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霂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戚少陌派管家給楚東陽送了五大馬車的禮,於是他便給了五千兩銀子給自己的貼身小廝,讓他置辦了足足十馬車,一路風光得意的往杏花村趕去。
一行人到了富餘村,蘇霂覺得肚子餓了,便高興的向鳳閣提議道:“這個村子裡的鄉親們都很善良淳樸,又熱情好客,關鍵是做飯很好吃!鳳公子,不如咱們進村裡去吃了飯再趕路?”
從京都出發,除了吃飯,其他時候都在趕路,緊趕慢趕的,不分晝夜。
他們沒有帶丫鬟婆子,也沒有帶廚子,沒有人會做飯,這一路上吃的都是乾糧,連口熱湯都喝不上。
蘇霂自小就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吃不了苦的,之前跟着楚東陽他們回京,路上還能吃上熱飯熱菜,並且十分美味可口,而現在卻只能吃冷饅頭和包子,這差別也太大了!
鳳閣皺了皺眉,道:“趕路要緊。等到了那邊,我請你去最好的酒樓隨便你吃,這農村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白白耽誤咱們的時間罷了!”
蘇霂笑如沐春風般,搖頭道:“鳳公子此言差矣!惠芬嫂子燒的菜比那酒樓的菜還好吃,雖然比不上我姐夫開的‘天下第一樓’的大廚那手藝,可卻比許多有名的酒樓的大廚手藝還棒!惠芬嫂子燒的菜,也只有九娘才比得上。”
鳳閣愣了一下,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那封九娘還會做飯?
這一路上都聽蘇霂唸叨着封九娘會造這個會造那個,如何如何厲害,鳳閣便以爲封九娘是那種三大五粗之人,可沒想到她竟還會做飯,而且聽蘇霂這說法,似乎廚藝還很棒,這讓鳳閣更加好奇封九娘來。
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居然有這麼多本事呢?若是她真的這般厲害,那會不會造時光穿梭機之類的,將他送回原來的時代呢?
鳳閣這麼想着,自己先被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他原來那個世界的科技那麼先進發達,有科研所專門研究這些,都還沒有人成功研發出時空穿梭機之類的神器,而在這科學技術落後的古代,又怎麼會有人懂這些?
鳳閣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他是回不去了,這輩子就老死在這古代吧!
雖然在古代已經待了那麼多個年頭,可想到回不去了,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失落。
鳳閣懶散的騎在馬上,拉着繮繩突然往村裡的方向去,然後高聲問身後的人:“蘇霂,那封九娘這麼厲害,難道長得三頭六臂不成?”
本來還以爲鳳閣會要求繼續趕路,沒想到他竟主動率先往進村了,蘇霂便咧着嘴樂呵呵的催馬跟上去,道:“三頭六臂的那是怪物!老實說,嫂子還挺好看的,若是肯花心思打扮打扮,定比京裡那些大家閨秀還美呢!她平素都穿得很樸素,也不塗胭脂水粉,與普通的村婦一樣的打扮,可越相處久了,便越覺得她與普通村婦不同。她身上那種氣質吧,不同於村婦的粗俗或樸實,也不比京中那些名門婦人的高貴和端莊,可卻十分吸引人,讓人覺得親切……”
“你小子,將這封九娘誇上天了,莫不是喜歡上她了吧?”鳳閣笑着看向蘇霂揶揄道。
蘇霂耳根子一紅,連忙擺手,道:“鳳公子莫要胡說,她是楚大哥的妻子,我怎麼可能會對她有非分之想?我只是覺得她人很好,平時總是微笑着,對人也好……”
擡眼看見鳳閣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便咬着牙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萬不會對楚大哥的妻子動那種心思的!”
說罷,便催着馬憤憤的跑在前面了。
鳳閣摸了摸鼻子,好笑的看着前面的蘇霂,這熊孩子,居然會生氣?這麼開不起玩笑!
一行人進了富餘村,鄉親們邊好奇的站在門口看,有眼尖的認出了蘇霂,便笑着高聲道:“這位公子好眼熟,似是前幾日來過咱們村……唔,是跟東陽兄弟一塊兒去鐵柱家的吧?”
