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我們現在……”
“還有幾處地方,先去看看再說。”留下一句話,葉塵接着又拔腿離開了房間。在迷茫的最後之際,葉塵猛地想起幾處地方,如果連這裡都不算安全,那麼只有遊旃之帶領自己修煉的山洞,以及林野修煉的湖邊,纔有可能留有幾位老師的蹤跡。
然而,兩處地方找過,葉塵仍舊一無所獲,只能在山林之間一邊冥思苦想,一邊信步走着,突然之間只聽珍珠高喊道:“少主人,少主人,這裡好漂亮呀,有好大一片湖泊!”
葉塵猛地擡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就這麼走到了月牙灣。
“這裡是……”葉塵本還想向珍珠解釋,突然之間,腦中沒來由地冒出了夏夢姬的名字來。“如果跟鈞年皇子有牽連的人都不見了話,夢姬公主應該不在這之列,說不定……能從夢姬公主哪裡問到些什麼。”在葉塵看來,夏夢姬雖然性格有些難惹,但還算是能夠信任。
“少主人,你在說什麼公主啊,那是什麼?”
葉塵搖着頭,並未理會珍珠的話,只是徑直向着記憶中的竹林走去,轉眼間便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竹籬笆。
輕輕叩響面前的竹門,葉塵高聲道:“葉塵求見夢姬公主!”
葉塵屏着呼吸,擔心着已經給自己留下陰影的沉默再出現,直到聽見竹門那邊有明顯的腳步聲響起,臉色這才輕鬆許多,趕緊調整着神態,準備好接受夏夢姬的刁難。
聽見竹門“吱呀”打開之聲,葉塵臉上已經露出準備好的笑容,然而當竹門真正打開,笑容卻不由凝固住。
“鈞,鈞年皇子,怎麼會是你?”
看到竹門內出現的竟是殷鈞年的身影,毫無準備的葉塵連心跳一時都有些慌亂,好不容易纔開了口。
“葉塵兄弟你說什麼呢,怎麼不能是我了?夏夢姬公主本來就是我的好友,在武院的時候我就經常過來的。”殷鈞年臉上仍是那溫和的笑意,盯着葉塵道:“倒是你這個傢伙,那麼久不露面,回來了也不通知我們,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好不容易纔回來的。”見殷鈞年一副無事的模樣,葉塵這才收拾着心情,趕緊問道:“鈞年皇子既然沒事,那靈韻他們……還有虎匠大哥,飛羽老師,大家應該都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了,葉塵兄弟你怎麼會這麼問?”殷鈞年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問道。
“是這樣的,我今天才剛回來,就到虎匠大哥府上,結果發現……”葉塵好不容易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心裡的擔心傾訴出來,再想繼續問些什麼,只見殷鈞年已經朝自己擺着手,示意自己先停下來。
“葉塵兄弟想多了,虎匠是受了父王之命,在鑄造司忙着呢,至於靈韻姑娘和幾位老師,都跟鈞年在一起呢。”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聽殷鈞年這麼說,葉塵的臉色才徹底明朗起來。
“是啊,不信的話,葉塵兄弟跟我進來就好。”
看着殷鈞年的背影,葉塵的心情才終於踏實起來,跟着殷鈞年一直走到最大的竹屋正前,這才一齊停下腳步。
“葉塵兄弟,我知道你心情激動,別擔心,你想見的人都在裡面。”殷鈞年側着身子,笑嘻嘻地一拱手,示意葉塵開門進去。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多謝鈞年皇子的照顧了。”
葉塵深吸一口氣,用力將門推開,眼前見到的卻並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莊靈韻以及裘浪等人,而是一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你,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葉塵分明記得,在擎天城的時候,自己透過門縫看到的就是這神秘的黑衣人,按照赤閻的說法,獸神山上,也是他攪動的北冥平原的風雲。
“等你很久了,我親愛的葉塵兄弟。”黑衣人慢慢轉過身,露出的正是與殷鈞年如同復刻般的那張臉。
“聖子,不好!快退出來!”百毒老人一聲驚呼,飛掠到葉塵身邊,道:“老頭子我早就感覺道了,這裡面有古怪。可惜,我的感覺還是差了一點,直到聖子打開門才發現,這人身上的氣息,跟剛纔那府邸之中留下的氣息一模一樣!”
“是你帶走的虎匠大哥?”葉塵緊皺着眉頭,跟着扭過頭看向一旁的殷鈞年,“殷鈞年,其實你早就認識這個人了?”
