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就在想,像我們這樣在尋常人看來身份尊榮、地位高貴的所謂大人物,或者甚至是國王陛下、教皇等等,在你們這類人眼裡……是不是很可笑?”
……
兩天前,在當場擊殺了那名意圖拉着衆人同歸於盡的中年副將,又在唐恩不斷催促下,衆人順利換乘船隻,登上了那克萊將軍帶來的幾艘巨型戰艦。接着,在這插有蒼炎軍團標誌戰旗的戰艦掩護下,隨後的行程自是一路順風。
當然,氣氛始終緊張古怪。
緊張的緣故無需贅言,那名勇氣可嘉的中年副將雖然並沒有成功,但他這行爲舉動已然說明了許多問題。根本不需要懷疑調查,直接將這黑鍋蓋在大皇子一方頭上,那是絕對錯不了。
有些事情,暗中算計是一碼事,明面上直接下狠手又是另外一碼事。儘管兩者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但方式不同,性質也就隨之不同。而中年副將這瘋狂舉動,無疑是表明了大皇子一方的態度——這是紅果果的宣戰!也是不容絲毫僥倖的你死我活!
如此,二皇子一方自然難免緊張。畢竟,失去先手機會的他們實力已經弱於下風,所面臨的局面更是被動……
至於摻雜在這緊張中的絲絲古怪情緒,那是因爲我們的主角,唐恩童鞋。
初見面時,唐恩的下手實在太快,太急、太殘忍!出刀就是一匕封喉,不留絲毫餘地的置人於死地!難免會讓衆人產生這樣的聯想——他就根本沒想過自己也會出錯,沒考慮過殺錯人的後果嗎……
當然。隨後的事實證明唐恩的出手是正確的。救了大家所有人。但無論是貴族談判團。還是克萊將軍一方,事後想起那死死壓制刺客抽搐身體,殘忍旋轉刀柄,好似宰豬殺雞般的血腥一幕,都是不禁心有慼慼然,兔死狐悲……
如此,自然不敢再靠近唐恩周遭附近,更不用說是與後者從容交談了。
當然。這裡面也有例外,比如二皇子殿下。在所有人都畏懼唐恩如虎的情況下,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只要得空,唐恩出現的地方,他就必然會在附近三丈範圍內,且不斷找着各種話題與之交談。哪怕唐恩半天不回一句話,他也依舊樂此不疲,興致勃勃的自言自語……
先開始貴族衆人對二皇子這跌份倒貼的行爲很是不解,後來時間久了,看得多了。也就順其自然的明白過來。是了,在當前這種局勢下。對他們而言,如果說布蘭境內還有個安全地方,那必然就是唐恩身邊無疑了——以後者的實力以及刺殺功底,哪個刺客能近得身來?
不過明白歸明白,但要讓貴族衆人這樣做,那還是不願的。一是因爲二皇子殿下至少已經混了個臉熟,想來危險來臨時,那唐恩也不至於見死不救。但如果換做沒什麼交情的他們,那唐恩會怎麼選擇就比較難說了。二是因爲他們實在不敢啊,在別處雖然有被刺殺的危險,但在唐恩身旁那是時時刻刻都有被殺的感覺有沒有?
不得不說,從這個角度來看,二皇子此前的一系列人情投資,終究是沒有白費。唐恩雖然對這個身份高貴的跟班很是不耐,走哪跟哪,像是隻不甚其煩的蒼蠅蚊子,但最終也沒有開口驅趕他。
二皇子對這結果當然是滿意的,不過也不知是性格如此,還是想着抓緊時間與唐恩拉關係的緣故。巴拉巴拉的,一直說個沒完……
這不,想着唐恩的恐怖刺殺手段以及過往彪悍戰績,他又在這自言自語感慨上了。
當然,二皇子不會想到的是,他這份感慨,恰好是說出萬里之外北荒女皇的糾結心聲……
“可笑?你可知個人力量再強,終會有所極限。”或許是因爲不久後就可抵達南岸,徹底擺脫這話嘮二皇子的緣故,唐恩嘆了口氣,終於開口回道,“比如眼下,我在北方待得好好的,卻因爲坐落在南方的神殿總會一個念頭,就不遠萬里趕來救人。相比之下,你覺得誰更可笑可憐一點?”
“這不同。你修煉時長最多不過二十餘年,而神殿卻是歷經千年展才有如今這等規模。這樣比較之下,還是你佔了便宜。”二皇子倒是雄辯的一把能手,不加考慮直接辯駁道。
搖頭,“你如果非要這樣說的話,那就沒意義了。龜鱉也能活上千年,但卻不是寥寥百年光陰的人類對手。這是事實,總不能因爲誰底蘊更深、歷史更久,就不給我們這些草根一點反抗機會吧?”
