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真不是水,夏薇安這人物狸貓很喜歡,所以多費了些筆墨。)
“正常,因爲她是夏薇安!”
菲利普一語道破其中所有。
確實,坐在囚車中的是夏薇安!是那個不管身處何時何地都百折不撓其心,縱使不惜背上反叛罪名打出神殿,也要一求事情對錯的夏薇安!這等性子剛烈、執拗到了極點的人,除非事實證明她的堅持確實錯了。否則哪怕是千夫所指、萬人爲敵,又怎可能讓她服軟低頭?
夏薇安沒低頭,哈維斯卻有點扛不住了。他之所以刻意安排夏薇安坐囚車,無非就是因爲在勸說失敗之下,惱怒夏薇安擋了他的前程,所以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而之後的火刑神罰纔是重頭戲,他可不能讓夏薇安死在半道上……
隨即,在神殿騎士的干預守護下,囚車終於緩緩穿過重重人海,進入警備騎兵控制區域,安然抵達審判臺下。
至此,場中火熱氣氛終於稍稍緩和些許。當然,這只是暫時的,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生什麼。而那一張張隱隱帶着期盼、亢奮等複雜神色的扭曲面孔,皆在耐心而迫不及待的等待着那一刻的來臨。
那時,纔是真正的大高.潮!
……
吱呀一聲,在萬衆矚目之下,囚車打開,身上猶掛着各式雜物的夏薇安緩緩挪動步伐,走下馬車。
形象不免有些狼狽,然神色依舊平靜如水。
“小心!”不知名禁制宛若重重枷鎖,壓得夏薇安無比虛弱。在跨下馬車踏上地面的一霎那,身形禁不住就是一陣搖晃。一旁年輕騎士見狀下意識上前伸手,扶穩夏薇安身形。
“謝謝。”夏薇安微怔,隨即輕抿嘴角,帶着絲笑意開口說出來此的第一句話。
“這是我應該做的,大、大人。”年輕騎士有點慌神。隨即就要伸手拂去掛在夏薇安肩頭的菜葉。不過,啪的一聲,手臂剛伸出,就被後方一隻探來手掌拍落。
“隊長……”
“回去!”沉聲低喝,瞪了一眼這年輕騎士,走來的騎士隊長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夏薇安,沉默片刻。挺直身形行了個標準騎士禮節,隨即退向一旁,讓出通往審判平臺的道路來。
夏薇安輕點頭,並沒有怨恨神色,反而是同樣表示謝意——那年輕騎士逾規了,或許他真的崇敬夏薇安。但眼下這場景不合適。隊長拍掉他的手臂,其實是在幫他,沒看到一旁哈維斯的臉色都黑了嗎……
相反,這隊長就做的十分老道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節,既可以看做是對夏薇安的敬意,又可以理解爲對墮落者的惋惜與仁慈,這正符合神殿的教義。完全不好讓哈維斯藉機作。
許是得到啓,在夏薇安艱難挪動步伐經過時,每位光明騎士均不約而同的垂下槍尖,挺直身形,行以標準騎士禮節。
這也讓一旁的哈維斯臉色愈加陰沉,他當然明白這些騎士的意圖,但也確實不好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就差沒憋出內傷來。
沒有攙扶,沒有指引,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夏薇安一步步走向審判平臺。
囚車與審判臺之間還是有段距離的,這也是哈維斯的不懷好意。他極爲清楚加在夏薇安身上的禁制有多重,他不想夏薇安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過去,而要像一個害怕恐懼的罪犯那樣。哆哆嗦嗦的挪過去、爬過去、或者被架過去……這纔是一個知道大限將至的罪犯,應有的表現!
但夏薇安走得很穩,雙眸平視前方,一步一腳印。一步一敬禮……在周遭騎士的行禮烘托下,場面忽然多了些許神聖味道,不像是走向審判臺,倒像是一個凱旋而歸的驕傲將軍,走向封賞臺去領取她應得的榮耀勳章!
