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驚愕一過,全場立即爆發各種嘈雜之聲,喊冤的、求情的、落井下石的可謂‘百家爭鳴’。
“我等爲聖教立功無數,靈女如此處置寒了教中弟兄的心!”
“許亮等令主御下有失,屢次違反教規,當從重懲處,我等支持靈女法旨!”
“靈女、大祭司可否看在他們爲聖教曾出生入死的份兒上,重新擬定處置方案,請靈女三思啊!”
…
各種聲音不斷冒出,會場剎那間羣情激盪,亂作一團。
段紫宸嬌嗔一聲,不再多做解釋,“執法堂,拿下!”
就見碧雲池四周突然涌出數十位手持利刃的彪悍教衆,衝入場中,不由分說將靈女念及的幾位令主掀翻在地,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這些令主身邊也是跟隨了不少心腹手下,立時噌噌地抽出利刃,衝上來就要解救自家主子。
其中有三人手下被自家令主喝止,而另外幾人非但全無阻攔,更是藉機崩斷繩索,掙脫開來,回身與擒拿自己的總壇執法堂教衆鬥了起來。
會場一片混亂,大部分令主喝令手下遠離搏殺靜觀其變,但也不斷有人蔘與進來藉機生事。
一時間,鮮血四濺慘叫頻起。
臺上的大祭司玄羊此刻臉色更是難看,手捂腹部,豆大汗珠已經順着額頭不斷滑落。
段紫宸似是沒料到事態竟然會如此發展,張口結舌手足無措。
忽見幾條人影躥入打鬥人羣,拳打腳踢,刀砍劍戳,數息功夫就將幾位叛逆令主拿下,回身直奔石臺之上。
五大護法出手,一舉平定局面。
段紫宸等稍稍鬆了口氣,卻沒人看見混在人羣中的暗影青衣首領明公臉上露出詭異微笑。
“許亮,你好大膽,違抗靈女法旨犯上作亂,罪不可恕!”擒他上來的黑衣護法大聲怒喝,說着就要出掌將許亮當場擊斃。
“柳護法且慢,”五護法之一的常傑忽然出聲攔阻。
“許亮,我且問你,聖水被污那晚執法守夜的教衆是否都是你的手下?”
“常護法此言何意,誰不知道守護聖水乃是要務,均由至少兩名令主所轄教徒承擔!你問我這話可是要往我許亮身上潑髒水嗎?”
常傑似是早知許亮有此一答,連口問道,“既如此,我倒要問你,爲何當日參與守值的江令主所屬教徒,均被酒水灌醉,事後詢問每人也不過喝了一兩口酒,乃是因爲夜裡稍涼暖暖身子,兩口酒就能將每個人喝醉,並且無一例外,這又是何道理?”
“我的人也喝醉了,或許是被人下了迷藥,常護法不能僅因爲懷疑就將聖水受污的罪名安到我頭上!”許亮猶自嘴硬。
“那我再問你,爲何數日之後,還在調查聖水受污期間,你手下教衆就與江令主所轄教衆發生了數次毆鬥搏殺,死的恰恰就是那夜江令主派去守值的幾人?”常傑護法不爲所動,步步緊逼。
“這個…”許亮一時語塞。
“許亮,你再給大家解釋,這些日子頻繁出入你府上的暗影青衣,究竟是怎麼回事?”
“暗影青衣,哪有暗影青衣,常護法你在說什麼?”許亮似是有點糊塗,出聲發問。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到何時!”常傑回身面向臺下衆人,“衆位兄弟,我已查明,許亮勾結暗影青衣,迷倒教內守值聖水的教衆,污染聖水,後又找藉口以鬥毆爲名,殺人滅口!”
言罷,常傑轉身喝到,“許亮許令主,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爲,今日就是你人頭落地,俯首伏法之時!”
“你說什麼,常護法,你鬧的哪一齣,難道我們不是兄弟嗎?不是你…”許亮立時大喊起來。
沒等許亮說完,一旁始終再未出聲的黑衣柳護法,忽地出掌拍在許亮頭上,立時,白的紅的粘的稠的說不出的液體碎渣,從許亮被拍裂開的腦袋裡流了出來,許亮當即栽倒臺上,一命嗚呼。
柳護法解下許亮腰中纏繞象徵品秩的玉帶,常護法則摘下許亮脖子上的令主玉牌,雙雙奔向玄羊大祭司。
“大祭司,許亮其心險惡,犯上作亂,污染聖水,勾結匪患,已被我等當場誅殺,此乃令主玉牌、腰帶,請大祭司收回。”
柳、常二人說着就將手中玉牌玉帶遞了過來。
此刻的玄羊早已疼的彎腰屈膝,似乎一指加身就將摔倒地上,做不出手勢,也說不出一句話。
常、柳二位護法對視一眼,“大祭司,你…你可要緊,是否需要我等傳喚大夫?”
“我…哎喲…”玄羊索性**起來,眼見支持不住。
常傑連忙上前伸手攙扶,柳護法也順勢將手中玉帶遞向玄羊懷中。
異變突起。
只見常傑忽然變掌爲拳,直直向玄羊臉上砸去,同時身下飛起一腳踹向玄羊下腹。
柳護法也將手中玉帶掄起,挾着駭人風聲抽向玄羊後心,玉帶在柳護法內力灌入之下竟帶起陣陣嘯聲,那架勢直比鐵棒還要堅硬三分。
同時臺下躥上十數道身影,直撲靈女段紫宸,那種聲勢真如萬劍攢擊,捲起漫天風沙。
全場忽圖教衆就像傻了一般呆立,明明靈女法旨要懲處幾位犯戒令主,明明常傑護法和柳隨雲護法將反叛的許亮令主斬殺當場,怎地轉眼間竟然變成令主聯合護法突襲大祭司和靈女,現場怎一個亂字了得。
知楓在靈女向執法堂發出必殺令的同時,已經悄然上臺,護衛段紫宸身邊,但形勢的變化讓知楓也覺得突兀非常。
眼看十數個凶神惡煞般漢子手執利刃撲向段紫宸,知楓大喝一聲,“天遁!”
