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鳳閣對他們有沒有惡意,楚東陽都想立即回到村子裡,親自確定九娘平安無事,他才能安心。
一行人火速下山,楚東陽跑得最快,第一個衝進鐵柱家裡。
鐵柱看到楚東陽如一陣狂風一般衝進來,驚了一下,連忙迎上去問:“東陽,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被留在家裡保護九孃的那三十名“絕殺”的弟兄,看到自家頭兒這麼焦急的衝回來,以爲後頭有人追來,當即握緊手中的劍護到頭兒身邊,有些緊張可心裡卻堅定無比的道:“誓死保護頭兒和嫂子!”
楚東陽看到大家都好好的,如他離開時那樣,猜想應該沒有發生什麼事兒,可沒親眼看到九娘安然無恙,楚東陽緊緊揪着的心始終不能放下來。
“沒事,一邊站着去!”楚東陽將圍過來的那幾名“絕殺”的弟兄推開,然後快步往廚房走去。
九娘將洗乾淨的豬腳、豬肘子之類的用水煮一遍,將血水煮出來,又用清水沖洗乾淨,這才放到熬了滷水的大鍋子裡面,大火煮開,中小火慢慢熬。
今日是陰天,風大,坐在廚房裡有些冷,幾個人便擠在竈前烤火。
九娘雖跟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可心裡還是擔心着楚東陽,現在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是楚東陽回來了,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
“嫂子們看着火,我去外面看看。”九娘說着,便匆匆起身往門口去,腳步又急又亂,剛剛出了廚房門口,便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裡。
九娘疼得齜牙,擡頭看到楚東陽冷峻非凡的臉龐,眼角眉梢冷凜中又透着柔情,瞬間便覺得被撞倒的頭不疼了,仰着臉露出一個歡欣燦爛的笑,甜甜的喊:“相公!”
楚東陽扶着九孃的肩膀,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沉下臉來,道:“你懷着身孕呢,走路這般莽撞,若是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
“下次會注意的。”九娘輕輕的笑着。
楚東陽將她全身上下都仔細掃了兩遍,道:“外面起風了,你穿這麼薄的衣裳,冷不冷?去找件厚的來穿上吧!”
九娘本想說不冷,在廚房那麼多人擠在一起烤火怎麼會冷?況且她穿得也不算薄了,就算沒烤火也不會覺得冷。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變了變,點着頭道:“有點兒冷!相公陪我去拿衣裳吧!”
她多麼急切的想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可否受傷……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問這些,便乾脆藉着添衣裳之名,將他拉到馬車上好好檢查一番。
楚東陽輕笑着點點頭,轉身隨九娘離開時,眼角餘光瞥見坐在廚房裡正跟幾位嫂子有說有笑的鳳歌,楚東陽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想到方纔在山上看到的那位身穿月牙色長袍的男子,若真是鳳歌的哥哥,那青山想將鳳歌娶回家,恐怕有點難了。
九娘將楚東陽拉到馬車旁邊,看到附近都沒人,鑽進馬車裡時順手將楚東陽也拉進去:“相公,你進來!”
楚東陽挑了挑眉尖,眸中閃過一抹促狹之色,面上卻裝作一本正經的道:“久久要我幫你穿衣裳,是麼?”
楚東陽嗔了他一眼,道:“相公先進來!”
“好!”楚東陽壓抑着心裡的好奇和衝動,慢悠悠的鑽上馬車。
簾子剛剛放下來,楚東陽便被九娘推倒在被子上。
楚東陽一愣,腦子便開始發熱了,本能的伸手去摟她,可視線在她的腹部晃了晃,便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整個人立刻清醒冷靜下來。
擡眼見她已經跨坐在自己身上,俯着上身開始急切的解他的腰帶,楚東陽驚了一下,立刻捉住她的手,隱忍又痛苦的道:“久久,殷漓說頭三個月不能……你,別任性!”
