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悅聽到他這句,震顫了一下,擡頭看向他。
她沒有想過要離開他啊,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我不是像顧琛那樣做什麼事都有原則的人,也無法事事光明磊落,我做過的許多事可能在你看來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我有很多陰暗面,連你哥都未必知道,我甚至不可以算個好人,裴炎做過的,我可能比他更過十倍百倍。”裴揚一直垂着眼眸,他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說這番話,“我從小就知道要在裴家生活得更好就要自己爭取,擁有更強悍的力量,更多的話語權,我沒有什麼血緣親情的概念,至今對於裴炎的下場也沒什麼同情和不忍。”
徐嘉悅看着他,眼睫微顫了顫,他現在是在向她剖白自己嗎?
“我骨子裡大概比所有裴家的人都要冷血,否則也無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想如果顏瑜昨天再激怒一點,沒準我真的會殺了她。”裴揚嘴角扯了下,繼續道:“真正的我,陰冷,自私,殘忍,深沉,你不喜歡的缺點我可能通通都有。”
徐嘉悅抿了脣,他垂着的眸,讓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是嘉悅,我可以改的。”裴揚擡起了眼眸,漆黑的眸子裡有些水汽,明亮溫柔地看着她,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卻沒有觸碰他,只停在半空,只聽他又道:“請不要害怕我,好嗎?”
徐嘉悅微怔了怔,垂眸看着他的大掌。
“嘉悅,不要討厭我。”他又將掌心往她面前送了送,彷彿在期待她握住他。
她有些遲疑,小拇指微動了下,又緊緊地握住拳頭。
“你已經那麼怕我了嗎?”裴揚將手垂下來,收回了目光,從牀上起來,低啞說道:“我會害別人,甚至親人,但是我永遠不會害你,無論你信不信,無論你對我做什麼。”
徐嘉悅鼻尖微酸,哽在喉嚨裡的聲音終於發出來:“我知道你對我好的,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你。”
裴揚聽到她這句話,嘴角微微揚了下,有這句話這就足夠了。
他的鼻尖竟也酸澀起來,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然後轉身,說道:“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便大闊步走出了房間。
徐嘉悅看着被關掉的門扉,靜坐着怔怔,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他對她有多好,她很清楚的不是嗎?
就算他對她隱藏了許多真實的自己,可那些好都是真的呀,她到底在害怕他什麼?
徐嘉悅咬住脣,懊惱自己剛纔沒有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她連忙從牀上起身,準備出去找他,卻不小心纏着被子下了牀。
被子掉下來後,她便看到牀頭竟然有一束玫瑰。
那天他在科研院外頭等她,也拿了這麼大束玫瑰,他說因爲愛她,所以想送就送。
突然,她猛地回憶那天那輛卡車撞過來,他是急打着車頭,把危險的那面留給他自己!那種情況下,是身體條件反射的本能,他先選擇了保護她!
她剛纔對他做了什麼!該死!她怎麼會那麼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