“什麼叫早就認識,葉塵兄弟說笑了?”殷鈞年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有些詭異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爲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啊……暗體,這個礙事的老頭子交給你了,我還有些話,要跟我的葉塵兄弟好好聊聊。”
人形的黑影應了一聲,整個人便如同直接縮進了黑色的斗篷中一般,向着百毒老人身旁飛射出去,逼的百毒老人被迫退開了葉塵身邊。
“靈韻他們人呢?”葉塵的胸膛不住的起伏着,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自己從頭到尾,竟然都被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給耍了。
“葉塵兄弟你放心,我知道,那是你的心上人,自然不會隨便動她的。”看着殷鈞年此刻的笑容,葉塵已經不能再感覺到任何一絲溫暖。“再說,我還要多謝謝葉塵兄弟你,給我留下了這麼一副好身體,和這麼一個好女人,等到一切結束,我自然會代替你,好好陪着她,享受她的,哈哈哈哈……”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塵目光一瞪,擡手便想直接將次元斬招呼出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如同凝固一般,定在半空之中動也不能動。
殷鈞年笑着繞過葉塵,慢慢走到葉塵身前,道:“我是什麼意思,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葉塵此刻的心裡如同無數的螞蟻在啃噬一般,從沒有過像現在這般的無力感,使盡了渾身解數,也無法動彈分毫,最後只能無奈地開口道:“斷木大哥,你別再睡了,不然我這小命可都要沒了。”
“知道了……這纔多久,你這小子怎麼又有搞不定的事情了?”好一會兒,斷木才從葉塵腰間飄起,一副懶洋洋地樣子道。
斷木一開口,葉塵的身體又瞬間恢復了知覺,趕緊伸手將斷木握住,不斷地深呼吸,平復着自己的心情。
“你是……魯王鋸?”殷鈞年眯着一雙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葉塵手中的鋸子,這才慎之又慎地開口道。
“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魯王鋸。”斷木驕傲地炫耀着自己的身份,跟着才沉吟了半晌,“我怎麼瞧你小子,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讓本大爺好好想想……”
葉塵心裡一驚,用神魂之力聯繫着斷木道:“不會吧,斷木大哥,你不是說好多年都沒出來過了嗎?怎麼會……認識他?”
“你小子懂什麼,我的眼光難道會錯嗎?雖然這傢伙的臉我不認識,但他體內那骯髒的氣息,我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斷木教訓完葉塵,跟着又開口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至暗大帝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苟活着呢?”
“呵呵呵呵……不愧是魯班大帝身邊的第一神器,現在還記得老夫的名號。只可惜,魯班大帝已經不在,只留你孤零零在這世上,又能奈我何呢?”
“殷鈞年……不,至暗大帝,原來這纔是你的名字。”
“沒錯,我正是從古至今,武者大陸黑暗法則第一人,至暗大帝!只可惜,這個名號,已經很久沒人喊過了。”殷鈞年搖晃着腦袋,一臉惋惜的模樣道:“都怪這些年來,武者大陸的年輕人一個不如一個,幾千年了,我都沒能挑中合適的身體,重歸巔峰。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本以爲只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體裡將就個一兩百年,沒想到卻碰上了你,嘿嘿嘿……”
說着,殷鈞年不知怎的又嘆息了一聲,道:“只可惜,本來我還想留着你多修煉些年,等你經歷過青年武會的考驗,助你摘得桂冠,徹底激發出你的修煉動力,纔不浪費你的這身天賦。奈何你這小子比我預料的還要古怪的多,不得已,我只能提前動手,不能再放任你在外面亂跑了。”
葉塵眉頭一緊,從至暗大帝口中已然聽出了許多不尋常的地方,“你是說,青年武會,也是你設下的騙局?”
“哈哈哈哈,也不能這麼說,不過,看在我們馬上就是一體的份上,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好了。”殷鈞年仰頭大笑着,完全沒有將葉塵和斷木看在眼裡,囂張地說道:“所謂的武者大陸青年武者大會,本就是用來挑選整個大陸每五十年最有天賦的容器的。當然,每一次的結果都不盡人意,已經有好幾屆,都只能挑出一兩個看的入眼的容器了,這可不夠我們這些老傢伙分吶,沒辦法,我只有一邊等着,一邊想辦法自己來了。”
從未聽聞過的現實,不斷衝擊着葉塵的內心,葉塵沒有想到過,武者大陸竟然還有這麼殘忍的事實,所謂的修煉盡頭,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罷了。
“可是……青年武會的勝出者,都是出自三大門閥的人,你們怎麼可以隨意……”
“三大門閥?在你們眼裡或許高不可攀,但也不過只是我們的棋子罷了。當然,我們也不會趕盡殺絕,不然你以爲,大殷現在的皇帝,憑什麼能扯那麼多理由一直拖着,就是不願進入三大門閥修煉?所以說,對於次一級的容器,我們還是會給他們機會表現自己,一起編織這張永生不死的大網,彌補其中的不足而不使世人發現。聰明人,自然都不會拒絕的。”
對於至暗大帝的這番說辭,葉塵竟一時無言,自以爲心思縝密,早已成熟到能夠面對任何挑戰,而事到如今,卻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此時此刻,葉塵內心只後悔自己的實力不濟,沒有真正挑開真相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