蘇霂笑着點頭,拱手朝鄉親們打招呼,道:“正是,正是!這位大叔真是好眼力,在下才來過一次,您就認得出來。對了,鐵柱大哥可在家?咱們日夜兼程趕路,這會兒肚子餓了,想到鐵柱大哥家討頓飯吃。”
“在的,在的!現在也沒啥活兒幹,不在家能去哪兒!”站在前面的那幾個人紛紛點頭,並熱情的在前面領路,有幾個小孩兒甚至已經飛快的往鐵柱家跑去報信了。
蘇霂便高興的點頭,道:“那真是太好了!上次在鐵柱大哥家吃過一次飯,回去後還一直惦記着嫂子燒菜的手藝,今日又有幸能嚐到。”
鄉親們便呵呵的笑着擺手,道:“惠芬有喜了,今日恐怕不能給你們做飯了。”
蘇霂一愣,心裡略微有些失望,轉而又笑着道:“那要恭喜鐵柱大哥和嫂子了。”
“可不是麼,盼了這麼久,終於要有孩子了。”走在蘇霂旁邊的以爲大娘笑着道:“鐵柱可疼惠芬了,現在惠芬又懷了身孕,他什麼事兒都不讓惠芬做,連做飯都不讓,說是怕惠芬閃着腰吶!不過你們既然來了,肯定有人做飯招待你們的。前兩日九娘他們來了,惠芬也沒有做飯,都是我兒媳她們幾個幫忙的。不是我吹牛,我兒媳燒菜那手藝,也不必惠芬差到哪兒去。那日,大夥兒都吃得很高興,連菜湯都不剩吶!”
那大娘話音還沒落,便被旁邊的人用力的扯了扯衣袖。
前兩日鐵柱還特意叮囑大家,若是有外人進村裡來打聽楚東陽他們,千萬別透露半句,只說不知道便是。這大娘,這嘴巴怎就沒把風,人家都沒問呢,她倒是自個兒說出來了。
那大娘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住嘴了。
鳳閣將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卻只當做沒看見一般,繼續跟着他們走。
蘇霂以前在京都時雖也算得上是紈絝子弟,可自從去了杏花村後,待人接物便客氣有禮多了,即便對鄉下的這些人,也都是笑臉相迎。
他拱手又一一道謝,在鄉親們的陪同下往鐵柱家走去。
蘇霂他們是早晨從京都出發的,趕了一日一夜的路,在巳時三刻趕到了富餘村,這會兒真是又累又餓。
鐵柱陪着惠芬在自家庭院裡曬太陽,聽見外面鬧哄哄的便站起身來,伸長脖子往外面看去。
“鐵柱,咋回事?”惠芬曬着太陽暖烘烘的,便眯着眼睛淺睡了一會兒,然後被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吵醒了。
鐵柱皺了皺眉,道:“有好多人往咱們這邊來,都牽着馬的,不認得是什麼人。”
“不會是九娘他們又返回來了吧?”惠芬揉了揉眼睛,扶着椅子站到鐵柱身邊,踮着腳尖往外面看,只是她人矮,視線被院子的圍牆擋住,什麼也看不到。
鐵柱搖頭,道:“不像是東陽他們。東陽的那些弟兄們我雖叫不上名字,可看到人我肯定認得的,可這些人我一個都沒見過。”
鐵柱的心突然提了起來,這些人是不是來找東陽的?東陽那麼着急離開,是不是爲了躲着這些人?還有,之前有人說大黑叼着斷肢,是不是也跟這些人有關?
鐵柱越往深想,臉上的神色便越凝重。
他拉着惠芬的手,道:“咱們回屋去吧!你方纔靠在椅子上都睡着了,定是睏倦了,我扶你回房睡吧!”
惠芬抿着脣看了鐵柱一眼,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鐵柱,這些人是壞人嗎?”
鐵柱愣了一下,揉着惠芬的頭,笑着道:“咱們村太平得很,哪來那麼多壞人啊?況且咱們也沒跟什麼人結仇結怨的,即便他們是壞人,也找不到咱們頭上來。你別胡思亂想,走吧,回屋睡覺!”
惠芬仔細想了想,覺得鐵柱說得對,便鬆了一口氣,道:“方纔眯了一會兒,現在不覺得困了,回屋躺着也睡不着,還是繼續在這裡坐着曬太陽吧!”
