品嚐之後,便發現陳伐這猴兒釀比起空性大師的猴兒釀要醇厚多了。所以一陽真人當時就離開了武當山,跑去找空性大師顯擺去了。
言語間,將這玩意當成了是自己徒弟從他老大那裡求來專門孝敬自己的,可把空性大師給饞了個夠嗆,同時也讓一陽真人心情大爽。
當然了,這事若是揉開了掰碎了的講,實在是有損他們這些長輩的形象,所以,一陽真人豈能告訴陳伐?
至於玄苦大師爲什麼阻攔陳伐求見空性大師,那就更簡單了。空性大師也沒有想好怎麼朝着陳伐這樣一個晚輩開口索要呢,而且,他並不知道陳伐這個猴兒釀的主人和百草門的傳人是同一個人。
他怎麼可能提前先跟玄苦說好?
只是當陳伐提起來的時候,空性大師才頓時回過味來,不過跟一陽真人這簡略的一說不同,空性大師對此是隻字未提。只是他再三確定了猴兒釀的數量,在他看來,這應該差不多將陳伐所能找到的存貨給搜刮個七大八了。就算陳伐來了武當,也難以給一陽真人更多的猴兒釀。
他可不相信,陳伐敢對他食言!所以,此時的空性大師還坐等着看一陽真人的笑話呢!
可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陳伐所遇見的那猴羣,是坐落在原始叢林深處,而那猴兒山更是年歲久遠,都形成了一處酒潭!
“小子,剛纔你突然吐血,可是有所領悟?”一陽真人輕輕的瞄了陳伐一眼道。
陳伐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嗯,晚輩看見前輩用拂塵掃走木柴的那一手,心中有所觸動,一時忘情,竟然忘記了晚輩現在內力未曾徹底恢復。”
“哈哈哈哈,君小子找了個好徒弟啊,就衝你這悟性,老道便相信百草門將在你小子的手中重現輝煌!不像是老道找的這個,整個一榆木疙瘩,學了一點技巧便在那裡得意洋洋的賣弄,不夠丟人的!”一陽真人說着,輕輕的朝着步七翻了個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