九孃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相公想到哪兒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可有受傷。”
楚東陽小心的將九娘抱下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躺下,一下一下的撫着她烏黑的秀髮,調侃似的道:“我看久久的目的不會這麼簡單!你若是想知道我是否受傷,直接問我不就成了,爲何將我拉上馬車,還對我上下其手?久久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察看我身上有沒有傷疤是假,藉機佔我便宜纔是真吧?”
九娘捏着粉拳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又羞又惱的道:“相公太不正經了!”
下一刻,脣便被楚東陽堵住,邊溫柔的吮邊道:“久久,你猜我方纔出去看遇見的人是誰!”
楚東陽邊吻着她的脣,邊小心的將她摸了個遍,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真實觸感,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九娘皺着眉認真的想了想,實在是想不出來,便亂猜一通:“恭親王?戚丞相?總不能是皇上吧?”
楚東陽好笑的揉了揉九孃的臉,道:“那人自稱是鳳閣。不過光看面相,他與鳳歌姑娘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說謊騙人的。”
九娘便驚訝的瞪圓了眼睛,道:“相公方纔見到鳳閣了?你們可有發生衝突?他帶了多少人?他是不是真的如鳳歌說的那般,很厲害?”
鳳歌將她哥哥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神乎其神,九娘對鳳閣便很好奇,既想見一見鳳閣本尊,又擔心他不同意鳳歌跟青山在一起,到時候兩方起衝突。
楚東陽親了親九孃的嘴角,感嘆道:“他確實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九娘不由一怔,這麼說就是發生衝突了?
剛纔只顧着拉楚東陽走,沒有多注意其他弟兄,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
九娘遲疑了片刻,表情認真的看向楚東陽,問:“可有弟兄受傷?”
楚東陽眉毛動了一下,輕搖了搖頭,又道:“不過,他這人很怪。”
或者說是冷血,那些追隨他的手下,他竟然毫不猶豫就拋下了。
“很怪?”九娘好奇的問:“怎麼個怪法?長得很醜嗎?”
九娘之前曾聽鳳歌提過,她哥哥二十多歲了還沒娶妻生子。那樣一個有錢有勢的人,隻手遮天,跺一跺腳半個景龍國要震三震,連朝廷都得忌憚他三分,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娶不到媳婦兒?要麼是不喜歡女人,要麼就是長得醜咯!想到剛纔楚東陽說過,鳳閣跟鳳歌長得一點也不像,鳳歌這麼漂亮,但凡有點兒像,也不至於會太醜了。
所以,九娘纔會這樣猜測。
楚東陽蹙着眉認真的回想着鳳閣的樣貌,淡淡的搖了搖頭:“五官齊全,算不得醜。”
豈止是不醜,那臭小子還生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只是,這樣的話楚東陽自然是不會在九娘面前說的,他怎麼可能在自己媳婦兒勉強誇別的男人長得好看呢?那不是將自己給貶低了嗎?
五官齊全?
九娘忍不住掩着嘴角笑。
如此想來,那鳳閣定然長大不太好看就是了。
九娘笑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便疑惑的看向楚東陽,問:“相公,那位鳳公子他不知道知道鳳歌跟咱們在一塊兒嗎?”
否則怎麼不直接來找鳳歌,而是跟“絕殺”的人起衝突?
“應當還不知道吧!”楚東陽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九孃的肩頭,道:“我去找件厚的衣裳給你穿上,等大夥兒都吃飽了,咱們便趕路吧!”
