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池裡再加同量的藥材!”霍天照微微沉吟,還是下了決定。
藥洗對培養出新武者大有裨益,然每年才集體舉行一次。最重要的原因,是藥洗一次所耗的大量材料價格驚人,不是普通人甚至一條村子輕易能承受。以七裡溝爲例,每次藥洗花費的丹藥、珍稀材料,足足耗費每年村子總收入的二分之一。
這次藥禮,霍天照爲培養新人,對其它村子急起直追,按照往年的量增添兩倍,這本身就讓村子承受重擔。如今增添上同量的丹藥,霍天照徹底不留後路地賭上了。
換算一下,這次武者印證前後,至少花掉七裡溝兩年的財政收入。
族長老都是心下嘀咕,這樣的手筆實在太大!林亙是九級資質,但是這樣砸下去,是不是砸太過?七裡溝積蓄本來並不豐厚,全砸下去,如果能成功,固然好。但萬一出現意外,那可是人財兩空,往後幾年都要勒緊肚子渡日!
“族長,我也不是不捨得。林亙在藥池已堅持第十二天,前所未見,但也意味着他的吸納可能接近尾聲。如果增添上同量的藥材,萬一他今天或者明天出池,那我們所砸下的心血不是浪費?”有個族長老慎重地道。
霍天照臉色冷竣,緩緩道:“賭!……七裡溝萎頓多年,如果輸了,最惡劣結果也就一窮二白更萎頓些許,熬五、六年便過去。然而贏了,那我們七裡溝就能渙發新顏,在未來數十年屹於不敗之地,將其它對手一舉拋開!這場賭,一定要賭!”
面臨着難得一遇的賭局,霍天照數十年的沉着冷靜和強大心臟能力在這一刻展現出來。
族長老見他意志堅決,也都不好說什麼。
隨着大量丹藥的投入,翻滾的池水又再能量涌動,藥力充沛。
得到補充,裡面的林亙如飢似渴,又再洶涌地吸納。
“靠!這次實在太爽!”他內視着“蘊力漩渦”,激動地讚歎着。只見那灰色略透的漩渦,已然充滿至三分之二的高度,蘊力流質歡快來回地奔流。也就是說,他已經衝破一品中期,無比地接近一品後期。
之前他境界提升是一覺醒來莫名就升好了,要麼肉眼觀察,就增長緩慢,難以察覺。這是他第一次觀察到蘊力實打實的快速增長,境界正緩緩的提高,心情自然興奮。
本來他之前感到藥力漸漸淡薄,只怕繼續往上衝擊機會不大。豈知,七裡溝竟然下血本,又再砸下大量藥材補充。也正是這一砸,令他有繼續衝擊的機會。藥洗,武者畢生只有一次。這次中斷,那以後就再也難以使用這種手段。
他瞬間對七裡溝,尤其對族長霍天照非常感激。這些高居上位的掌權者不像前世那些官老爺,只懂得掠奪村民的血汗,而是真心實意地爲他們共同家園去奮鬥。他們爲了七裡溝,面臨關鍵時刻,始終能衆志城城不存一絲私心。
這些丹藥的珍稀以及所需數量,他自然清楚。以林亙的瞭解,爲了在修煉途上助他一臂之力,七裡溝幾乎傾盡全力。
林亙第一次產生和七裡溝血脈相連,共辱共榮的歸屬感。
“七裡溝爲我傾盡一切,我林亙誓不負所望,以全身力氣將七裡溝帶出一番新天地,以報答再造之恩。”
境界到達一品後期的他,在七裡溝已是僅次於族長和其它幾位族長老。族長霍天照既然把他選爲族長繼承者,那他義無反顧地將七裡溝的發展當成肩膀上的責任與使命,他擁有信心替七裡溝開拓出更廣闊的前途。
“蘊力漩渦”強勁地奔涌,林亙的心情慢慢平復,又沉浸於體內神識海。
看着藥池又再回復充沛的藥力,霍天照心下略定,他神情複雜地凝那孤獨緊閉小屋:但願林亙不負所望,能一飛沖天。——他所能做的,已經做了,林亙成就到達什麼地步,就全靠他自身的努力。
其它族長老心思摻雜,林亙已經進入藥池十二天,如果繼續能吸收,這番大手筆自然不是浪費。就怕他突然出來,那丹藥就是白補給了。他們心裡還有一個不敢說出口的隱憂,那就是:藥池的藥力在不斷變弱不錯,但是林亙在裡面,隔着木屋,他們完全看不到情況。萬一這藥力消失是其它原因所導致,而林亙一直都沒有吸收藥力,七裡溝可就真的一無所有。
霍天照做族長多處,對他們相當瞭解,自然瞧出他們擔憂。林亙當天在“印證天地”的驚豔表現,令他對林亙充滿信心。他也不出言安慰或者解釋,畢竟這安慰不了,在林亙踏出屋子那一步前,誰的說話都難以擁有力量。
奇蹟繼續着,第十六天,……第十八天。
原本帶着好奇心看熱鬧的人徹底麻木,除了依舊守衛森嚴的一品武者,“出武池”外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這也不怪村民堅持不住,嗎逼的,人家總要生活、幹活、吃喝撒。等十多天,屁都沒見放一個,誰知道林亙什麼時候會出來。
因爲閉關時間過長,外面也傳出一股謠言,說林亙久不見動靜,會不會已經掛掉在裡面。
這些謠言自然難以動搖霍天照的心思,畢竟作爲一個二品高手,他清晰地感受到藥池的藥力每天都在減褪,這說明林亙依然在吸收着藥力。
到了第十九天,投入大量丹藥的藥池又再出現上次的情況,藥力變得非常稀薄。
這回霍天照也是煩難:林亙你的胃口也太大,你一人就把幾十人的口糧吞了,而且還吞二頓!
