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維特加春風得意的登上高臺,無數信徒投以灼熱崇拜目光時,距離教堂左側百米遠的三層屋頂處,閣樓小門被從裡面推了開來。
吱呀……幾道身着光明神殿制式鎧甲的騎士走了出來,爲首是個青年,面容普通,狹長眼睛微眯,神態舉止均是輕鬆,像是去參加一個朋友間的小小聚會。
左右看了眼,微笑伸手打着招呼:“嗨,小朋友們中午好啊。”
除了他們這些忽然到來的幾名光明騎士外,屋頂還有其他人,那就是趴在屋檐圍欄往下看的幾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孩。
聆聽神明福音的事情自然沒有人願意錯過,但是在這樣人山人海的情況下,大人們當然不敢帶着小孩出去。畢竟若是走散了,找回來的概率實在太小,所以大多選擇將小孩鎖在家中。但小孩天生好動,看着外面的熱鬧場景極是好奇,於是也就出現了眼前這幕。
那些小孩在聽到身後開門聲響後,可能是以爲各自父母找來,轉過來的小臉均是有些驚恐,木木的站着,沒有迴應那青年的招呼。
摸了摸鼻子,青年見狀搖頭咂嘴:“嘖嘖,現在的小孩怎麼了,一點都不講禮貌嘛。”
“咳咳,唐……恩,先生。”身後一中年男子清咳兩聲,面無表情的說道,“似乎我們這次來並不是爲了討論小孩禮貌問題的吧。”
“哈,老雷,放輕鬆一點。”青年聳聳肩,嘴角微揚,“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再耐心一點,你就可以品嚐到更大的成功快感。”
說到這裡,不用猜。這些人自然就是在此地逗留三天的唐恩他們了。
雖然口中說着耐心一點,但屋頂就這麼大,唐恩倒也沒有繼續調侃雷蒙德。快走幾步,來到正對教堂的屋檐邊。看向下方密集擁堵的人羣以及那隻比光明神像矮一點的高臺,不由眯了眯眼:“喲,陣仗挺大啊!這不得有幾萬人?真讓人有種想丟個爆炸水晶下去的**啊……”
“恩?”剛走到屋檐邊的雷蒙德聞言雙眼頓時瞪圓,死死盯向唐恩的雙手。不怪他這麼小心,實在是對這個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的傢伙太缺乏信心。
“呃,你這什麼表情……只是說說而已嘛,幽默。幽默懂不懂?”
輕哼一聲,雷蒙德這時也顧不得再與唐恩廢話,視線轉移,狠狠的盯着遠處那快要登頂的維特加。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面容漸漸有些扭曲猙獰。
唐恩瞥了眼,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的計劃是讓維特加自食惡果,死在光明神殿自己人的手裡。但如果你想親手報仇,我也可以想些辦法……”
“不用!”深吸一口氣。雷蒙德緩緩移開視線,眼簾微垂,“按照教義,神職人員犯錯理應由裁判所審判,其他機構無權干涉……就讓他接受審判吧。這次他逃不了的。”
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唐恩微微點頭,沒說什麼。儘管他對雷蒙德那套清教徒的規定並不感冒,但誰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對於這點他同樣不會干涉。
側過身來,唐恩向拿着道具的灰色空間成員擺了擺手:“開始吧,大戲總要上演的……我嚓!”話語一頓,餘光似乎瞥到了什麼,唐恩神色驀然一變,瞬間拉着雷蒙德倒在屋頂之上。
“恩……”措不及防的雷蒙德摔倒在地,不由發出一聲悶哼,隨即顧不得疼痛,擡頭看着好似從來都是淡定從容,但現在卻有着毫不掩飾的震驚神色的唐恩,開口問道,“怎麼了?”
虛虛的抹了把額頭,唐恩神色極其古怪,怔了怔,方纔無語搖頭:“沒什麼,看見個熟人……恩,按照我家鄉的話說,這就叫冤家路窄!”
雷蒙德一愣,隨即緊張說道:“這不會影響到此次計劃吧?”
“當然不會!恩,不過要做出點改變……”唐恩摸了摸下巴就要陷入沉思,不過目光在掃到不遠處的小孩後卻是驀地一亮,嘴角漸漸上揚,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像個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小朋友們,快過來,哥哥送你們一個十分有趣的玩具……”
……
正午時分,天色晴朗,流雲飄渺。
數丈高臺之上,雖有凜冽寒風不斷襲體,但看着下方螻蟻般芸芸衆生,感受着幾乎實質化的崇拜敬意,維特加胸中一片火熱,禁不住雄心滿懷!
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終於,成功了!
老邁身軀微微顫抖,這不是緊張,而是激動!強烈的激動!縱使是見過大場面如他,現在也是不禁半身發麻,腳下發飄,如立雲端。
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心中喜意,維特加緩緩躬下身去,稍顯拖長的聲調在此時顯得異常莊重嚴肅:“諸位虔誠信徒,我是維特加,在此向諸位致以光明父神的祝福問候。”
譁……如雷歡呼轟然響起,陣陣聲浪不斷向上翻滾,好似勁風一般使得維特加長袍翻動不已。
信徒們當然有理由激動,要知道維特加現在可是光明神在世間行走的代言人,從他口中說出的祝福,那就是實打實的神之祝福!
一直享受了大約十秒的歡呼,維特加這才壓了壓手掌,隨即短短瞬間,聲浪自近而遠不斷退卻,頃刻間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維特加見狀不由滿意點頭,他很享受這種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完全掌控感,這滋味實在令他着迷。
好在維特加還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穩了穩心緒,就要向信徒們宣示神明福音。
實際上,神明當然沒有給他傳遞過什麼福音,但這又能怎麼樣呢?他現在是神明代言人,那自然他說什麼,什麼就是福音。至於會不會因此得罪神明……
老實說,維特加還真就不在乎。他自討不是什麼純粹信徒,平時惡事也做了不少。但就是這樣,神明不還是在他身上投下了神像,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神明並不在乎他以前做過的惡事。如此一來,那這次‘小小的善意謊言’自然就更不在意了。
再者說了,神蹟一般百年、甚至數百年纔會降臨一次,維特加自認活不了那麼久。所以,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這就是維特加現在的想法。
“咳咳……”清了清嗓子,維特加擺出威儀神色,正欲擡手說着早就編好的神明福音。但就在這時,驀地,
譁……又是一陣軒然大波自下方忽然響起,因爲聲音太多太雜,最後就成了低沉嗡嗡聲,吵雜鼎沸。
維特加見狀臉色頓時一沉,有點不高興了。我這剛要宣示神明福音,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正待發聲壓下,但視線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卻宛若潮浪一般,高低彼伏,一直向遠方不斷蔓延,直至視線盡頭,場面一時蔚爲壯觀!
所有人竟是在此刻同時跪拜……這是什麼情況?
維特加一愣,他可不認爲現在的自己擁有這樣的能量,隨隨便便就能令幾萬人下跪。而且這場面怎麼這麼熟悉呢……
下意識擡頭,維特加神情驀地呆滯,緩緩張大嘴巴,傻眼了!
半空中,一道巨大偉岸身影正自虛空中緩緩凝現,手舉火把,麻衣半遮……之前小鎮上空的震撼一幕再次上演!
雙腿一軟,維特加距離最近,看着這恍若觸手可及的龐大神像,不由也跪拜下去。滿腦子混亂思緒……我艹!父神你也太給面了,這是誓要給我撐場到底的節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