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藤條捆住野豬的四肢,倒掛在一條兩米多長、半個拳頭般大的棍子上,楊進兩口子合力將野豬擡下山,九娘則背竹簍和弓箭。
“弟妹,這野豬估摸着少說也有一百六十斤重,咱們也吃不完,不如拿去鎮上賣掉換些銀子吧!”楊進擡着野豬,走得輕快,心裡盤算了一番,便對走在後面的九娘道。
九娘想了想,點頭道:“也行,留一半,賣一半吧!”
要是能賣點銀子,可以買些米糧,再好不過。
三人走到山腳下,遇到了一個高瘦的婦人坐在一顆石頭上,旁邊擱着一擔柴火。
正是昨天在九娘面前冷嘲熱諷楚東陽的那個高瘦大嬸。
這位瘦高大嬸原本坐在石頭上歇腳,擡眼看到楊進兩口子擡着一頭大野豬下山,立刻站起來往他們走去,扯着嗓子道:“喲,小進啊,今兒走的是啥好運,竟獵了這樣大一頭野豬,少說也得一百七八,今晚可得請鄉親們吃肉啊!”
“三嬸,你上山砍柴啊!”楊進人老實,又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一聽這話,臉憋得有些紅,一手穩着肩頭的長棍,一手撓了撓頭,爲難的道:“這頭野豬是九娘……”
楊進想說這頭野豬是九娘獵的,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芸娘打斷,並笑着接話道:“三嬸有所不知,上個月我身子不好,進哥把家裡的糧食賣了給我看病了,現在家裡都快斷糧了,今兒是老天可憐我們,纔有這般好運獵到這頭野豬,還指望着拿去鎮上賣了換些米回來。晚上怕是不能請鄉親們吃肉了!”
在山上的時候楊進還答應了要替九娘保密的,這呆子,轉身就忘了。
芸娘朝自家相公翻了個白眼,然後帶着幾分歉意的看向九娘。
九娘抿嘴淺淺的笑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站在一旁臉色不好看的三嬸,冷眼旁觀,沒有說話。
“這頭野豬這般大,拿一半去賣,留一半請鄉親們吃一頓也夠了。”三嬸說着,伸手掐了掐野豬的身子,大聲道:“這野豬真結實,這肉肯定比家養的豬肉香。三嬸都快一個月沒見葷腥了,嘴饞了吶!”
九娘站在後面,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三嬸也不是一般人啊!
“那也行!反正半隻豬也換不到多少米,不如拿來請鄉親們吃一頓,還能得個好名聲。以後若是我們家吃不上飯了,還請三嬸接濟纔是。”芸娘看着三嬸,笑着道。
三嬸那臉色立刻又變了,強擠出一個笑,朝芸娘擺擺手,道:“你這孩子,恁經不起逗,剛纔不過是跟你說笑而已,三嬸還饞你一頓肉不成?趁着新鮮送去鎮上,興許能多賣一些銀子,換多一點米!這天兒熱得很,肉也容易臭,肉不新鮮價錢就低了。快去吧,別耽誤正事兒!我等會兒還得去田裡給菜澆水,就不跟你們聊了。”
開什麼玩笑?接濟糧食給他們?自家的糧食不過勉強能撐到收割,上哪兒有糧食接濟他們?
吃一頓肉就要借糧出去?
呸!想得美!
三嬸挑着柴火憤憤不平的走了。
芸娘看着三嬸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嫂子,你真棒!”九娘忍不住朝芸娘豎起大拇指。
她還以爲這兩口子都是純善老實之人,被那極品三嬸這麼一說道,即便不情願也只能認栽呢?沒想到芸娘心思轉得挺快,嘴巴也能說會道!
“嘿嘿,多虧了媳婦兒在,今日若是隻我一個人遇到三嬸,這頭豬怕是不保。”楊進憨憨的笑着道。
“你這呆子,差點讓你壞事!”芸娘沒好氣的道:“方纔在山上怎麼保證的?不是說要給九娘保密的麼?你居然敢跟旁人說這東西是九娘獵的……”
“這不是沒說出來麼,我也是一時想不起來。”楊進尷尬說完,十分尷尬的看向九娘,道:“弟妹,我剛纔不是有意的。我保證下次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
九娘邊揉着自己痠痛的肩膀,笑着道:“我只是不想讓旁人知道這些,畢竟一個婦道人家擺弄這些,總不太適宜。若是有人同大哥這般對那物什感興趣的找上門來,那更是麻煩。是以,煩請大哥以後莫跟任何人說,可好?”
“當然當然,以後一個字也不會說的。”楊進重重的點頭,然後不自在的看向九娘:“那神器……”
那東西是他從未見過的厲害,說是神器也不爲過。
九娘爽快的道:“明天給大哥做一把便是。”
“謝謝弟妹!”楊進心下大喜,高聲道。
三人在山腳下歇息夠了,擡着野豬往家趕。
楊進經常上山打獵,獵得多吃不完的時候也會拿去鎮上賣,於是跟鎮上一家酒樓的掌櫃認識。
九娘自是信得過楊進爲人的,也不跟他客氣,將野豬分好後,便讓他挑到鎮上賣了,順便幫她買些米回來。
“九娘,要不咱們一起跟着去吧!”芸娘猶豫着看向九娘道。
九娘猜到芸娘心裡在想什麼,便故意板着臉,道:“嫂子,你們對我這般好,我若是藏着那等小人心腸,那不成了白眼狼了?”
“九娘,我不是那個意思……”芸娘一看九娘不高興了,連忙解釋。
“好啦!大哥力氣大,腳程也快,他去最合適,咱們跟着倒是耽誤時間。”九娘說着,拎着自己的竹簍,道:“大哥快去吧!我先回家看看,等下再過來。”
芸娘聽九娘這般說,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愉快的笑,道:“那今晚就在咱們家做飯吧,我這就去燒水。”
“行!在嫂子家做飯的話,我還省了柴火!”九娘笑盈盈的說着,拎着竹簍便往家走了。
回到家,在庭院沒看到楚東陽的身影,九娘拎着竹簍往正屋走去。
腳剛剛跨進堂屋的門檻,一道寒光閃過,九娘下一秒便感覺到喉嚨處被冰冷的硬物抵住。
九娘擡眸一看,面前站着一個高壯魁梧的男人,眼眸泛着寒光,眉峰一道長疤,讓他冷峻的臉多了幾分戾氣,他手上的冷劍抵着她。
九娘眉心動了一下,沒有多想,腳下退了半步,身子迴轉避開劍尖的同時,一隻手從竹簍裡拿起弓弩對準眼前的男人,可與此同時,那冷劍又已經抵在她脖子上,皮膚傳來的冰涼讓九娘甚至覺得,下一秒自己喉嚨要被刺穿。
九娘冷聲道:“這位壯士,我知道你的劍很快,但是我的駑也不慢。我與你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
“你是什麼人?”那男人睨來九娘手上的弓弩一眼,開口時,他的聲音比他手上的劍還冷。
九娘沉着臉冷笑着道:“壯士,你是來搞笑的吧?你來我家對我刀劍相向,還問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