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過去了四天。
從那天開始,喬寶貝就再也沒有見過戰少尊。
可是,離一個星期的時限越來越近,她心裡就越來越滲得慌,只要一想着以後都得和那個陰晴不定、高深莫測的四叔住一起,她這幾天噩夢連天。
週六,學校正好放假。
懶蟲起牀,懶蟲起牀——
清晨,牀頭櫃上的鬧鐘,把喬寶貝吵醒了。
伸懶腰,起牀,換衣服,她打着哈欠,微眯的眼睛還在犯困。昨晚又一夜亂七八糟的噩夢,甚至見鬼地夢到了賤四叔那張性感的脣吻在了她的小嘴兒上,夢裡她還特麼地享受他的吻。
丫的真要命!
她絕不能承認這是春夢!
頂着兩隻熊貓眼,喬寶貝心不在焉地刷牙洗臉,然後往死裡醜化自個兒,依舊一副黑框鏡兒厚劉海黑T恤,整個人死氣沉沉、毫不起眼、沒有半點兒姿色的平庸女生。
今天約了慕七七在圖書館看書,一般週末,她基本都會找藉口去圖書館看書,既能避免三姑六婆的擠兌,又能給戰家爺爺奶奶一個勤奮好學的好印象,博一個好口碑。
可是,剛走出客廳,就被一隻鹹豬手攔了下來。
皺眉看着來人,她冷冷抿脣。
“寶貝,你上哪兒去?”戰子俊的笑容有些猥瑣,一隻手伸過來就要捏她手腕。
喬寶貝不着痕跡退了一步,裝腔作勢地瞅了他一眼,小眼神兒驚怕。
其實,戰家的男人長得都不錯,可是,再好看的男人,也不能無恥猥瑣是不?
“我和同學約好去圖書館溫習功課,麻煩你讓一下。”她低着頭,畏畏縮縮地側過身就要走。
戰子俊逼近一步,淫邪一笑,猛地伸手就拽住她的手腕——
“等等,要不子俊哥哥送你去圖書館吧,今天這天氣不大好,可能會下雨。”
子俊哥哥……
吐!
喬寶貝忍住要吐的慾望,使出了全力用力一掙,把手抽了回來,然後不動聲色地在他腳背上重重一踩,卯足了勁兒,痛得他哀叫一聲兒。
“啊?子俊哥哥你怎麼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剛不小心拌了一下……”
腳背雖痛,但是看到小妞兒那副期期艾艾惹人心癢癢的小樣兒,戰子俊眯眼一笑:“沒事兒,被寶貝妹妹踩一腳,我心甘情願。寶貝,走,我送你去。”說着整個人捱過來。
喬寶貝往後一避:“不用了,七七會來接我。”
屢次遭到她的拒絕,戰子俊的脾氣上來了,盯着她被黑框眼鏡兒遮住的整張小臉兒,惱羞成怒了。
“臭丫頭,我告訴你啊,你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吃我戰家的住我戰家的,裝什麼清高窮得瑟!”
喬寶貝皺皺眉,完全不想理會人渣。
說實話,她根本想不明白,以她現在這副面容憔悴的醜德性,這戰子俊看上她哪點兒了?
難不成,人傻還眼瞎?
一個側身閃過,喬寶貝自顧自往客廳外走。
可是,人渣偏偏作死纏上勁兒了。
“給我站住!”戰子俊追上來,一把拉住她柔膩膩的小手,“小賤人,戰家養了你四年,你他媽的真當自己是戰家的千金小姐了?告訴你,今天本少爺玩不死你……”
“放肆!”
正在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劃空而來,威懾力十足,“誰給你的膽兒,敢這麼和我的人說話?”
四叔!
驚的不是她,而是惱羞成怒的戰子俊,他猛地轉頭。
戰四叔一手插着褲兜,一手夾着昂貴的雪茄,大步走過來,脣角掛着若有似無的冷笑。
心肝兒一抽,戰子俊下意識倒退了幾步。
“四……四叔。”
喬寶貝目光狐疑地朝他看,瞧他那張豬肝色的臉,結巴的兩個字兒,賤四叔有那麼可怕?
戰少尊視線涼涼地掃了圈兒,才落在了她受驚的小臉兒上。
一雙陰鷙冷色的黑眸眯了眯,他笑了:“寶貝,他欺負你多久了?”
“這個……”喬寶貝支吾着,欲言又止比直接告狀更具殺傷力。
有人替她教訓戰子俊,她何樂而不爲?
所以,對於他口裡“我的人”這三個字兒,一口忍了。
“有四叔在,怕什麼?”
戰少尊親熱地摸摸她的頭,磁性低啞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寵溺和勾死人不償命的蠱惑,“說,四叔幫你收拾他。”
“收拾”兩個字兒,嚇得戰子俊腿都軟了。
“四叔,我只是和寶貝開玩笑……”
“寶貝是你叫的?”揚起譏誚的脣,戰少尊輕謾不羈地笑着,“你給她跪舔都不配,你要還想當戰家大少爺,就給老子安分點!”