不過也只是遲疑片刻,他隨即又下令繼續投放。只不過七裡溝家底有限,最終也只能投入之前的三分之二的量。唉,七裡溝積蓄五六年的家底,驟然讓林亙掏得一乾二淨。
霍天照苦笑不堪,如果林亙再來一遍,那真的是束手無策。
第二十二天,藥池水面像沸騰的開水般掀翻出一股股細細的水波,幾個族長老感到異常,趕緊派人去請族長霍天照。
霍天照伸手探入藥池,明顯感到藥水的藥力被迅速地抽取,藥力消失的速度比之前快上數倍。
“這是要進階了!”霍天照失聲地叫起來,如此迅猛抽取藥力,林亙明顯是進入進階的攻堅階段。
“進階?”所有人都嚇一跳,正在進行藥洗就進階!
他們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但是霍天照是在場境界最高的高手之一,經驗豐富,他這一說,定然不會錯!
藥洗是武者的基礎階段,資質好點經過藥洗,至少三年才能晉級一品。而資質差劣的,十年二十年不用說,甚至終身都無法晉階。眼前林亙僅是在藥洗階段,就衝擊一品?
族長老們倒抽一口涼氣,這也太逆天!
而事實是裡面的林亙不是衝擊一品,而是衝擊二品,若是他們知道事實,只怕當場神經錯亂!
林亙要進階的消息,立時傳了出去,七裡溝再次轟動!
原本平息不少的圍觀現象再次出現,藥洗中衝擊一品境界,這是七裡溝史前第一次聽說!林亙也太變態,這種藥洗就衝擊一品就好像嬰兒從孃胎裡修煉,怎麼做得到?
“出武池”再次人頭涌涌,人人都在等待消息,都在急切知道林亙衝擊是否成功。
林亙藥洗衝階的消息落入各個村子和青牛鎮,人人都驚呆!這他嗎的,按這樣的速度,豈不是很快能和二品的天才陳缺並架齊驅?七裡溝出了一個怪胎!超級變態的怪胎!!!
曹府的書房,曹貫聽到這第一時間傳來的消息,也和其它一樣的反應:怎麼可能?隨即很快地命令下去,立即加送上一份賀禮去七裡溝。他躺腰於軟綿的長椅,腦子依然是林亙衝擊進階的消息:人才啊!這回絕對要招攬成功!
到了傍晚時分,藥池一聲“嗡”響,一道波紋在以林亙木亙爲圓心蕩漾而出。
原本急劇狂抽的藥力緩了下來,回覆原先模樣,只不過經過林亙一天的強大汲抽,藥池的藥力又再微薄無比。
“族長,怎麼樣?林亙成功了沒有?”眼見異狀平息,族長老紛紛急問道。
霍天照滿臉苦笑,他只是憑着藥力急劇被抽取,判斷出林亙正在衝關,然他畢竟不是神仙,哪裡知道里面的情況。
待到晚上,一直被緩緩吸取的藥力,終於徹底停止下來。
所有人彈跳而起,這意味着林亙堅持二十二天,終於出屋!二十二天啊,僅是藥池就投入三次丹藥材料,破了一次又一次紀錄。林亙這貨終於出來,他會強大到什麼程度,進階成功沒有?
族長霍天照屏息靜氣,瞪大眼珠子,他傾盡心血,咬牙拼下全副身家的賭局終於有了結果,是以他終於抵制不住緊張,雙手微微顫抖着。其它族長老比他好不上多少,都是心臟砰砰急跳,瞬也不瞬地盯着木屋。
木屋緩緩打開,多日不見的林亙帶着感激的微笑,出現在所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