“嘖,也是這個理。不過這話由你來說,呵呵……”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二皇子搖頭說道,“我沒有能力毀滅一個帝國,但我可以抹殺一個君王——這般霸氣言論,想來唐恩閣下不會忘記是誰說的吧?”
唐恩當然不會忘記,因爲這就是他自己此前寫給伍丁的話。挑了挑眉:“若論霸氣,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們的守護神伍丁、伍老一樣能做到,甚至更容易。所以你的這番個人力量理論,應該去和他說。”
“情況不同了,現在的劍神大人……”頓了頓,二皇子想起什麼欲言又止,神色黯然低頭。不過一瞬後又恢復如常,溫和而又堅定道,“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一個念頭了,就是我那攀上神殿關係、自以爲從此高枕無憂的哥哥,以後一定會後悔沒有足夠重視你,反而招惹你的這件事情。”
唐恩摸了摸鼻子:“所以,這就是你這幾天一直纏着我的原因?”
“哈,正是如此!”大笑了聲,二皇子坦誠攤手,“只可惜唐恩閣下看不上我,一直不給我交好合作的機會。”
“那是因爲殿下太過高估我了,而我膽子又向來不大,所以不敢答應。”似笑非笑的答了句,隨即,唐恩微眯狹長雙眼,“其實,除開合作關係外,我這人很好說話的。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二皇子聞言一怔,緊接着驀然擡頭深吸了口氣,壓住嘴角揚起的喜意,鄭重開口:“好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受教了!”
唐恩笑笑,不再開口。
看看,和聰明人聊天就是這麼輕鬆愉快。
二皇子這兩天禮賢下士、跌份倒貼的舉動,可不僅僅只是爲求一時安全這麼簡單。他的野心很大,想要的也更多。當然,眼光也不錯。如果可能,他甚至想要招攬唐恩,哪怕爲此付出任何代價。只可惜就如他的那樣,唐恩一直沒有給他機會。雖然任由他跟在身旁,但愛答不理的冷落態度已經足以表明一切。
沒轍,現在的唐恩根本不會去考慮這等事情,而是一門心思想着如何殺入神殿總會、救回夏薇安,所以會出現二皇子連連吃癟的現象也就不奇怪了。
好在只要努力,結果就不會太差。以二皇子的尊貴身份,前前後後磨了這麼多天,要說唐恩一點感覺都沒有那自然是騙人的。況且再退一步來說,就算唐恩真的無意合作,但看在隨後還需要對方配合攪亂局勢的份上,也不至於一點面子都不給……
終於,在戰艦臨近南岸時,唐恩鬆了口,二皇子的這番誠心交好的努力也終究是沒有白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其實也就是個承諾。
不誇張的說,在伍丁、巴木圖相繼隕落的前提下,以唐恩現如今的實力,如果之後神殿總會沒能搞死他。那放眼天下,唐恩基本也就無人可制。還是那句話,那時他若誠心想殺誰,那誰也休想再睡得安穩。
而得了承諾的二皇子就不同了,只要以後他不自己作死,過來招惹唐恩。那即使他以後成爲布蘭國王,與灰衣軍仍是敵對立場,唐恩也不會主動過來刺殺於他。
這就是個唐恩牌免死金牌的即視感有沒有?
當然,如果你非要問這承諾有沒有用、值不值錢,那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至少二皇子現在覺得很值,所以掩飾不住神色間的喜悅……
……
不久後,南岸。
在江面上接連航行幾天幾夜後,唐恩以及二皇子等人終於走下戰艦,再次踏上了布蘭國土。
入得目來,與荒涼蕭條的萊瑙河北岸截然不同,眼下這裡異常繁盛。連綿數裡的雄壯威武城牆、各式新建工事、猙獰探的戰爭重器,以及不間斷排排走過的巡邏士兵……牆頭上,每隔段不遠距離,遍插着看不清紋路標誌的戰旗。寒風利刀,凜冽狂卷。
肅殺、慘烈!
這就是如今布蘭帝國的最後一道國境線。
沒有久待,在那克萊將軍的開路下,衆人穿戴着士兵鎧甲,夾在真正的士兵隊伍中,默然穿過城門,進入南方腹地。
沒有意外,也不可能有意外。光明神殿以及大皇子一方勢力,即使知道二皇子沒死,也不大可能料到他會回來的這麼快。
當然,這事也瞞不了多久,估計半天都夠嗆。因爲要在南方站穩腳跟的二皇子,隨後必然會調集還忠誠於他的明處暗處勢力,力圖在最短時間內宣告他的迴歸,以及揭露大皇子一方的謀逆嘴臉。
不過這就與唐恩這邊沒多大關係了,在進入南方腹地,離開軍事管控區域後。沒有告別,唐恩帶着歐文斯、灰色空間成員,悄然離開隊伍,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