可還沒等惠芬坐下,便看到有人進了自家大門。
幾個村裡的小孩兒跑了進來,一蹦一跳的,嘴甜的叫了人,便道:“外面有好多人,說是要來鐵柱叔家吃飯,還說想吃嬸嬸燒的菜……”
鐵柱和惠芬兩人都愣了愣,相互對視了一眼,鐵柱便問其中一個小孩:“胖墩兒,那些人中可有你見過的?”
富餘村雖不小,可村裡但凡哪家來了什麼客人,小孩子都喜歡往那家去湊熱鬧。楚東陽他們來鐵柱家的這兩次,這幾個小孩兒都到鐵柱玩了,而這些小孩子裡面數胖墩兒記性最好,見過的人他都能記得,所以鐵柱才這麼問他。
那個被鐵柱叫胖墩兒的小孩子大約六歲的樣子,臉蛋圓圓的、肉肉的,一雙眼睛很明亮,看着很可愛又機靈的樣子。聽見鐵柱問話,便歪着腦袋仔細想了想,道:“除了有一位穿着花哨得像花姑娘似的公子有點兒面熟,其他的都沒見過。”
穿着花哨得像花姑娘的公子?
這人是誰?
鐵柱蹙緊了眉頭,努力回想着第一次楚東陽帶來的那些人裡,究竟哪個附和胖墩兒的描述。
另一個小女孩兒便跑到鐵柱身邊,抱着鐵柱的大腿仰着頭道:“鐵柱叔,那位公子長得也像花姑娘,可好看啦,比我都好看!”
鐵柱眉頭皺得更加緊了,惠芬卻笑了出來,對鐵柱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位公子穿着花哨,樣貌好看,好像是姓蘇?不太記得了,不過等會兒看到人我卻是能認得的。”
“當真?”鐵柱微微有些驚訝的看向自家媳婦兒,道:“我咋想不起來有這麼一位公子呢?”
惠芬拉着那小姑娘的手,低頭笑着道:“花兒,你去叫你娘和幾位伯孃過來我這邊,就說嬸嬸請她們幫忙做飯。”
小姑娘點點頭,轉身就跑出去了。
幾個小孩子歡呼着跟着花兒也跑了出去。
鐵柱看了惠芬一眼,癟癟嘴,道:“媳婦兒,今兒你不許做飯,回屋裡歇着去,廚房的活兒讓幾位嫂子做,其他的都交給我。”
即便來的這些人當中有一個曾跟着楚東陽一起來過,可鐵柱摸不清這些人來這裡的目的,反正不可能單純只爲了吃一頓飯,所以提防着總沒有壞處。
“客人馬上就到大門口了,你讓我避到屋裡,這像話嗎?”惠芬嗔了鐵柱一眼,道:“放心,我今兒不幹活兒,就在一旁坐着,行了吧!”
鐵柱還想說什麼,大門口又進來人了。
蘇霂走在最前面,他將繮繩扔給自己的貼身小廝,便高興的跑着進門了。
“鐵柱大哥、嫂子,恭喜恭喜!”蘇霂滿臉笑容,抱着拳走到鐵柱面前,道:“剛剛在村口便聽到鄉親們說嫂子有喜了,這可真是件大喜事兒啊!”
鐵柱與蘇霂也只是見過一次,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面對蘇霂的熱絡,他有些發懵。愣了一會兒才笑着道謝:“多謝,多謝!”
鳳閣緊隨着蘇霂走了進來,看到鐵柱和惠芬,便也禮貌的打招呼。
鐵柱暗暗打量了鳳閣幾眼,然後笑着對蘇霂道:“你們可是從京都來的?趕了那麼遠的路,定是很累了吧,快進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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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霂也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跟楚東陽有關的人都讓他十分親切,所以來到鐵柱家他也變得隨意起來,所有官家子弟、名門公子的架子統統都沒有,彷彿是見到自己的好友一般,十分自然的拍着鐵柱的肩膀,笑道:“連着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馬都累得半死,更別說人了!鐵柱大哥,我這一天一夜連口熱湯都沒喝上,這會兒餓得實在是受不住了,恰巧經過你們村,便厚着臉皮進來討頓飯吃!”
