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哥對朝廷忠心耿耿,羅成又豈會不知?但如今天下形勢錯綜複雜,我們兩家又締結姻親,羅成也不得不多提醒新幾句。”
羅成也不含糊,面帶正色的向新文禮解釋道。
新文禮聞言沉默,如今四方的消息傳來,都是某處反叛,全無半點好消息。他作爲大隋之臣,對於這種情況自然是頗爲擔心。
但新文禮人微言輕,縱然擔心又有什麼用呢?只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對於這些情況,他平日裡並未說出,不過是隱瞞在心中。
仔細想了想,新文禮也有了自己的決斷,他擡頭看向羅成,沉聲說道:“羅兄弟之意,新某自然知曉,日後自當小心。”
羅成微微頷首,笑着說道:“新大哥能夠想通當然最好,如今天下境況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若是深陷其中,日後必爲所害。”
因爲新文禮的緣故,羅成並未直說大隋日後下場,只是意味深長的提點了一句。現在新文禮還不清楚,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明白。
羅成方纔所言,皆及厲害之處,新文禮不敢將之輕視。經過短暫沉吟之後,新文禮纔是向羅成微微拱手,算是答謝他出言提點。
到了現在,新文禮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天下紛亂四起,可不僅僅是一個瓦崗寨,哪怕他是忠於朝廷,此刻還是明哲保身才好。留得有用之身,日後才能更立大功。
此刻新文禮也是有了決定,現在出去自尋死路乃是得不償失。如果沒有楊廣任命,或徵入朝中,他就好好的待在弘霓關之中。
弘霓關固然算不上什麼天下險關,卻也是一處緊要關卡。如今他駐守好弘霓關就足夠了,也莫要花費太大的心思去招惹其他事情。
畢竟不出事還好,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問題,恐怕整個弘霓關都要陷於危難,包括他的妹妹。是以新文禮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在此刻,新文禮對朝廷的忠心自然沒有問題,但他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和考慮。爲國效力自然還是要效力的,卻不是現在。
見新文禮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羅成亦是面露微笑。雖然新文禮沒有直言,但從他的表現來看,羅成的目的顯然是達到了。
既然目的達成,羅成自然不會繼續和新文禮扯皮,便是微微拱手,說道:“羅成言盡於此,想必新大哥自會打算,羅成就不叨擾了。”
羅成出門退去,新月娥有些疑惑的看了兩眼,也是轉身跟羅成走了。
待回到院落之中,新月娥有些不確定的向羅成說道:“呆子,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也沒見我大哥答應下來啊?”
羅成釋然笑道:“這樣的事情,新大哥自然不會直接說出來啊。但從他的神情來看,已經是有所打算了,你我也就無需擔心了。”
新月娥自然還是有些疑惑,但羅成都已經給他解釋了,便是點點頭不再詢問了。
她也明白羅成的意思,新文禮又不是木偶人,怎會羅成說什麼就幹什麼。他有着自己的想法,羅成最多隻是提醒而已。
新月娥有些猶豫的考慮了一番,她又遲疑着向羅成問道:“如今大哥的問題也只能這樣了,那接下來你是準備回北平嗎?”
羅成算了算時間,並不會緊迫,於是他對新月娥說道:“這你就放心好了,近日我也沒有什麼事情,還可留在弘霓關一段時間。”
聽見羅成的回答,新月娥頓時面露喜色,微笑着點了點頭。畢竟她和羅成不是被包辦的,有着些感情基礎,相處也就不會尷尬。
……
大興城中,內城宮殿。
楊廣高坐龍椅之上,雙眸冰冷,語氣惱怒無比的喝道:“瓦崗寨反賊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關押朕的欽差,當真以爲朕是隨意就能拿捏的嗎?”
殿下羣臣臉色微變,皆是不敢答話,事實上他們在得知消息之後,亦是震驚無比,沒有想到瓦崗寨反賊竟然膽大妄爲到這種程度。
之前所犯的罪狀就算了,如今竟然連楊廣派去的使者都敢關押,真是肆無忌憚到極致。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的楊廣是何等惱怒。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甚至能夠說是羞辱。瓦崗寨衆人用關押欽差的方法,狠狠地在楊廣臉上打了一巴掌。
楊廣怒氣難平,此刻自然就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了。他將目光投向宇文化及和楊素二人,派遣使者畫地爲王的計策,與這二人有着直接的關係。
“宇文化及,楊素,看看你們出的好計策,讓朕如何面對天下百姓?你們是想要朕成爲天下的笑柄嗎?”楊廣並未咆哮,反倒是一字一頓的喝道。
衆人都清楚,楊廣在這種表現的時候,纔是真正的大怒。是以宇文化及和楊素都低着頭,只敢忍受着楊廣的斥罵,卻一言不發。
他們很明白,現在先忍一波,等楊廣消了氣,也就一切好說了。如果現在還敢說話解釋,恐怕是會把楊廣得罪慘了。
果不其然,楊廣怒罵了一會兒,也算是冷靜下來了。他有氣無力的坐在龍椅之上,沉默着不說一句話,這冰冷的氣氛,讓羣臣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此又過了半晌,等衆人站得腿都酸了,楊廣纔是眸帶冷光,也不提方纔之事了,目光灼灼的看向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被看得有些心慌,該不是他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楊廣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宇文化及覺得,自己恐怕就要死翹翹了。
好在楊廣並不是這樣想的,他沉吟良久,纔是冷聲說道:“宇文化及,朕令你準備南巡之事,如今準備得怎麼樣了?”
聽見楊廣提起南巡,宇文化及頓時大大的鬆了口氣。瓦崗寨的舉動是他意料之外,但楊廣吩咐的另一件事他卻是從未懈怠。
此刻斟酌之後,宇文化及連忙答道:“啓稟陛下,此事微臣絕無懈怠,如今龍舟運河之事,已經準備就緒,待時候一到,自可開行。”
說到這裡,宇文化及有些擔憂的看向楊廣,生怕楊廣莫名的會有所不滿。人的情緒是說不準的,誰知道楊廣會不會忽然找個理由把他給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