就算鳳閣現在還不知道他妹妹鳳歌跟他們在一起,等他進京後總會知道的。若是在半道上遇到白殤和他的手下,那不用進京也能知道了。
楚東陽原本打算在富餘村住兩天的,可若是住下來了,等鳳閣知道鳳歌在這裡再折返回來,那肯定避免不了一場衝突。到時可能累及鐵柱一家,甚至是富餘村的鄉親們。
九娘想了想,認真的點頭:“那就抓緊時間趕回杏花村吧,免得在外面徒生事端。”
兩人在馬車上滾了一會兒,頭髮和衣裳都有些凌亂。
楚東陽先幫九娘整理好,再整理自己的,然後將她抱在馬車。
此時,廚房裡已經飄出誘人的香氣。
雷軻和他的手下已經擠進廚房裡,將竈臺圍得嚴嚴實實的,若不是惠芬說還沒有熟,估計他們幾個已經將手伸進去鍋裡抓滷肉了。
土狗聽到惠芬這話,便附和道:“嫂子說的對,這肉要熬久一些,熬入味了纔好吃。”
剛纔土狗吃的那隻滷鴨熬得時間不長,肉有些硬不說,還沒有啥味道。所以便吃一塹長一智,這次要熬久一點才行。
“你懂個屁!”雷軻白了土狗一眼,瞅見他滿嘴油星,油亮亮的,突然想到剛纔聽幾位嫂子抱怨什麼“煮熟的鴨子飛了”,原來就是土狗這小子拿去吃了。
雷軻一把捏住土狗的後頸,冷哼道:“你這臭小子,竟然學會吃獨食了!吃得滿嘴都是油星,撐死你!”
土狗嗷嗷叫着求饒,道:“雷老大,我是準備拿過去給你吃的,可是我忍不住嚐了一塊,那鴨肉太硬了,還沒啥味道,這樣的東西即便拿給你,恐怕你也不想吃。我想着不能浪費掉,便一個人吃了……雷老大,我真不是想吃獨食啊!”
“強詞奪理!”雷軻手指一收,更加用力的捏住土狗。
土狗被捏得齜牙咧嘴的喊疼。
小巖則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雷軻鬆開手,他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吃獨食還死不承認,活該被雷老大捏!”
土狗擡腳狠狠的踩了一下小巖的腳背,便迅速的跳開了,冷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就是吃獨食,怎麼了?咬我啊!”
“絕殺”的弟兄都在外面坐着,冷肅笑嘻嘻的拍着青山的肩膀,道:“青山,那人是你大舅子啊!得虧不是你跟他動了手,要不然將來見面認親時就尷尬了。”
“絕殺”的衆弟兄便跟着哈哈大笑。
之前被綁在樹上的那幾位卻笑不出來,其中一人摸着下巴道:“青山,你未來大舅子的那些手下可都是高手,還有的用下三濫的手段,總之不容易對付。”
言下之意,想要將鳳歌娶回家,不容易啊!
青山一直沉着臉,低聲道:“我不能因爲他厲害,就連媳婦兒也不敢娶了吧?”
衆人一愣,又笑哈哈的道:“我們又不是讓你不去媳婦兒,就是提醒你一聲,讓你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這時,楚東陽跟九娘並肩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嘻嘻哈哈的衆位弟兄,便道:“收拾一下,半個時辰後上路。”
“是!”衆位弟兄心裡雖然疑惑爲什麼這麼急着趕路,卻也沒有人發問,齊聲應着,便各自去收拾行李了。
鐵柱剛從廚房裡走出來,聽了楚東陽那話,心裡一驚,便急忙跑過來,問:“東陽,不是說好了多住些日子的嗎,怎麼又急着要走?”
楚東陽拍了拍鐵柱的肩膀,笑了笑,道:“家裡若是沒有什麼要忙的,你可以帶着媳婦兒跟我們一起回杏花村住幾個月,反正有馬車,走的又是官道,來去也方便。”
“你這人!”鐵柱握着拳在楚東陽的肩頭上打了一記,不悅的道:“咱們那麼多年沒見了,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家,匆匆的吃一頓吃飯就走了,這像話啊?你還好意思讓我帶着媳婦兒去你那兒!我大老遠的跑去,也匆匆吃個飯就回來了,你心裡怎麼想?”