“只要你們不嫌棄咱家的粗茶淡飯,便是吃幾頓都沒有關係。”鐵柱爽朗的笑,心裡卻暗暗警惕。
一同跟來的鄉親們便也笑着道:“山珍海味咱們沒有,可米飯卻是管飽的。”
鳳閣不得不承認,這個村的鄉親們果真如蘇霂說的那般,善良淳樸,熱情好客。當飯菜上桌後,聞着那噴香的菜香味兒,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裡的村婦燒菜手藝確實好。
就在這時,一名婦人端着一盤滷雞爪子上來,笑吟吟的道:“這盤滷雞爪很香,用來當下酒菜最合適不過!”
鐵柱剛招呼大家吃飯,蘇霂便舉着筷子往那盤滷雞爪去,夾住一個放進碗中,笑着道:“這個滷雞爪我曾在杏花村吃過,是嫂子做的。唔,我來嚐嚐這個跟我以前吃過的味道一不一樣。”
鳳閣看着那盤滷雞爪時,他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裡怎麼有滷味?
他來到古代有好幾年了,這幾年在景龍國時常走動,大江南北的美食他都嘗過了,可卻從來沒有見到有滷味的……莫非有人跟他一樣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
“這個滷味的做飯正是從九娘那裡學來的。”那位大嫂笑着看向蘇霂,眼中帶着幾分期待的道:“如何?這滷雞爪的味道比起九娘做的,可有何不同?”
這個滷料雖然不是九娘給的,可也是按照九娘說的法子熬製的,應該不會太差的。
蘇霂將那隻雞爪子啃完,滿嘴油星的笑着道:“好吃,都很好吃!”
雖然這雞爪子比之九娘做的味道差了那麼一點點,可已經有八九層火候了!蘇霂有一段時間沒有吃到九娘燒的菜了,現在吃到這個滷雞爪子,便覺得十分懷念。
“好吃就多吃點!”那位嫂子便樂呵呵的走了。
鐵柱一邊陪着他們吃飯喝酒,一邊暗暗的觀察着鳳閣,看到他眉頭稍稍蹙緊或者是輕輕挑高,鐵柱心裡都忐忑不安。
“鐵柱大哥,楚大哥他們從京裡回杏花村時經過這裡,應該留下來住了幾日纔回去的吧?”蘇霂又夾了一個雞爪子,邊啃邊道:“上次來時,嫂子便說等回來時留下來多住幾日,讓惠芬嫂子做好吃的給她補補身子……”
鐵柱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眼角餘光立刻朝鳳閣瞟去,見他神色沒有變,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淡淡的“嗯”了一聲,模棱兩可的算是回答了,便立即轉移話題,道:“蘇公子,你們帶了那麼多人,這是要去哪兒?”
不但帶了那麼多人,還帶了那麼多輛馬車,這陣勢跟走鏢似的。
蘇霂仰頭喝了一杯酒,呼了一口氣,這才道:“我要去杏花村找楚大哥啊!”
然後指着身邊的鳳閣對鐵柱道:“這位鳳公子想找嫂子造一個物件,我便帶他去了,順便從京都送些禮去。”
鐵柱聽罷,心裡更是警惕了。
這人果真是找東陽的!
鐵柱從見到鳳閣第一眼開始,便覺得此人深藏不露,心思縝密,心機深沉。他話頭少,臉上卻一直掛着從容不迫的笑,可這笑又一點兒也不真誠,像只狐狸似的,總感覺他心裡在算計着什麼。
總之,這個人,鐵柱本能的排斥!
若是鳳閣知道鐵柱心裡的想法,一定大感委屈。他明明很用心專注的在吃飯,爲了表示對主人家的友好和感謝,他一直保持着微笑有錯嗎?天知道他最不喜歡笑了,臉上的肌肉好僵硬!
不過,許多年前,他那可愛的、心愛的姑娘也是這般評價他的,說他笑裡藏刀,像只狐狸!
……
吃過飯後,蘇霂便留下兩馬車的東西給鐵柱,說是給惠芬補身子的。
鐵柱和惠芬自然是百般推拒,可蘇霂直接讓小廝將東西卸下來搬進屋裡,他們便騎着馬走了,不要也得要!
將人送走之後,鐵柱將自家媳婦兒拉回屋裡,將蘇霂留下的東西大箱子鎖起來。
惠芬奇怪的看向鐵柱,道:“你這是做什麼啊?這些東西不能用嗎?”
