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閣還沒有到京都時,嚴子焱就有猜想過鳳閣聽到鳳歌跟別的男人私奔後的反應。
憑着鳳閣那麼疼愛妹妹,當他知道妹妹跟男人私奔了,肯定會生氣、憤怒,會捏緊拳頭、目露兇光,並且揚言要將整個景龍國翻過來也要將拐走鳳歌的男人找出來大卸八塊……
可嚴子焱萬萬沒有想到,鳳閣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竟是……笑?!
這一臉難以置信、不可思議,甚至是有些震驚的……笑,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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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焱既困惑不解又鬱悶不已的端詳了鳳閣一會兒,清了清嗓子,道:“鳳歌也不小了,對男子鍾情並不是什麼奇怪之事。倒是鳳閣你,唔,看你這反應,竟是樂見其成麼?”
青山是個不錯是小夥子,嚴子焱覺得他跟鳳歌倒是挺般配的,若是鳳閣不反對,這絕對是皆大歡喜。
鳳閣屈着手指輕握成拳,抵在脣邊努力將笑意掩去,轉眼間便換上了淡漠清冷的表情,沉聲道:“老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樂見其成了?”
“你……”嚴子焱看到鳳閣翻臉比翻書還快,便無奈的嘆氣:“好吧,是我眼花看錯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嚴子焱心裡卻還是堅定的認爲鳳閣是不反對鳳歌跟青山的,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
“將鳳歌拐走的男子是什麼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有幾口人、樣貌如何、人品如何……老三,這些你可都查清楚了?”鳳閣嚴肅的看向嚴子焱,道:“你我親如兄弟,我妹妹當然也是你的妹妹。她隻身一人來到京都投靠你,你這當哥哥的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人騙。”
妹妹找到心意的人,鳳閣當然是高興的,畢竟妹妹今年年方二十,在他看來還只是小姑娘,可這個年紀放在古代那可是大姑娘了,也該嫁人了。
可鳳歌自小就愛習武,又成日拿着劍在外“行走江湖”,並且總說她喜歡快意恩仇的瀟灑生活,不談兒女私情。
鳳閣自小就寵慣妹妹,讓她按照她的意願去生活,不會逼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所以她與其他女子便不太一樣,恣意隨性慣了,不遵從三從四德。近幾年更是有人私底下議論她,說她傷風敗俗,爲女不淑。硬着頭皮上門說親的那些媒人也被她轟出去,旁人便更是議論得厲害了,只是忌憚鳳閣,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只敢在背後嚼舌根子罷了。
鳳閣意識到自己這樣寵溺縱容妹妹,有可能是害了她,畢竟這個世界與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不同,女子養成這樣便是不重禮教、傷風敗俗了。
於是,鳳閣便做主與白家結親,讓妹妹嫁給白家的獨子白殤。
鳳歌自然是不樂意的,因爲那小子比她小了足足四歲,她說若是同白殤成親,感覺像是在跟小弟弟過家家似的。再說了,那種紈絝子弟驕縱蠻橫的嘴臉,她最是看不慣。
鳳閣當時聽了心裡頗贊同,他也覺得那小子配不上鳳歌,除了長得好看,半點優點都沒有了。可四大家族裡面也只有白家這小子各方面還勉強適合,其他的不是長得歪瓜裂棗就是年齡相差太大,鳳閣實在不忍心讓妹妹嫁給那些人,於是他便黑着臉硬下心來逼着妹妹嫁給白家的白殤。
沒成想,鳳歌竟然攛搗着白殤一起跑出來。
跑出來便算了,反正這些年她也一直在外面行走,他多派些人跟着就是。可沒想到跟着的人被她甩掉了,白殤也被她踹開了,反而跟着不知底細的人私奔了。
說實話,鳳閣此時心情很複雜。既高興妹妹能找到喜歡的人,又生氣她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跟男人跑了,還擔心她被人騙……
嚴子焱仔細的打量着鳳閣的表情,頓了頓,道:“那小夥子叫青山,爲人不錯。”
“嗯。”鳳閣點點頭,挑着眉問:“還有呢?”
嚴子焱兩手一攤,無奈的道:“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楚東陽他們在京都只停留了幾日,嚴子焱跟青山不過是見了幾次面,連深談都沒有過,對青山當然不瞭解。不過嚴子焱信得過楚東陽,青山既然是楚東陽的得力手下,人品自然是不差的。鳳歌也中意青山,兩人從外表看來又十分登對,嚴子焱覺得他倆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良緣,打心眼裡希望他們能幸福的走下去。
鳳閣一聽,臉便黑了下來,瞪着嚴子焱道:“你就是這麼當哥哥的?還是你根本沒有將鳳歌當妹妹看待?否則怎麼能放心將鳳歌交給這麼一個不清不楚的人?老三,我白信任你了!”
後面那句話說得有點重了,嚴子焱神色間便有些尷尬,他極力解釋道:“那人是楚將尉的手下,武功很高,人很正直,樣貌端正……”
“僅此而已?老三,我對你真失望!”鳳閣冷哼着,道:“那人現在在何處,我親自去找他。”
嚴子焱被鳳閣說得臉都漲紅了,苦笑着道:“他們三日前就離開客棧了,聽說是回去了。可他們家住何處,我是真的不知道。”
鳳閣心裡頗感焦急,妹妹雖然在外“行走江湖”了幾年,可一直是在他的地盤上走動,等於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切都有他擋住,所以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壞人壞事。可現在她來了京都,並且甩開了他的眼線,真擔心她會被壞人騙走。
他頭疼不已的捏着額角,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問嚴子焱:“你方纔說的這位楚將尉是何人?”
