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唐心，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貌似和緩了不少，沒有了之前的那般劍拔弩張。
衛光臨重新看了看記錄本，然後從一邊拿起自來水筆記了一下，擡起頭來問道：“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同唐隊長也交流了一些，你的情節應該可以定性爲協助警方辦案。不過我們昨晚失蹤了兩名警員，還有一名重要人質失蹤了，所以還是需要你配合調查。”
“失蹤了兩名警員？人質？”李青瞪了瞪眼，有些迷糊。
提起這件事情，衛光臨的臉色有些沉痛：“燕京市方面有三名警員犧牲，而我們局裡的陳安和吳克全部都失蹤了，同時被挾持到冶煉廠的林海，也不知下落。”
看到李青訝異的表情，衛光臨似乎並不意外：“當然了，唐隊長本人的說法同我們調查到的有一些出入，據唐隊長說，林海直接主導了這次的事件，同現場證人關於軍火交易的描述有極大的分歧，這也是我們需要重點調查的方向。”
“軍火交易？”李青呵呵冷笑，頭腦瞬間冷靜了下來，中海市警方如此給案件定性，裡面就必然是有些貓膩了。如果將這起案子定爲軍火交易，就等同於將責任全部退到了那些僱傭兵頭上，當然很利於將林海剔除出去。
沉吟了片刻，李青淡淡的問道：“既然是軍火交易，總要有買家吧？買家是誰？”
轉了轉手裡的自來水筆，衛光臨點了點頭：“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買家是隆泰集團的保安經理，郭成孝。這個人之前就有黑社會背景，現在他也已經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實。在進行軍火交易之前，被公司總裁林海發覺，於是郭成孝綁架了林海以及同時向他彙報的財務部工作人員王存，前往郊區廢棄冶煉廠進行軍火交易。在工廠，王存被殺，林海趁天黑逃走，至今下落不明。而且我們抓到了僱傭兵也交待了一部分犯罪事實，基本認可了郭成孝的內容。”
“不過據那些被抓到的僱傭兵反應，他們在進行交易的時候，還遭遇了另外一夥勢力的攻擊，這才造成了發生在郊區冶煉廠的火拼。對於這第三方勢力，我們至今沒有頭緒，所以希望你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李青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意，身子向前傾了傾：“果然是天衣無縫，估計他們連證據都準備好了，衛大隊長，這套說辭，你相信麼？”
衛光臨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站起身來，繞到了桌子前面，兩手環抱在胸前，盯着李青沉聲說道：“原本剛剛的內容，都屬於保密級別，我是看在你同唐心之間的關係，才破例說了這麼多。實話實說，以我辦案多年的經驗，這麼嚴重的案子，證據卻如此確鑿，調查如此輕鬆，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
頓了一頓，衛光臨繼續說道：“一個大集團公司的保安經理，需要購買軍火？他又哪裡來這麼一大筆開支？如此不合情理的內容，我在調查過程之
中發現了很多，不過辦案是要講究證據的。同時，唐隊長還略微提及了一些我們警隊內部的問題，從上級領導一直強力引導案件的調查方向來看，我也覺得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咧嘴一笑，李青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沒問這麼多，我就想知道，這套說辭，衛大隊長你能信多少？”
“這個。”衛光臨似乎有些爲難，最後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從個人角度考慮，我信任唐心。”
“哦。”李青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然後身體緩緩靠在椅子上，看着衛光臨的目光之中有了些許的變化：“既然衛大隊長這麼說，我也將我所知道的情況全部交待，相信同唐隊長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出入。”
這一場審訊，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六點左右，李青除了將蘇家兄妹，綁架林海之類的重點部分省去，其餘基本上可以說是和盤托出。
雖然李青明知道這起案子查來查去，結果多半是讓林海逃之夭夭，卻還是盡全力的協助了衛光臨。
談及扎飛人廖奉的事情之時，衛光臨表現出了同常人一般無二的驚訝：“你剛剛說的那個民間高手，做的是，扎飛？”
“嗯。”李青點了點頭，對衛光臨的訝異並不感到意外。他親眼見過有些高手將體術發揮到了極致，速度之快甚至能夠躲開子彈，這種身法在普通人看來自然也是難以置信的。
“回頭我去查一查。”衛光臨略一點頭，用筆將重要線索單獨記錄了一下。