誰都能看出現在的夏薇安極爲虛弱,一碰即倒。但誰也都能感受到現在聚攏在夏薇安周遭的無形無質、偏又磅礴到了極點的凜然氣勢,神聖不可侵犯!
一時間,喧鬧場面竟是逐漸安靜下來。站在場中的哈維斯、圍在場外的萬千民衆,均是神色怔怔,只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大力道壓着胸口,茫然張嘴不能言。
“噝……漂亮!帥氣!這就是夏薇安?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原來這特麼就是夏!薇!安啊!”倒吸一口涼氣,菲利普禁不住拍窗起身,連聲長嘆。隨即又雙眼放光,揮舞手臂,“就是這種卓爾不羣的獨特感覺,我想,我是真的愛上她了!”
好吧,能將由衷感慨與泡妞把妹的話題,如此渾然天成的自由轉換,菲利普也算是獨特的那一個了……
這番充滿菲利普特色的另類誇讚,可稱奇葩。但說出後卻沒人反對,包括站在一旁的溫斯林。他也不可能反對,因爲神色恍惚的他根本沒聽進這番話語,他的思想正在開小差……
之前,除了唐恩,向來自傲的溫斯林不覺得在年輕一代中,有可比擬他的武者存在。包括眼下的夏薇安,因爲她只有地級巔峰的實力,連空級門檻都沒有摸到,還不夠資格進入他的眼界。
但現在,不知怎的,看着圍繞在夏薇安周遭的磅礴氣勢,溫斯林忽然隱隱覺得,就算快要跨域空級門檻的自己,若與這夏薇安進行生死一戰,最後輸得也怕是自己……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難道這麼大的境界天塹,仍不能決定戰鬥勝負嗎?
這一刻,溫斯林無比迷茫!
……
場面雖寂靜,但夏薇安仍在繼續踏步前進,且在場中衆人不知不覺中已然接近審判平臺,在臺階前稍稍停了幾瞬,擡頭看了眼臺後矗立的高大雕塑,隨即低頭繞過乾柴枯枝,一步一步穩穩踏上審判平臺。
頓步,看了看那根釘在平臺中央的黑棕色原木,又轉頭看了眼臺下一手拿着繩索,一手行禮的騎士。稍頓,疑惑開口,“不綁?”
“呃……”
“那就坐着,反正也跑不了。”聳聳肩,夏薇安極爲自然的盤膝端坐,恢復了在囚車中的姿勢。隨即身形微躬,緩緩舒了口氣……那枷鎖禁制不是假的。夏薇安能穩步走到這裡已是極限,現在若不坐下,怕是要真得順了哈維斯的意思,當場出醜。
這時,譁——場中衆人終於反應過來,想着剛纔的古怪感覺。立刻驚疑不定,喧譁吵雜不止。
而哈維斯臉色則瞬間黑若鍋底,既羞且惱。他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普通民衆,但也就因爲懂得多了這才臊的慌。畢竟剛纔那一幕不管怎麼看,都是夏薇安一人氣勢死死壓住場中萬千衆人,也包括他這個名義上的審判長……審判者竟然被審判對象唬住了,這說出去得是多大的笑話?
穩了穩心神。哈維斯此時也顧不得再去追究那遲遲不肯上前捆綁的騎士,眯眼怨毒看着夏薇安,皮笑肉不笑的高聲說道:“嘿嘿,不愧是夏薇安大人,就算墮落成邪惡異端,這死不悔改的性子還是沒變。”
這句話可謂陰狠,不但是將剛纔那丟人一幕直接一語帶過,更重要的是定義了夏薇安從進入審判會場到現在所有舉止的含義。那就是死不悔改!而抱着先入爲主觀念的圍觀民衆聞言一想,現事實似乎確實如此,瞬間就被激怒,附和着出陣陣叫罵。
而眼看氣氛再次迴歸審判正軌,哈維斯笑意更甚,宣判式叫道:“神說,不知悔改的罪人。無需寬恕!唯有讓其永墜深淵地獄最底層,污穢身軀永被毒藤鞭笞,邪惡靈魂永受毒火煎熬,方是對其罪惡的最善仁慈義舉!”