“楚東陽,曾在西北關待了許多年,是‘絕殺’的頭兒,青山便是‘絕殺’的一員。”嚴子焱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絕殺?”鳳閣緊蹙了眉,道:“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嚴子焱點點頭,道:“確實很厲害,聽說青山在‘絕殺’裡面武功排第五。”
鳳閣不耐煩的擺手,道:“現在先不管他有多厲害,你立刻讓人去查查楚東陽,給你半日時間,立刻告訴我他們現在在何處。”
嚴子焱一噎,不得不點頭,誰讓他之前粗心大意沒有打聽清楚呢?
“我等會兒將小舅子找來,他應該知道楚東陽家住哪裡。”嚴子焱口中的小舅子便是蘇霂,楚東陽他們在京都的吃、住,都是蘇霂幫着聯繫的,嚴子焱還聽說蘇霂之前在楚東陽家裡住了幾個月,所以這次楚東陽他們來京,蘇霂便十分熱情周到的招待了。
“你小舅子?蘇家的那小子?”鳳閣眉心動了動,擡手拍着嚴子焱的肩頭,道:“那你將他叫過來吧,我自己來問他。”
“你問?”嚴子焱驚訝的看向鳳閣,有些爲難的道:“還是我來問吧!你別看那小子平日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可那脾氣卻是跟他姐姐一個樣,倔起來就跟驢似的,半點兒也說不得。小霂跟你不認識,你這麼問他,他肯定不會告訴你的。”
鳳閣抿了抿脣,笑道:“那你將他叫來,你問,我在一旁聽。”
嚴子焱想了想,勉強點點頭,吩咐手下道:“去將小舅爺請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
杏花村這一晚上十分熱鬧,九娘讓丁氏他們做了幾大桌子的菜,十分豐盛,遠遠都能聞着菜香。
楊進忙完家裡便過來了,懷裡還摟着兩罈子酒,笑呵呵的看向楚東陽,道:“東陽,聽說你快要當爹了,恭喜恭喜啊!我特意帶了兩罈子酒過來,今兒晚上高興,不醉不罷休!”
楚東陽平素是多麼清冷淡漠的人啊,即便是心裡開心也是板着臉的,也只在九娘面前纔會開心的笑。可今日聽着村裡鄉親們一聲一聲的道喜,他眼角眉梢滿滿都是笑意,猶如十里桃花盛開一般好看。
楚東陽笑着拍了拍楊進的肩頭,道:“多謝!楊進大哥放心,今晚有人陪你喝,我就不奉陪了。”
“誒?我是來跟你道喜的,你若是不陪我喝酒,這如何說得過去?”楊進佯裝不高興的道。
“楊進大哥饒我一回吧!九娘有身孕,嬌氣得很,聞着酒味便會吐。”楚東陽無奈的嘆道,可他臉上滿滿都寫着幸福和甜蜜,惹得楊進哼哼着在他肩頭捶了一記,道:“你這臭小子要當爹了,這是在我面前炫耀是吧?”
楚東陽聳聳肩,笑得十分無辜。
“行了,看在九孃的份上,我今晚便放過你,等孩子出聲辦滿月酒時,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必須將你灌醉才行。”楊進說罷,用手肘又撞了撞楚東陽的手臂,挨近他幾分,有意壓低聲音,道:“東陽,我拜託你個事兒唄!”
楚東陽愣了一下,好看的眉輕輕挑起,低聲問:“楊進大哥請說,只要我能辦得到,我一定幫忙。”
“辦得到,辦得到,你肯定辦得到。”楊進又貼近了楚東陽幾分,紅着臉吞吞吐吐的道:“你跟九娘……”
想當初楚東陽還向他討教來着,沒想到今時今日便換成他像楚東陽討教了。
楚東陽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將頭偏向一處,輕咳了兩聲,道:“這個,咳,楊進大哥不是懂嗎?”
之前楚東陽向楊進討教時,楊進說得繪聲繪色、天花亂墜,難道都是假的?
楊進尷尬的笑了笑,道:“之前你嫂子一直喝避子湯,最近兩個月想要孩子了,她便停了藥了……可現在她肚子卻還是沒有見有動靜。”
楊進說着,憨憨的撓了撓頭,因爲手上還抱着酒罈子,動作便顯得更加笨拙好笑。
“楊進大哥,這個不能心急……”楚東陽又清了清嗓子,耳根子有些發燙。
“是我不夠賣力嗎?”楊進鬱悶的道。
楚東陽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楊進大哥若是想要當爹,便再多努力一些吧!”
你以爲這個爹那麼容易當的?
楊進咬咬牙,道:“那行,今晚回去拼了。”
這時,正在上菜的芸娘看到楊進懷裡抱了兩大罈子酒,便粗着嗓子吼:“楊進!明早還得去田裡收穀子,你竟還抱着酒過來……”
楊進佯裝沒有聽到,笑呵呵的拉着楚東陽往另一邊走去:“東陽,走!上菜了,咱們快入座吧!”
芸娘氣呼呼的瞪了楊進一眼,跺了跺腳,扭着身子進廚房裡去了。
楊進偷偷朝身後看去,見芸娘進了廚房,才鬆了一口氣,又拉着楚東陽,磕磕巴巴的道:“東陽,咱們到那邊坐坐,你跟我仔細說說……”
楚東陽嘴角狠狠抽了抽,心說這種事情還能怎麼仔細說啊?
雷軻突然冒出來,動作十分自然的接過楊進手上的酒罈子,道:“你們倆聊啥呢?菜都上來了,快過來坐下喝酒唄!”
楚東陽清了清嗓子,拉着雷軻道:“正好,你倆一起喝酒!今晚酒肉管夠,不醉不罷休!若是閒吃得不痛快,到時候再弄烤肉,繼續喝,反正今日必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