“哦，對了。”李青突然說道：“林海在最後逃走的時候在樓頂向我開了一槍，你們如果能夠在現場找到彈殼，或許會有不小的幫助。”
那一槍是李青在打暈林海之後自己開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打算暗暗的坑一下林海，也算是李青腹黑了一把。
“我會讓技術員重新去現場看一看。”衛光臨應下，然後將記錄本遞到李青面前讓他簽字確認。
李青簽完字之後，衛光臨收了自來水筆和記錄本，說道：“我去請示一下吳局長，這件案子現在由他督導，需要徵詢一下處理意見。”
衛光臨轉身走了出去，李青坐在凳子上默默嘆了口氣，一陣發呆。
審訊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唐心探頭探腦的溜了進來，紅着臉坐在了對面。李青見了不由笑道：“你不是生氣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又沒生你的氣。”唐心翻了個白眼兒：“你都交待了麼？”
“嗯，差不多。”李青點頭，上下打量了唐心一番，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是不是傻啊？怎麼把所有東西都說出去了？尤其是關於陳安和吳克的事情，你還不如說一個差不多的內容，最後換一個折中的結果。”
唐心眨眨好看的眸子，有些沒理解李青的話：“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的證詞，同對方想要讓警方看
到的東西差距太大了，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你的證言不被採信。還不如隨口說一說，某些地方略微不同一點兒，這樣對方就很容易往你的證詞上靠攏，進行妥協性的犧牲。”
唐心毫不猶豫的搖頭：“那是我在妥協，不是他們在妥協。弄虛作假，有違我作爲警察的良知。”
“尋求利益最大化有錯麼？你即便是和盤托出，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什麼都得不到。”
唐心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來，眸子發亮：“有打折的正義麼？”
身子一滯，李青半晌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李青摸索着下巴，才笑着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我錯了。”
這場談話最終以李青的失敗結束，他雖然並不認同唐心的做法，但卻不得不敬佩。而李青一直所喜歡的，也正是唐心這種無論如何都不妥協的天真。
“真好，即便是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你依然沒變。”李青由衷的說道。
衛光臨推門進來，看到唐心有些驚訝，旋即將頭轉向李青，抱歉的笑道：“我徵詢了吳局長的意見，由於你的證詞同實際調查不符，情節惡劣，所以處以三天拘留。”
還沒等李青說話，唐心一驚拍案而起，氣洶洶的說道：“什麼叫同實際調查不符？情節惡劣？衛光臨，你把話說清楚！”
衛光臨的額頭瞬間就見了冷汗，猶豫了一下才硬着頭皮說道：“吳局長的意思是，李青涉嫌僞證。”
“僞證？”唐心懵了一下，旋即一張精緻的臉頰都陰沉了下來，好似隨時都能來一場瓢潑大雨：“衛光臨，李青涉嫌僞證，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涉嫌僞證了？也要把我抓起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心不依不饒：“那你什麼意思？沒有經過深入調查，就將李青的證詞定爲僞證，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不符合規定！”
壓下一口氣，衛光臨在一邊的椅子上緩緩坐了下來，將手裡的記錄本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你以爲我願意麼？吳局長直接督導這起案子，我是他直系下屬，難不成還跟他爭個你死我活？以後工作還做不做了？”
“還有。”衛光臨別過了臉，有些不敢去看唐心：“吳局長說這起案子發生在中海市境內，同燕京市的經濟案沒有必然聯繫，會由中海市警方一手督辦，不需要燕京方面協助。”
唐心身子猛地一僵，向前邁了一步，目光緊緊逼視着衛光臨：“吳程志是什麼意思？將我剔出這起案子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衛光臨悶聲說道：“而且你的證詞，也被吳局長定爲不予採信，所以也同樣作廢，這起案子基本定性，會按照軍火交易來處理，介於陳安和吳克兩名警員至今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經犧牲了。還有可能被昨晚行動時逃走的軍火商所劫持，我們會展開積極營救，謹慎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