“……四叔,我以後不敢了。”
戰子俊頭皮尖尖都在發麻,額頭上的汗又密了一層。
喬寶貝再一次領會到了戰家人對這位爺的恐懼心理。
不過,她納悶了。
再怎麼着,他和戰子俊纔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而她,充其量比戰家的傭人高端了點兒,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他用這種不屑、疏離和孤傲的態度對待戰子俊,她一萬個不明白,實在無法揣測他的心理。
這時,正從樓上下來用早餐的大房媳婦黃美秀和女兒戰窈婷瞧到客廳門口的情況,愣了愣。
看到這位小叔涼透入心的臉,黃美秀臉色變了一變,忙走過來。
“少尊,這是咋了?”她拉過兒子滿是冷汗的手,緊張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子俊做了什麼事兒?這孩子被寵壞了,回頭我會好好教訓教訓他,你別放心上。”
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煙,戰少尊沒搭腔,讓黃美秀吃了一個癟。
倒是戰窈婷輕蔑地冷笑一聲,滿是譏諷:“媽,那還用說?肯定又是喬寶貝勾引我哥了,我真瞧不明白了,她這副讓人倒胃口的尊容,居然還能厚着臉皮……”
“你閉嘴!”黃美秀用力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女兒,“你要再說一個字……”
“讓她說。”
打斷她的話,戰少尊涼而料峭的脣角挑起笑意,微眯的狹長眼眸,尾端卻帶出一絲戾氣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大爺不爽了。
可是,戰窈婷卻傻缺地以爲戰四叔和她們是一艘船上的親人,說話更加肆無忌憚:“四叔,我和你說啊,你別看喬寶貝平時一聲不吭,我可好幾次看見她勾引我哥,全家就爺爺奶奶被矇在鼓裡不知道,喬寶貝她可壞了!”
喬寶貝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直接說不出話來。
戰窈婷到底有多不待見她?不待見到睜眼說瞎話污衊她。
在心裡狠狠洗涮了她一遍,雖然她根本不想理會,可還是得裝裝樣子,喊幾句冤。
“你……你胡說!我沒有……沒有勾引他!”
“瞧你做了虧心事一副結巴的樣子,你別不承認!”抓着機會了,戰窈婷繼續落井下石,“四叔,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都瞧見了,不信你問問我哥。”
輕輕“哦”一聲兒,戰少尊揚起性感又涼薄的脣,一隻手親暱地理了理喬寶貝肩膀上的頭髮,低聲柔問:“寶貝,她說的是真的?”
喬寶貝立刻搖頭:“不是,她污衊我!”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向黃美秀:“大嫂,你怎麼看?”
問題甩過來,黃美秀面色稍稍有點兒僵硬。
她壓根兒就琢磨不透這個只有二十七歲,可性子卻深沉得讓她發怵的小叔。四年沒見,這個小叔的性子越發難以揣測了。
他到底站在哪邊兒的?
揣度了片刻,黃美秀只好硬着頭皮說:“少尊,這件事兒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誤會,一家人說開了就好。”
“他媽的放屁!”
戰少尊忽然發難,笑容沒了,聲音也冷了。
“看在我大哥的份兒上,你兒子我先不辦,大嫂,你要還想做戰家大媳婦兒呢,就好好做,要不然……”
他話停頓了兩秒,接着扔了菸蒂,一腳摁滅星火,目光爍爍地盯住黃美秀,“大嫂,你自個兒做的齷蹉事,你心裡清楚,至於窈婷,再這麼囂張跋扈,我照樣辦她!”
什……什麼?
戰窈婷面色變了變,驚愕地張大了嘴兒,不可置信:“四叔?”
她記得小時候,四叔是最疼她的,兩人的年紀雖然相差不大,但是這個四叔比她的親哥哥還要疼她。
可現在,爲什麼?
喬寶貝也驚了一下。
她不明白,戰少尊到底是有意爲之,還是真的在保護她?
男人那張狂陰戾的樣子,像一把殺傷力極強的利刃,直戳黃美秀等三人的心臟。
“都給我記好了,喬寶貝以後歸我管。”
霸道一句話,戰少尊一隻手將喬寶貝拽了過來,捏着她的手邁開大步就往外走了。
“媽!四叔怎麼能這樣!”戰窈婷跺了跺腳,眼神兒恨極了,“又是喬寶貝這個賤人,怎麼所有人都喜歡她,我不服氣!媽,你說她到底哪點兒比我好了?”
見身旁的婦人沒反應,她看過去,黃美秀臉色成了白紙片兒,一副見鬼的驚悚模樣兒,狐疑地叫了一聲:“媽?”
黃美秀沒回應,整個人都打蔫兒了。
便宜沒佔到,又被威脅的戰子俊見人都走了,終於跳了腳,怒大發了,滿目猙獰。
“賤娘們兒!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哪天尋個機會我非睡了這小賤逼——”
“你這個沒出息的!給我閉嘴!”
隨着這句話落下的,還有一個又狠又厲的大耳巴子,“啪”的一聲兒,特別清脆。
“媽!你幹嘛打我!”不光戰子俊驚愕了,就連戰窈窕也難以置信。
黃美秀對他們兄妹倆一向溺愛,慣得沒邊兒,尤其是哥,哥要什麼她給什麼,哥闖禍她擦屁股,哥玩女人玩出人命她善後。
反正一句話,哥就是她媽的命根子。
可是,現在黃美秀居然以一副憎恨厭惡的目光剜她哥,話一句比一句惡毒。
“戰子俊,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除了吃喝嫖賭,打架鬧事,你還會做什麼?早知道當年就不該生下你,不,還不如掐死你一了百了!蠢貨!”
兄妹倆愕然地看着母親甩了狠話,進客廳,連早餐都沒吃,直接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