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伸進了一片柔軟的花叢中,寧忘川殘留的些許理智立刻被涌上頭的血氣衝散,粗魯地揉捏。
夏朵朵身體劇烈顫抖,臉色頓時變得極爲震驚,隨即睜大的美目中滲出清澈的淚水,下意識掙扎起來。
但是寧忘川卻不放過她,整個身子幾乎壓到她身上,手不停歇。
夏朵朵震驚、屈辱,隨即轉變成憤怒,她是夏朵朵,不是尋常女子,見掙扎無效之後便展開凌厲的反擊
她咬住寧忘川的嘴脣,眼中的恨意前所未有得濃郁,死死地、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寧忘川全身一震,嘴脣頓時被夏朵朵咬破,鮮血從兩人下巴流淌下來。
寧忘川更怒,左手猛地用力。
夏朵朵吃痛,嘴裡發出一聲難以言明的呻吟,身上的所有力氣彷彿都空了一般。
此時她眼角的淚水看起來纔有那麼一分淒涼。
寧忘川繼續肆虐着她的脣,擡眼惡狠狠地看向她,看到了淚水,他的眼神變了。
淚水一點點滑落,理智卻逆流而上一點點回到寧忘川腦中。
他感覺到身體漸漸冷下去,一切躁動的感覺都開始消退,接着便是徹骨的冰寒。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心裡閃過濃烈的、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他一把鬆開夏朵朵,猛地後退,拉開兩米距離,雙手撐在叢林的泥土上。
泥土很涼,手心溫軟的感覺被刺激得越發清晰。
寧忘川轉過頭,不敢看夏朵朵。
夏朵朵靠着樹幹,腦袋頹然地轉向一邊,雙目黯淡,嘴角流着殷紅的鮮血,胸前衣衫凌亂。
兩人心思各異,寧忘川只聽得到自己胸膛裡的心臟在“噗通噗通”直跳,他想說些什麼爲自己辯解,但卻又發現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自己怎麼能對夏朵朵那樣呢
夏朵朵突然轉過頭,看着他,那雙眼眸裡平日裡的光彩已經不再,此時只剩濃郁的恨意,那是一種想要把寧忘川剔骨而食的恨意,是的,如果她有這個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
“夏朵朵我,我”明明夏朵朵是寧忘川的俘虜,但是此時此刻,寧忘川怎麼也擺不出一副先前的模樣。
他甚至不敢正視夏朵朵的眼睛。
“你這個禽獸。”夏朵朵突然說道。
聲音並不響,但是卻有一種能夠刺破一切僞裝的力量,直接刺在寧忘川心上把寧忘川內心深處那個想要極力隱藏的靈魂刺得體無完膚。
“我我不是的。”寧忘川搖頭想要辯解。
“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夏朵朵盯着他的雙眸,淡淡說道。
寧忘川低下頭沉默,這一瞬間,他心裡涌過無數條念頭。
夏朵朵冰冷的話語讓他的心冷靜了下來。
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要想辦法解決,更何況,這真的不是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
夏朵朵是絕對不能現在就殺的,正如之前說過的,殺了她就相當於自絕後路。
寧忘川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寧忘川,在經過幾次迷茫和幾次重拾信心之後,他現在的心理已經強大到一種新的地步。
即便剛纔發生的一切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當他現在冷靜下來,開始思考的時候,他很快就能想明白。
所以他擡起頭,看向夏朵朵,這一次,他從夏朵朵眼神中看到了除去恨意其他的東西。
有少女的屈辱感,但並不是特別強烈,最多的還是不甘和憤怒。
夏朵朵真正憤怒的,是自己像一個弱者一樣無力反抗。
而如果剛纔寧忘川被夏朵朵震住,那麼寧忘川的心境就會受到不可恢復的創傷,很有可能在今後都會在他心裡留下陰影,限制他的發展。
想到這一點,寧忘川自然知道要如何應對,只是那樣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禽獸一些,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不會殺你。”寧忘川擡起頭,目光清冽,淡淡說道。
夏朵朵眼神微微一變,陰狠至極地說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禽獸,你簡直禽獸不如”
寧忘川乾脆站了起來,俯視着夏朵朵,冷冷說道:“隨你怎麼說,不過我想你最好早點認清你現在的狀況,尉遲琳和夏林山生死不知,你是我的俘虜,就不要擺出一副夏家大小姐的模樣。”
“你”夏朵朵眼中怒火再現,而且她現在需要仰着頭才能注視着寧忘川,這種角度更讓她心頭憤怒。
寧忘川俯下身來,眯起眼看着夏朵朵的眼睛,說道:“而且,在你們眼中,我本來不就是餘孽嗎本來不就是十惡不赦的混蛋嗎所以,我如果不對你做些什麼,豈不是不符合你們對我的評價了”
寧忘川儘量低沉着嗓音說道,他微微勾起嘴角,把眼睛眯得更細。
