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宛如從天際墜下的珍珠,晶晶瑩瑩點綴在花草樹葉之間,當一絲朝陽從房椽屋角的縫隙裡鑽出來,更把這些露水的羞澀照耀得滿身光彩。
知楓擦擦額頭鬢角的汗水,心中有感,天地萬物生老病死,只有這太陽照常升起,這月亮永掛天際。
人的一生該如何度過?也許我的人生不能稱之爲人生,可以給她一個嶄新的名字,就叫“存在”吧。
我既現於此時,當行萬里路,引萬人從,成就不世功業!
今日侯府裡定會熱鬧非凡,我是否該湊湊熱鬧摻乎一下世間俗事?
知少爺正胡思亂想,心生彷徨間,簡十三不知從哪裡躥將出來,先從一旁正安置早餐的玲花手裡搶過一塊煎炸得香氣四溢的雞排,再端起桌上不知道誰喝了一半的小米粥,嘴裡嗚嚕聲起。
“少爺啊,今兒咱們可輪不上出去遊蕩了,先是主母夫人讓你早餐後去後宅拜見,再有侯爺那邊說讓你協助第五家的丫頭清點捐資,至於昨天那些需要來償還賭約的衆人,我和王強還有梅花玲花他們就能對付得了,不勞你費心了…”
清韻夫人有請?
知楓略略思索片刻,大致知道是何由來,只不過似乎時辰太早了些吧,此刻也就辰時剛至,前去拜訪後宅女眷當多有不便。
簡十三倒是機靈一回,看到知楓有所躊躇,猜出緣由,呵呵笑道,“咱們侯府上下推崇武藝,無論兩位公子或是主母姨娘,包括清月郡主在內多少都有點功夫在身,即便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但做到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還是沒啥問題…”。
知楓心下釋然,五國並立,世人尚武,和後世網絡上碼字作家熬夜睡懶覺的惡習毫不搭界,好的生活習慣自然使人看起來更顯健康紅潤、風采卓然,這或許也是知楓穿越到這世間,發現美女變多、自己抵抗美色能力下降的原因之一吧!
淨面整冠,知少爺在十三叔的陪伴下來到後院。
這是五進四出的大院落,雖無金碧輝煌、奇花異草妝點,但是佈局精巧,花草樹木修葺整齊,間或五顏六色的布帶飄掛枝杈之上,透出一股溫馨模樣。
清韻夫人李氏住在第三進主院,靜姨娘住在其後第四進輔院,算是這整套院落二十多間房廈最好的所在。
清月郡主芳齡未滿十五歲,故而沒有自己獨佔一院而是和孃親李夫人住在一起,第一進院落是給丫鬟僕從居住,第二進則通常安排爲客房。
定邊候簡雲峰的千金簡笑語和李氏母女感情深厚,往日來此並不住客房而是蹭着和清月或者李氏同住,只不知爲何今次卻主動要求住在二進客房,李氏勸說無效也就任她去了,誰都知道簡笑語簡大小姐脾氣不好,這等小事兒上也沒人願意計較觸她黴頭。
簡笑語知道知楓要來,不知何故心頭砰砰直跳,彷彿鑽進去一頭小鹿撞得心煩意亂,也就連帶着紅了臉兒羞了眉梢。
我這是怎麼了,才只一面,幾個時辰相處,那小傢伙還對自己冷臉調笑,可爲何自昨夜回來就心緒不寧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晚上發生的離奇事兒。
這種焦躁的情懷就像身畔窗前飛舞的蝴蝶,纏繞糾結,引之不來,揮之不去,淡淡卻又清晰地充斥在姑娘家心裡,柔軟着輕疼着,噬人心扉。
笑語姑娘不禁呆呆站在窗前,就那樣帶着一股望穿秋水的幽幽,滿懷心事。
院落外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僕役下人的問候,大小姐募地回過神來,鬢邊少見的珠花歪了,早晨輕描的峨眉笑了,姑娘心事。
看着那少年郎從自己院落裡穿過,笑語覺得躲在屋裡不敢露臉顯得太矯情,可就這樣風風火火闖出去又沒有道理,猶豫間不由自主走到門邊欲出還進。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知楓一擡眼間,收下了簡笑語欲說還羞的模樣,以及自打昨夜與自己拼完酒之後,就似一直沒有從她臉上褪去的紅暈,不由心神略略蕩起。
要知道知楓的心理年紀要遠大於當世的十七歲,更別說後世還有十六歲的花季之說,這個年紀的少年男女正是情竇初開,心繫異性的歲月,看到簡笑語修長挺拔的身姿和不同於初見時颯爽利落的女兒羞態,一時間也似癡了般停下腳步。