手掌按在段紫宸後背,運力一送,段紫宸同時雙腳踩實奮起一蹬,借力之下竟然一躍數丈,飛向段家飛羽所在位置。
知楓緊接着從袖中甩出漫天寒光,生生將衝上叛逆阻得一阻,眨眼的功夫,段紫宸已經掠到己方陣營,算是暫時脫開險境。
臺下忽然又有數條人影撲上,身法迅捷詭異遠勝之前教衆,這些漢字均是身着青衣,手持長劍,齊齊殺向知楓,與此同時,一聲蒼老的聲音遙遙傳來,“莫管餘衆,必殺知楓!”
而另一端,臺上襲殺玄羊的戰局又變。
方纔,大祭司玄羊眼看就要被常、柳二人擊殺當場,千鈞一髮之際,就見玄羊身體一扭,如靈蛇一般滑退數步,險險避開兩人合力一擊。
身形暴漲,原先萎靡痛苦之態一掃而光,玄羊大喝間雙手已經各持一支似棍非棍似槍非槍的奇門兵刃。
金杵降魔,妖孽伏首!
“常傑、柳隨雲!聖教待爾等恩深似海,爾等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匹夫不齒的行徑,吾今日就在此剜除聖教腐肉,除掉豬狗不如之徒!”
常、柳二人大驚,明明玄羊已經中毒不支,卻如何能忽然變得如沒事兒人一般!
大祭司玄羊更不多言,欺身直入,雙杵幻化出十萬方天,如兩條巨龍將二人緊緊纏住,嘴裡同時喝出獨門謁語,如一塊塊巨石砸在對手心頭,震懾心扉。
常、柳二人心神擾動,只覺得雙足宛若灌滿九江深潭的孽水,半分不能移動。
避無可避,兩位叛教護法鼓起勇氣,運足勁力,使出渾身解數,與玄羊硬碰硬強對幾招。
只是,大祭司玄羊的武力在忽圖聖教也就僅僅稍弱教主西風醉一線,乃是接近當今十大絕頂高手的存在。
幾式毫無花巧的直接碰撞,石臺上頓時飛起一片碎石,常、柳二人已將足下石板踢得粉碎,身形搖晃幾下,“噗、噗”噴出數口鮮血,栽倒在地。
玄羊臉上一抹紅暈閃過,不再管二人死活,飛身搶向知楓。
會場上已經徹底失控,段家飛羽、聖教埋伏奇兵,暗影青衣在南沐的精銳以及幾位叛教護法、令主的心腹隨從,衆人也分不清各自陣營,戰作一團,場面混亂不堪,屍橫滿地。
話說知楓這邊,少年郎奮起全力,勉強躲開叛逆教衆和暗影青衣殺手的聯手突襲,也虧得《九界天書》修身卷‘築體煉骨’階段大成,知少爺武力進入二流古武高手境地。再加上身邊己方教衆的拼死掩護,總算沒有伏屍當場,但早已渾身帶傷,滿身是血。
兩邊不斷有人慘死,知楓血灌瞳仁,暗影青衣殺手也是雙眼冒火,這一刻雙方也顧不上任何別的心思,只剩一個殺死對手的信念強撐着廝殺不停。
“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臺上剩下的幾名青衣殺手同時狂喊一聲,一改方纔法度嚴謹攻守有矩的打法,不管不顧只用最簡單的劈砍直刺,衝破知楓身邊的護衛,撲了上來。
知少爺心下這個恨啊,尼瑪你們只會這一招嗎?沒事總天行健你家大頭鬼啊…
只是恨歸恨怨歸怨,此時知楓身邊再無人可以藉助,心急之下雙眼赤目重瞳再現,全場衆人動作形態盡入眼底,青衣殺手駭人攻勢似乎緩慢下來,劍勢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看到,身體卻做不出同步反應,知少爺心下暗歎,這感覺就像站在鐵軌上眼看着火車撞過來,碾碎自己卻無處可逃。
赤目重瞳的威力知楓無法全面掌控,但也不是一點沒有用,而就是這一線差異,讓知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重回人間。
暗影青衣殺手撲過來時,知楓只是選擇了一種自認爲受創最小的方式,躲避了幾招致命攻擊,硬接了兩下殺人劍法,其他的…隨他來吧。
幾乎同時,知楓肩頭、大腿、身體不斷被長劍刺中砍傷,腹部更是被一劍洞穿,慘不忍睹。
幾名暗影青衣殺手強運‘噬血驚魂’功法拼死一擊,雖是重創知楓,但也幾乎耗盡自己全身功力,元氣大傷,搖晃着站立不穩,再次回氣之前也是無力上前將知楓徹底殺死。
就在雙方力竭的僵持階段,又是一道青影閃過,暗影青衣首領明公終於出手,五指齊張,運起‘蒼鷹擒鹿’的鷹爪指力,當頭罩下。
知少爺再也無力躲閃,索性雙腿一軟直挺挺倒了下去,“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