楚東陽按了按鐵柱的肩頭,無奈的笑着道:“反正來日方長,咱們以後多走動,就怕到時候你怪我們人多,吃光你家的糧食。”
“你聽聽,你說的這像話嗎?”鐵柱豎着眉毛道:“我家啥都不多,就是糧食多。再說了,沒糧食還有銀子嘛,吃光了再去買就是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下次有空便來你家住個十天半個月,到時候你可別嫌棄我們吃得多。”楚東陽笑着道。
“還說什麼下次?眼見着都要到傍晚了,你們還不肯留宿!”鐵柱說着,朝九娘了一眼,用責備的語氣對楚東陽道:“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兒跑來跑去的自然沒有什麼,可憐弟妹懷着身子還得跟着你們奔波勞累。東陽,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能照顧一下你媳婦兒,哪怕歇一個晚上再走也不行?”
九娘笑着搖搖頭,道:“多謝鐵柱大哥關心,我乘坐馬車,兩日就到家了,不會累的。”
鐵柱一噎,好一會兒才重重的嘆氣,垂着肩頭道:“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回去,我怎麼留都留不住的。不過你們先等一等,我去給你們準備一些吃食,帶在路上吃。”
“鐵柱,不用了。”楚東陽叫住他,認真的道:“咱們自己有吃的,你不必多操心這些。不過有件事倒是要麻煩你。”
“啥事,你說!”鐵柱看到楚東陽神色認真,便也鄭重起來。
楚東陽將鐵柱拉到一邊去,低聲道:“你等會兒便去跟鄉親們說一聲,若是有人來村裡打聽我們,便只說不知道就好,別說太多。”
鐵柱心裡一凜,忙問:“東陽,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惹到什麼人了?現在是有仇家來找你尋仇嗎?”
楚東陽輕笑着搖頭,半真半假的道:“之前護送恭親王家的世子和郡主們回京,多多少少會與人結仇的。”
“那些人要尋仇也該找恭親王啊,找你幹啥?”鐵柱便捏着拳頭抱怨着,然後道:“東陽,你放心住下,要是那些人敢來這裡找你麻煩,我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
“這裡還住着一村的人呢,能不生事兒就不生事兒吧!這裡的鄉親們這麼善良淳樸,這樣熱情招待我們,我若是這樣給他們添麻煩,我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住下?”楚東陽說着,用力的拍了拍鐵柱的肩膀:“好了,其他的不多說了,反正以後定然還會有機會聚在一起的。”
鐵柱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楚東陽道:“可再如何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吧?我去給你們準備一點吃的用的……”
“真的不用,我們自己馬車上啥都有。”楚東陽想到今日剛送來的五車東西,便對鐵柱道:“帶太多東西趕路也不方便,留一部分下來給你們吧!”
“啥?我給你準備東西你不要,你還要送東西給我?”鐵柱擰着眉,連連擺手,道:“我不要!我家裡啥也不缺。反正都是裝在馬車上,有啥不方便的?你全都帶回去得了。”
兩人在這裡你推我拒的,九娘在那邊已經讓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來。
她之前看過單子,知道馬車上都有些啥,在心裡盤算了一番,將東西分三份,一份給鐵柱家,一份給鄉親們拿去分了,他們自己留一份。
滿滿五車的東西,卸下來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惠芬和幾位嫂子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九娘正在分東西,便好奇的上去問:“九娘,這些東西裝得好好的,你將它們全卸下來幹啥?”
九娘便笑着道:“東西太多了,我們帶回去也麻煩,不如拿來分給大家。”
九娘說着,惠芬和幾位嫂子便急忙擺手:“不要不要,我們不要!”
“嫂子們這麼着急着拒絕,是看不上這些東西,嫌少了不成?”九娘玩笑似的說着,然後指着地上一大堆東西,道:“這些吃的用的,我帶回去也用不完的,嫂子們也別嫌棄了,算是幫個忙,拿一些回去用吧!”