二人就這樣相隔凝視,定定含情。
自從遇到清月郡主,來到這懷遠城,知楓身邊就像變戲法般出現了數位美嬌娘,有清雅脫俗有如天人的瑤馨,有狐媚天成性感誘人的嵐娘,有雖然沒有直接看到真面目,卻舉手投足都帶着大家閨秀風範,聲音尤其濡弱好聽的第五之韻,更有明顯已經將一顆芳心寄住在自己身上的小美人郡主清月。
內心裡,知楓也間或爲這幾位女子各自不同的風采身姿所傾倒所失神,但畢竟場合所限,情形特殊,知楓也就當欣賞一處明豔美景或者相互調戲一下渲染氛圍,隨心而去,倒未在心頭留下太多印痕。
這年紀的少年人最是容易動心移情,但凡有突出特長的美好異性都會引起自身注意和共鳴,實屬尋常。
但今天,清晨,此刻,看到笑語姑娘就那樣倚在門邊,既沒有膽量走出來,又癡癡的捨不得退回去,目光羞澀中透出堅定,就那樣,就那樣看着自己,知楓醉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爲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時間在這一刻駐足,空氣爲此一時凝結,如果可以,誰不願意把初見愛人的那一剎那永遠留住,當時光老去,白髮蒼蒼,在彼此眼裡看到的還是當年的英姿挺拔或者嬌小迷人!
“這個,那個…少爺,主母在裡進院落等您呢!”
簡十三就算再沒有眼眉,也終究不是傻瓜一個,訕訕地喏喏說出這句話,心下也是索然。
我這不長眼的,這話怎麼就讓我說出來…這都什麼事兒!
***
第三進主院,一個池塘鑲嵌在花圃中間,如同特意爲萬花的紅韻點綴上一大片誘人的碧色,李氏夫人、靜姨娘和清月郡主就坐在池邊的石桌旁,含笑看着知楓進來。
有道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好看,李氏夫人現在看着知楓的樣子,打心眼裡覺得那麼順眼,這不老遠的,那沒有多少歲月遺痕的姣好面容上都不自覺掛出微笑了。
靜姨娘雖然不是清月生母,但清月自小卻是跟靜姨娘比跟李氏還親,靜姨娘對清月更是疼愛到一詞不能質一指不能加的地步,甚至爲此多次不惜和清韻夫人着急紅臉。
此刻的靜姨娘更是對知楓從走路方式到穿衣打扮仔細打量,被豪門大戶調教出來的她,對儀表禮儀的考究,甚至還要在李氏夫人之上。
而小郡主清月則是永恆的雙眼含着小星星小月亮,隨着知楓走進漸漸眯成一條縫,笑彎了樹幹,笑羞了花兒。
面對着三個心思各異、出發點不同的“真花癡”和“眼神花癡”,知楓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做如坐鍼氈,石凳的清涼已經完全不能抵擋住屁股下面沒由來升起的烈火,就像放在火上烤着般讓知少爺坐臥不安。
細細的汗珠就那樣從少年鬢角額邊滲出來,而這態勢如果讓後世的馮導徐導抓住,絕對不會喊停機,那種恰到好處的初見女方家長時侷促、緊張、又透着興奮的感覺簡直表演的惟妙惟肖,再也不可複製。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表演而就是知楓的真實感受,也是他面對着的現實。
清韻夫人李氏等人讓知楓來此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嘮嘮家常說說昨晚發生的奇妙事件,順帶着再次對知楓考察一番。
而知楓公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儘量保持謙和穩重,不要失態就行,心裡嵌着的卻是剛纔門邊的倩影。
絮絮叨叨一個時辰過去,在李氏夫人和靜姨娘心滿意足的眼神中,知少爺翩然告退,出得院門,雙眼就急急向那邊門旁望去。
那裡,鵝黃色長裙嫋嫋,倚着門,姿勢似乎千古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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