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家兄弟與我共飲此酒,飲罷,我們一起去救大當家。”
徐神機將酒碗高高舉起,一飲而盡。
院內諸人同時將手中酒飲盡,澆起一腔殺意,然後聽嘩地一聲,酒碗在地上砸得粉碎。
殺氣騰騰!
一道煙花從院子內掀起,直衝雲霄,這白日煙花會傳到青牛山。然後黃三元帶人殺過來,等接近落葉城時,再在城外放一道煙花。
以這道煙花爲號,徐神機將會帶人去劫方伯山的隊伍,提前已經有弟兄安排在街道兩側。城裡劫人,城外攻城,裡應外合砸開城門,劫走方伯山後,以方伯山去換程大雷。
這計劃是提前制定好的,如果方伯山沒有防範,有很大把握成功。
現在,大家都在等待城外的煙花信號,便一股腦衝殺出去。
到時候,城內必定大亂,如徐神機所言,此戰必是血戰,到時候落葉城血流成河,屍體橫街也不是誇張。
但這些人都是林中的魔王,山中的惡怪,既然踏上這條路,便早已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自然沒有人不怕死,可想到即將到來的殺戮,這些人體內的血突然變得滾燙起來。
方伯山的大隊走在街上,中間一頂軟轎,由人擡着,晃晃悠悠向碼頭行去。方伯山坐在軟轎內,已經有了些許睏意,忽然一道響聲,將他吵醒。
“出什麼事了?”
“城裡有人放煙花,要不要我讓人去看看?”轎外的管家道。
“大白天放什麼煙花。”方伯山想了想道:“不必了,讓他們加快腳步,咱們走快點。”
“是。”
街道兩側,有人鬼鬼祟祟望這邊往,這些自然都是蛤蟆寨的人。以軟轎和湖底撈兩點畫一條直線,有人來回奔波,隨時隨地將方伯山的位置報告給徐神機。
時間慢慢流逝,距離方伯山抵達碼頭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可城外的煙花信號還沒出現,難道是山寨出了什麼意外。如果等方伯山到了碼頭,在碼頭動手要比在街道動手困難許多倍。如果今天無法動手,程大雷未必能活得到下個月。
徐神機心急如焚。
“軍師,怎麼辦?”此刻劉悲也慌了手腳,將希望寄託在『足智多謀』的徐神機身上。
“再等一刻鐘。如果再沒有信號,我們就殺出去。”
計劃一開始便出現偏差,這大概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每一剎那都在此刻變得無比漫長。
湖底撈後院,諸人的視線都看着徐神機,等着他的命令。沒有城外的援軍,自然危險萬分,可事到臨頭,已經是不能不做。
街道兩側,依舊有人來回奔波,隨時報告方伯山的位置。
軟轎晃晃悠悠,轎內的方伯山又打了一個盹兒,他除了覺得今天天氣不太好外,倒不覺得有什麼。
隨着時間流逝,事態在緩慢卻堅定的向前推進,如一張不斷被拉開的弓,只等着最後時刻,射出那道致命的羽箭。
“徐軍師,一刻鐘過了。”劉悲道。
徐神機點點頭,真的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便要錯過最佳動手時機。
他深吸一口氣:“動手!”
那張弓已經拉到最慢,扣弦的手指已經微微扳開,箭在弦上,蠢蠢欲動。
街道上,隊伍仍在行進,突然,一匹奔馬斜刺裡衝出,馬上一人高呼。
“停轎!”
酒樓內,大隊人馬攜刀,由徐神機率領,準備殺出大門。
咚咚咚!
敲門聲此時突然響起,門外一人狂呼:“快開門,快開門!”
是黃三元的聲音,徐神機一驚,他怎麼來了,難道衆人不在的這段光景,山寨真的出事了!
院門打開,黃三元氣喘吁吁的撞進來,徐神機還來不及問,就聽黃三元上氣不接下氣道:“大當家,大當家有救了!”
那張拉到最滿的弓,突然被勒住,蠢蠢欲動的箭,終究沒有射出。
……
這匹突然闖進隊伍中的馬,讓軟轎周圍的兵丁有些慌亂,他們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是因爲騎馬之人穿着的是官服。
轎內的正打盹的方伯山被吵醒,他很不耐煩道:“又怎麼了,能不能讓我好好進行業餘愛好!”
“吾乃幽州齊德強,有要事見方伯山城主!”
方伯山頓時睡意全無,立時從轎內走出,揮手將周圍的兵丁趕散。
“原來是齊將軍大駕光臨,不知齊將軍有什麼事,來得這麼急,讓我都沒時間準備。”
幽州王治轄幽州,但現在皇權衰老,有些城池是不太給幽州王面子的,比如韓虎距管制黑石城的時候。而有些城池直接是幽州城的附庸,比如落葉城。
論官職,方伯山比齊德強高,但齊德強是楊龍停面前的人,如此兩人的關係倒是不能以官職論。
齊德強大步過來,着急道:“方城主,你差點壞了主公的大事你知道麼!”
酒樓內,黃三元終於喘勻了氣,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說,幽州王的封賜下來了?”徐神機問。
黃三元點點頭:“封遊騎左將軍,賞白銀百兩,盔甲一副,錦袍一件,佩刀一柄。”
帝國的軍銜制度十分亂,粗略分大概是:什長,百夫長(隊長),校尉,將軍,元帥。
到將軍這一級就特別亂了,各地情況各不相同,牙將、裨將、參將、遊擊將軍……領十萬人也可以叫將軍,領一百人也能叫將軍。
而程大雷這個將軍呢……官位不低,權力沒有,等於虛銜。
“對咱們各位也有封賞,百夫長校尉什麼的,這些幽州王沒封,留着給大當家自己決定。”黃三元又喝了一口水:“齊德強親自來傳的令,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了,現在齊德強已經去方伯山那邊了。”
“有了這個左將軍的官位,大當家就有救了,咱們也不用動手了?”徐神機。
“這是自然,幽州王絕不會因一時誤了長久的計劃。”劉悲道了一聲,忽然看着徐神機:“看軍師的意思好像有點遺憾?”
“也談不上遺憾啦。”徐神機把此時還握着的刀收起來:“就是剛纔酒喝多了,有些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