鐵柱神色微沉的道:“反正咱們別用就是了,其他的你別問這麼多。再說了,咱家又缺這些。前幾日九娘送的不是還有那麼多麼?光那些你都用不完了,貪這個做什麼!”
惠芬便沒好氣的瞪了鐵柱一眼,擰了他一把,氣道:“我哪裡貪了?這些又不是沒見過!我只是看你將東西鎖起來,心裡覺得奇怪便問問罷了,你這臭男人,你聽聽你說的啥話!我跟你過了那麼多年了,你瞅着我像那種貪的人麼?”
鐵柱意識到自己方纔一直最快說錯話,惹得自家媳婦兒生氣了,便連忙摟着她的肩膀,軟着聲音哄:“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方纔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貪……媳婦兒你別生氣,若是因爲我這樣的‘臭男人’氣壞了身子便太不值當了。”
惠芬擰着鐵柱的耳朵不撒手,越罵越激動:“你就是臭男人!竟說我貪?我哪裡貪了?我何時貪過?你說啊!說啊!說啊啊啊啊啊!”
又說有身孕的女人容易暴躁,果然不假。只不過是一時口誤,她竟然不依不饒起來。
鐵柱無奈,一隻手將她摟在懷裡,一隻手貼在她的肚子上,哄了她幾句,便又道:“惠芬啊,要打要罵你說句話,我自己動手!你可別太激動,別傷着咱兒子了。”
惠芬頓了頓,立刻便消停了,緊張的抓住鐵柱的手,問:“方纔我不該打你的。咱孩子不會有啥吧?要不要去找村裡那老大夫來把把脈?”
鐵柱安撫的拍拍惠芬的手背,柔聲道:“只要你以後別輕易動怒,孩子肯定不會有啥問題的。”
“真的?”惠芬咬了咬脣,道:“可我現在還是不太放心,你還是請村裡的老大夫來給我把把脈吧!”
鐵柱抿了抿脣,然後點點頭,道:“那你在家裡等着,我這便去請大夫來。”
鐵柱出門沒多久,屋裡便突然閃進來一道黑影,從身後捂住惠芬的口鼻。
惠芬只掙扎了一下,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
杏花村。
“絕殺”只用了兩日時間便將幾十畝稻穀全都收割回來了,只是曬穀場前面兩日還不能用,所以穀子還沒有來得及曬乾。不過今日曬穀場便能用了,那麼寬敞,用不了幾日便能將所有穀子都曬乾。
早晨,九娘起牀洗漱好,走出院子,便擡頭看了看天,她皺着眉嘀咕:“今日陰天,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雨下。”
將近兩百擔穀子收回來後,全都堆在空房子裡,若是下雨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楚東陽晨練回來,剛剛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衣裳,他從屋裡走出來,看到九娘皺着在小聲嘀咕,便問:“怎麼了?”
九娘看向楚東陽,道:“今日沒太陽,不知道會不會有雨。咱們家的穀子都堆在空房子裡,一點都沒曬呢!萬一真下雨了可咋辦?”
楚東陽仰頭看了看天,道:“有風,今日應該不會有雨。”
九娘抿了抿脣,道:“咱們將所有穀子都挑到曬穀場吧!至少將水氣吹乾,這樣即便明日下雨,穀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悶壞。”
“行,聽你的。”楚東陽點着頭,摟着九孃的肩頭,道:“先去飯堂吃早飯吧!等會兒再將穀子挑出來。”
……
芸娘和楊進早早的便將穀子挑去曬穀場攤開。
兩口子忙活了一會兒,便看到丁氏和楊德也挑着穀子出來了。
“喲,你們兩口子可真早啊!”丁氏將擔子放下來,笑呵呵的對芸娘道。
“二哥、二嫂也早啊!”芸娘笑着跟他們打招呼。
楊進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走向楊德,道:“二哥,我看看這天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吶?”
楊德擡頭看了看,點點頭,道:“是陰了下來了,只怕今天太陽出不來了。”
丁氏想到前兩日在田裡三叔說的那話,心裡一陣冷笑,面上卻一臉愁容,道:“不會是真的要下雨了吧?哎呀,幸好咱們家的稻穀都收回來了,也只有十來擔穀子沒有曬而已,不然可咋辦呢!芸娘,你家的稻穀都收回來了嗎?”