“九娘啊,瞅你說的這是啥話啊!這些都是京都送來的,我們就算是眼皮子再淺沒有見過世面也知道這些都是貴重玩意兒。咱們只是不愁吃穿罷了,又不是大富大貴人家,這些東西別說是用了,咱們見都沒有見過呢!”惠芬嗔了九娘一眼,道:“這是京都的貴人送給你們的,我們萬萬不能要啊!來來來,我們幫着你裝回去。我瞅着這些東西都是能儲存的,這些綢緞啊、珍貴藥材什麼的,放個幾年都沒事兒。九娘,你留着慢慢用。”
說着,幾個人便準備將地上的東西又裝回馬車上。
九娘便佯裝不高心的道:“幾位嫂子,你們若是不收下,便是看不上我們。”
幾位嫂子便停了手上的動作,爲難的朝惠芬看去。
九娘便又立刻換了一副表情,笑吟吟的走過去挽着惠芬的手臂,道:“嫂子,我真心實意的將你當真成嫂子,你可不能跟我見外啊!東西收下便是。你看,我們那麼多人到你家來,你備了那麼多好酒好菜招待我們,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表示表示。不過這次回的匆忙,這些都是別人送的禮,我不過是借花獻佛了。不過嫂子別介意,反正這些東西也不是外人送的,就算知道拿去送人了也不會有任何想法的。”
“九娘,這……”惠芬很是爲難,她伸長脖子朝四周張望,看到自家鐵柱跟楚東陽在角落裡說話,便攤着手對九娘道:“這個我做不得主,等鐵柱過來讓他拿主意吧!他說收,我便收,他說不能要,九娘你逼着我也不敢拿。”
九娘笑了笑,也朝角落裡的那兩個人看去,見楚東陽一直將手搭在鐵柱的肩膀上,便知道楚東陽肯定能說服鐵柱的。
“嫂子,你就放心拿吧,鐵柱大哥跟我家東陽是戰場上結下的兄弟情義,這麼點東西算得上什麼?”九娘笑着讓幾名“絕殺”的弟兄將分好的一份抱進屋子裡去了。
惠芬攔也不是,不攔一不是,急得幹跺腳。
九娘又將其中一份分成好幾份,讓幾位嫂子每人拿一份,剩下的那些都讓“絕殺”的弟兄們抱到各家去分了。
鐵柱跟楚東陽說完話走過來時,九娘已經將禮都送完了。
“惠芬,你將東西都收下了?”鐵柱一看自家堂屋裡堆滿了東西,便拉着自家媳婦兒問。
惠芬無奈的嘆氣:“九娘話都說道那個份上了,我不收下行麼?東西都是她讓人搬進去的,我剛纔跟她說了,若是你不讓收,我便還回去。”
鐵柱也跟着嘆氣,道:“算了,收都手下了,再還回去像什麼話?他們馬上就走了,鍋裡的肉都整熟了沒?拿個乾淨的大桶裝好,給他們帶在路上吃。”
惠芬不由得詫異:“不是說好了要多住幾日的,怎麼突然又急着走?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鐵柱沉着臉道:“這個你別問太多,趕緊去裝肉就是了。”
“哦,好,我這就去找只乾淨的桶。”惠芬應着,小跑着往屋子裡去。
鐵柱看她跑得這麼急,嚇得額頭都冒冷汗,三兩步追上去,急聲道:“你這婆娘,讓你好生走路,你跑什麼跑?萬一摔了可咋整?”