稍頓。在陣陣叫好聲中,譏諷問道,“夏薇安大人,這段法典教義你可還曾記得?”
這算是神殿審判的一個流程,在將審判對象的罪行宣讀完畢後,由審判長隨意從神殿法典中摘取一段適合文字念出,算作是對其罪行的定義與斥責,然後行刑。
現在的哈維斯是刻意跳過了宣讀罪行的過程,直接對夏薇安進行最後的審判斥責……恩,倒也不愧是神殿審判院的執事長,業務水平還是很過硬的,這段從晦澀法典中隨意抽取出來的內容,念出來硬是一字不差,很是流暢。
這本事夏薇安可沒有,這倒不是說她信仰不堅定,而是神殿法典千千萬,浩如煙海,就算是教皇本人也未必一一看過,更不用說夏薇安這個出身神殿騎士堂的戰鬥人員了。
“記不得,也沒聽過。”夏薇安淡然回道,“不過我這也有一些話,不知道執事長大人願不願意聽。”
“呵呵,是懺悔嗎?且說說看。”
“算是感悟吧……”夏薇安揚起下巴,擡頭看向滿天慘淡愁雲,緩緩說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關於教義、關於經歷、也關於我這些年所做的事情……然後,開始痛恨自己,覺得如自己這般充滿信仰的愚昧無知,實在是這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有道理,但……這不還是懺悔?”雖然被居高臨下的俯視感覺有點不爽,但到了這時,哈維斯終於有了身爲審判長的身份優越感,臉上掛着淡淡嘲諷笑意,正式進入狀態,“不過,現在纔想起懺悔,不覺得遲了點嗎?”
“聽我說完,謝謝。”夏薇安眼簾微垂,神色認真的直視哈維斯。不知怎的,後者忽然有種被蔑視的感覺,雖然對方的目光真的很誠懇……繼續說道,“但現在,我現並不是。其實最值得痛恨的是你們,是你們這羣沒有信仰的博學多才者,我——可憐你們!”
話落,哈維斯老臉騰地通紅,火辣辣的像是被抽了一記耳光似的。其實事實情況差不多也就是如此,哈維斯剛在夏薇安面前秀了把博學多才,一字不差的念出生僻法典內容,正自我感覺良好,現在就被紅果果的打臉成功,偏偏還是真心的……這更是可氣!
“死性不改!”拂袖轉身,神色陰沉到了極點的哈維斯再也不想與夏薇安多說,直接看向一旁手持火把的騎士,尖聲厲喝,“行刑、燒死她!現在、立刻!”
“呃……是。”
眼看那名騎士手舉火把靠近乾柴枯枝,廣場氣氛頓時躁動起來。他們等了這麼長時間,爲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當然,也有人不這麼認爲。“可惜啊,好生生的一個美女還沒落到我手裡,竟然就這麼被簡單燒死了。簡直太殘暴、太……咳咳……”稍頓,清咳兩下,聲調驀地拔高,“太刺激了!我跟你們說,就衝這點,這趟就沒白來!”
溫斯林聞言訝然轉頭,看着前一刻還扼腕嘆息、現在卻忽然高舉雙手贊成的菲利普,不由一陣無言。倒是一旁的艾倫,因爲角度關係,看着深陷菲利普腰間的富商小女兒手掌,撇撇嘴,對某人的節操下限再次有了個全新認識。
而就在這時,“啊——”一聲淒厲慘叫,菲利普驀地像中箭兔子般蹦跳起來,“鬆手、鬆手……我特麼不是知錯就改了嗎,你還想幹嘛?”
“神、神、神……”
看着眼神呆滯、嘴脣直打哆嗦,偏偏還緊抓他腰間軟肉不放的富商小女兒,菲利普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神什麼、神經病啊你!快放手,不然我真急眼了啊!”
“不是、不是……神、真神……”沒等菲利普急眼,富商小女兒倒是先急了,說話顛來倒去那叫一個語無倫次。一旁的艾倫與溫斯林看出了蹊蹺,下意識順着她的視線擡頭仰望,身軀驀地一僵。
“我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