這樣,他才能不讓夏朵朵看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性格再怎麼沉悶冷漠,也沒有無恥冷酷到這種程度,要說出這樣禽獸的話,他內心其實破綻百出。
只不過這是一場戰鬥,是一場他和夏朵朵之間的戰鬥。
夏朵朵現在雖然被寧忘川俘虜,但是在心境上兩人都仍然保持着相對的高度,沒有誰能把誰擊垮。剛纔夏朵朵試圖利用寧忘川的愧疚來擊潰他,此刻,寧忘川便只能裝出一副無恥之徒的模樣來希望擊潰她。
說到底,都只是心理戰術罷了。
“你如果再敢做什麼,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夏朵朵在這場男女之間的戰鬥中無論如何也佔不到什麼便宜,這種事中男人一旦無恥起來,一個女人能怎麼樣呢
寧忘川站起來,盯着她姣好的面容片刻,和她對視。
片刻後,他再次俯下身來,伸手靠近夏朵朵。
夏朵朵眼神終究有些慌亂,驕傲自信的她在無奈的情況下或許能夠容忍一次侵犯,但如果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寧忘川的手停在了她的脣邊。
微微停頓之後,然後寧忘川伸出大拇指,拭去了夏朵朵嘴角的血跡。
這血不是夏朵朵的,是寧忘川自己的,他的脣上被夏朵朵咬出了一道口子,到現在血纔剛剛止住。
然後他微微猶豫之後,又把夏朵朵胸前的衣衫整理好。
寧忘川站起來,眼眸低垂。
夏朵朵擡頭看他,臉色微微變化。
寧忘川突然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這場戰鬥,我會戰勝你,但不會用這麼齷齪的手段。”
“不過你也別想再用什麼心理戰來擊潰我了”寧忘川又道,“我經歷過的,遠遠比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夏家千金來得多。如果這次我能活着離開凌川星,我會放了你,想擊敗我,下次見面吧。”
寧忘川說完這句話,就打算離開。
“寧忘川。”夏朵朵突然叫住他。
“還有事嗎”寧忘川低下頭看她。
夏朵朵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剛纔的事,不算完。”
夏朵朵眼神中以前的那種不可一世又回來了。
寧忘川微微眯眼,這確實是他熟悉的夏朵朵,這個夏朵朵,讓他心中產生一種想要戰勝的衝動,還有一些其他的觸動。
所以他忍不住再一次貼到她耳邊,低聲說道:“雖然剛纔並不是我本意,但是不得不說,手感不錯。”
“你”夏朵朵臉色一變,剛想回擊,寧忘川卻已經離開了。
直到寧忘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夏朵朵才感覺到自己胸膛和嘴脣上火辣辣地痛。
尤其是胸口,不僅痛,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體內肆虐,讓她有些躁動有些不安。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不喜歡,眉頭皺起來,雙腿蜷縮起來。
她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很燙。
滿腦子裡,竟然都是剛纔的風光。
這讓她無比惱怒。
寧忘川也沒有走遠,他走不遠。
事實上他現在就靠在大樹的另一側,和夏朵朵僅僅隔着一棵樹幹的距離。
他不想讓夏朵朵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走遠,所以扶着樹幹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除了望風的幾個人,其他人都已經睡了。
寧忘川一坐下,潮水般的疲倦便涌了過來。
他再也沒有半點力氣挪動。
手上剛纔的溫軟觸感還沒有消失,他蹙起眉頭,雖然他承認確實有點舒服,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剛纔說的很多話,大多是爲了穩住自己的地位,讓夏朵朵早點認清現實。
現在回想起剛纔的話,寧忘川自己心中都不免感到羞恥,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他可以在夏朵朵面前裝出一副無恥的模樣,但在自己面前卻無法再僞裝。
尤其是剛纔對夏朵朵說的最後一句話,那麼輕浮那麼不穩重,哪裡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他討厭剛纔的自己。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就像現在大樹另一側的夏朵朵,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迷迷糊糊入睡前,他想着,一旦確認自己等人安全之後,他就立刻把夏朵朵放了,就當是稍稍彌補剛纔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