鐵柱便扶着惠芬進了屋。
楚東陽站到九娘身邊,側目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低聲道:“我方纔勸鐵柱收下那些東西頗費口舌,沒想到久久已經解決了。”
九娘揚了揚眉,笑着道:“相公素來知道我辦事能力不差,這點兒小事兒我自然辦得妥妥的。”
楚東陽捏捏九孃的手,笑了笑,道:“你也去準備一下吧,等會兒就啓程。”
九娘點點頭,想着行禮都在馬車上,也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不過去一趟茅房倒是有必要,剛纔喝了不少水,這會兒肚子有些脹了。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便又出發了。
鄉親們一路送到村口,搖着手跟他們道別,熱情邀請他們有空再來玩兒。鐵柱和惠芬出了村口還跟了很長一段,要不是因爲惠芬有身孕,恐怕他們送出更遠一段。
大黑跟着小黑一直跑在九孃的馬車旁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惠芬等在那兒張望了許久也沒有看到大黑回來,便好笑的道:“這狗東西,竟然有了兒子忘了主子了。”
“管它的呢!它跟着東陽回去也好,跟小黑團聚。再說了,到了東陽家,也不可能餓着它的。你也別太擔心了。”鐵柱說着,便扶着惠芬往回走,道:“走,咱們回家去了!”
兩口子剛剛回到村口,便見住在村東頭的一位嫂子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對鐵柱道:“鐵柱,你家大黑呢?聽說虎子他娘說,大黑叼着一根斷肢往你家裡跑,把她嚇暈過去了,這會兒醒過來了,手腳都還是軟的。你趕緊回家去找找,看看是不是真的。萬一真的鬧了人命,可得稟官府,請官差來查……”
富餘村自富起來之後便鮮少出這樣的事情,近幾年更是太平,別說是出人命了,就是跟人吵嘴的都鮮少見。
所以,突然聽到這樣的事情,一時間便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視。
惠芬嚇得臉色都發白了,緊張的拉着鐵柱,道:“大黑沒回來,咱們先回家去,裡裡外外的找一遍……”
鐵柱心裡便多少能猜到一些,恐怕楚東陽之前急忙帶着人出去就是因爲這個事兒吧!
既然楚東陽說不想給鄉親們添麻煩,這件事肯定是處理妥當了,否則他也不會走得這麼幹脆。
鐵柱緩了緩情緒,便對惠芬道:“你先別自己嚇自己,說不定是虎子他娘眼花了看錯了呢?你也知道,她自從生了虎子之後眼睛就不太好使了,稍遠一點都看不清,還老認錯人。她就算看錯也不奇怪。”
惠芬愣了愣,歪着頭仔細想了想:“說的也是啊!咱們村子裡近幾年都太平的很,沒跟啥人結仇結怨的,近些日子除了九娘他們,也沒有外人來村裡,不可能出啥事兒的……”
惠芬說着,突然頓住,表情驚恐的看向鐵柱,道:“他們走得這麼急,會不會真的是……”
鐵柱立刻打斷她:“你瞎猜什麼?這種話能隨便亂說的麼?若是讓別人聽到了,讓人怎麼想?東陽的爲人我知道,他不會害咱們的。”
“我又沒有說他害咱們。”惠芬有些不自在的低聲道:“我剛纔也只是隨口亂說的,這又沒有旁人聽到。”
剛纔那婦人已經走遠了,估計在村裡的角角落落查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
“話怎麼能亂說?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搞不好要害死人的!”鐵柱沉着臉低聲喝叱惠芬,道:“大黑在咱們家養了這麼多年,你還不瞭解它?別看它是條狗,可它又不是一般的狗,它可必別人家的狗還要通人性。若當真是叼了斷肢回來,它肯定會找咱們的。可它今天可有找過你?”
惠芬搖頭:“沒有找。可是……”
“它也沒找我。”鐵柱一本正經的道:“八成是虎子娘眼花看錯了。”
惠芬:“……”
……
楚東陽他們一路快車快馬,趕在天黑之前過了逍遙關,匆匆吃了點東西,便接着明亮的月光繼續趕路,沒有停歇。
“相公,鳳閣跟嚴子焱是拜把子的兄弟,嚴子焱又是蘇霂的姐夫。若是鳳閣打聽起咱們來,蘇霂肯定會告訴他的吧?說不定那小子還以爲好玩,親自帶着鳳閣找來杏花村……”九娘皺着眉擔憂的道:“到時候還是避免不了一場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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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晚飯還沒吃,今天先更新這麼多吧,明天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