三叔家還有十來畝稻穀沒有收割回來,若是當真下雨,那他家可得愁死了!
“跟你家差不多,都收回來了,不過還有十多擔穀子沒曬。”芸娘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道:“老天爺可千萬別下雨啊,至少再晴上十來日,讓鄉親們將穀子都曬乾了……”
芸娘拜完,便嘆着氣對丁氏道:“九孃家近兩百擔穀子,一點兒都沒有曬,若是現在下雨了可咋辦呢!”
丁氏愣了愣,連忙道:“那趁着今日陰天有風,讓他們將穀子全都弄到曬穀場攤開,能將水氣吹乾也好啊!哎喲,你看我這腦子,剛剛從飯堂那邊做了早飯過來,怎麼就沒想到這事兒呢?”
“沒事兒,我這就去找九娘說。”芸娘說罷,擡腳便往大院那邊走。
楊進挑着空籮筐跟在後面,道:“你跑慢一些,看着腳下,別摔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
芸娘到了大院,九娘正安排着人挑穀子的挑穀子,掃曬穀場的掃曬穀場,總之大家都行動了起來。
芸娘送了一口氣,走到九娘身邊,道:“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將穀子都弄出來吹乾呢!”
九娘笑了笑,道:“我看着這天陰沉沉的,怕是明日有雨下,便趕緊將穀子弄出來曬穀場吹着。嫂子家還有多少穀子沒曬?”
“還有十來擔。”芸娘嘆了嘆,道:“本來想着一天曬一點,像昨日那樣的大太陽兩三日便能曬完了。可看着今日這天兒,等會兒得將家裡那幾擔穀子一起挑到曬穀場去吹着。”
“那嫂子快去忙吧!”九娘拉了拉芸孃的手,道:“等會兒忙完了便跟楊進大哥過來一趟吧!”
芸娘愣了愣,猜想九娘是要準備給他們分配活兒幹了,心裡一喜,連忙道:“行!我去去就來。”
造馬車需要很多木頭,“絕殺”的弟兄是有一身的力氣不錯,讓他們上山砍樹也完全沒有問題,可他們不認得樹的種類,不知道哪種樹適合用來造馬車。
之前修房子需要的樹,也是楊進帶着上山砍的。
這次,九娘便還是將這任務交給楊進。
不過,九娘這次不打算讓“絕殺”的弟兄山上砍樹了,花錢請村裡的壯丁幫忙砍吧!好歹也給村裡的鄉親們一個賺錢的機會,否則用了後山那麼多樹,他們肯定會有意見的。
至於請哪些人來幫忙,還得找村長來商量一下,畢竟村長說話做事都有權威,他定了哪些人去幫忙,旁人即便有意見也不敢如何。
木工的活兒都交給信得過的人做,“絕殺”的人便再合適不過了。
巳時,村長從田裡回來便匆匆來到楚東陽家。
九娘將事情跟他說了,村長便激動的點頭,對九娘道:“九娘,你真是個好孩子,肯帶着大夥兒一塊賺錢……”
村長何嘗不知道九娘是有意讓村裡其他人蔘與進來的?“絕殺”有那麼多人,且個個都身強體壯力氣大,別人背一棵樹,他們能背兩棵,何須村裡的人幫忙?
九娘被村長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道:“楊大叔,請哪些人幫忙砍樹,你給拿主意吧!工錢多勞多得,背下來一棵樹給八文錢,不過砍下來的樹要是不合格,那便沒錢拿。”
“行!”村長拍着胸脯將這這事兒攬了下來,聽着那工錢更是心裡樂呵呵的,想着等會兒回家便讓自己兩個兒子一起去。
村長將消息說出去後,整個杏花村又熱鬧沸騰起來了,特別是家裡有能幹的壯丁的,都笑呵呵的去村長那兒報名。
從後山背一棵樹下來便得八文錢,那一天被五棵樹下來,就能有四十五錢了……
年輕又身材強壯的媳婦兒們也紛紛去報名,身子弱腦子活兒的小媳婦兒們便去討好九娘,想攬份活兒來做,賺點銀子當私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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