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嫺也認出了對方,吃驚地道:“那不是老騙子嗎?”
張均咳了一聲,道:“是瘋道人前輩,走,咱們過去打聲招呼。”
兩人於是下了車,並肩走過去。大黑狗的狗鼻子靈得很,老遠就看到張均,它“嗷”得一聲歡叫,撒腿就奔過來,那速度叫一個快。
“嗖!”
張均就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大黑狗就樂哈哈地擡起前腿,趴在他肩膀上,溼淋淋的狗舌頭一陣亂舔。
幾年不見,這死狗居然越發的強壯的,跟小牛犢子似的,異常彪悍兇猛。更讓他意外的是,大黑狗體內的氣血,居然達到了化勁層次。
一隻化勁的狗,那是什麼概念?功夫狗?
張均使勁揉了揉它的狗腦袋,然後朝一個路邊攤一指,道:“去吧,隨便吃,我請客。”
那個攤子是專門賣烤駝肉的,香氣四溢,生意興隆。地攤的老闆其實是富貴幫裡面的一個小頭目,因爲在京都的原因,這個小頭目見過張均。
他已經看到張均,那張大鬍子馬臉激動得通紅。突然看到張均朝這邊指了指,然後一條體格巨大的黑狗衝過來,他不由呆了呆。
不過他腦袋還算好使,頓時就明白了張均的用意,連忙客氣地把大黑狗請進去,彎腰道:“狗爺,您請!”
這大黑狗頗有狐假虎威的意思,高昂着狗頭,一步一步地邁進棚子裡。這一幕引起了店中人的注意,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大鬍子老闆連忙攤開菜單,笑道:“狗爺,您吃點兒什麼?”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麼做可笑,可是張均在他心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至高無上。別說一隻狗,就算他讓一隻螞蟻過來,那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一聲“蟻爺”,並把菜單遞上。
可讓他吃驚的是,大黑狗前腿按在桌子上,直立而起,然後用一隻肥大健壯的狗爪子在幾樣菜色上扒拉了幾下。
大鬍子雖然震驚,可嘴裡跟着念道:“烤駝腿、烤駝心、烤腰子、烤舌、烤駝鞭……”
大黑狗一連點了十幾個,不帶停的,最後它似乎感覺應該夠吃的了,就用爪子把菜單劃開,然後跳到椅子上,正兒八經地蹲在那裡,跟人似的。
“我考!這狗成精了!”一位中年大叔吃驚地道,“都知道點菜了,你瞧那坐相,人模狗樣就是指它吧?”
“是經過訓練的吧,條件反射而已。”一名大學生自以爲是地說。
大黑狗準備狠吃一頓的時候,張均已經來到瘋道人旁邊,他重重一咳,道:“前輩,好久不見!”
瘋道人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意外,笑道:“哎呦,是你小子。怎麼,要不要算命?”
張均繃起了臉,道:“前輩,我確實有事情請教。”
一邊說,他暗中透視瘋道人,想要瞧瞧他到底是什麼層次的修爲。可這這回他依然失望了,瘋道人明明就是普通人,看不出異常來。
他突然就想起小龍女,她和瘋道人一般,看上去非常普通,其實戰力恐怖。難道說,瘋道人也是絕頂高手?可他細一想,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瘋道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熟歸熟,錢還是得交的。”
張均一陣無語,這老騙子什麼都好,就是貪財。他無奈地摸出幾張百元鈔票放桌上,道:“該夠了吧?”
瘋道人眼睛一亮,咧開嘴,露出滿嘴的大黃牙笑道:“小子你很懂事。”然後一把將錢揣進衣兜裡。
張均指了指烤肉店,道:“前輩,不如咱們過去,邊吃邊聊?”
看到老傢伙不吱聲,他又連忙補充道:“我請客。”
瘋道人這才一臉勉強地道:“罷了,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本道爺就過去吃一點吧。”
張均想起他當初啃燒雞的模樣,不由撇撇嘴,心說你可不止吃一點,別把人家盤子給吞了。
進入烤肉店,老闆激動得渾身哆嗦,不過他知道規矩,於是小跑着來到張均面前,道:“爺,請問吃些什麼?”
張均瞄了一眼,發現大黑狗正在等菜,就笑道:“就在這張桌子上,你隨便上點拿手的。”
“是是,我馬上去做。”老闆慌張地直奔後廚,準備親自下手。
吃客們就更奇怪了,怎麼還有人願意和狗同桌的?張均看上去氣質不凡,林嫺更是高貴典雅,可不像不正常的人。
大黑狗看到張均幾個過來,樂哈哈地又想過來舔他的臉,卻被林嫺一筷子敲回去,嗔道:“大黑,老實點!”
大黑於是又坐回去,一動不動,目不斜視地盯着桌面,專心致志地等烤肉。對它而言,林嫺往日對它最好,不過一旦它犯錯,這位女主人也是最嚴厲的,曾經三天不讓它啃骨頭,因此它萬萬不敢造次。
老闆動作麻利,很快,那熱騰騰香噴噴的醬肉、悶魚、鴨頭、鳳爪等紛紛端上來,再加上一壺老酒,頓時香氣撲鼻,讓人垂涎三尺。
旁邊的幾位客人一看還有這幾道好菜,不禁食指大動,有人叫道:“老闆,給我也上幾道這樣的,錢不是問題。”
老闆正在擦汗,聞言頭也不回地道:“對不住,這些菜不外賣。”
那客人是個吃貨,頓時就急了,道:“憑什麼,他們幾個不在吃嗎?”
老闆回過頭,冷冷道:“他們是我的貴客!”
他可是富貴幫在京都的小頭目之一,手底下有幾千號弟兄,頗有威勢,這一回身居然給人殺氣騰騰的感覺,那客人頓時不敢吱聲了,小聲嘀咕道:“不賣就不賣,我還不稀罕呢。”
瘋道人胃口大開,左手撈雞爪,右手捏鴨頭,吃得不亦樂乎。那邊大黑的菜也來了,清一色的烤肉,它甩開腮幫子一陣猛吃,聲音聽起來都滲人。
林嫺直搖頭,走過去用小刀把肉切碎了餵它,還不停教訓:“瞧瞧你,吃沒吃相,餓死鬼投胎的。”
大黑感激地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解決烤肉。
張均看瘋道人吃得盡興了,這才笑道:“前輩,最近我的修爲停滯不前,特別是心靈的修煉,不知該如何突破,請前輩指教。”
瘋道人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嗯,你想怎麼突破?”
張均一愣,這事他確實沒想過。他請教過不少圓覺高手,可每個人突破的方式都不一樣。有的憑藉丹藥,有人憑藉灌頂,還有人頓悟,方式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思考了一陣,他道:“不知道,或許,該突破的時候就會突破。”
“你既然知道,還向我請教個屁。”瘋道人吃了杯酒,一臉陶醉的樣子,繼續說,“做你該做的事,心境到了,時機也就到了。”
做該做的事?張均面露疑惑,自己該做什麼?
瘋道人看白癡一樣看着他,道:“你不會不知道該做什麼吧?”
張均陷入沉思,他開始思考從得到佛眼舍利後的所作所爲,拜師學藝,成立天行集團,與聖教的人鬥,在地下世界爭雄。
他做的事情雖多,可細細想來,似乎每一件事都不是他的初衷,許多的事都身不由己。因爲聖教害死了太師父,所以他要與聖教爲敵,於是一系列的事情就發生了,增加財富,提升實力,建立交際網絡等等。
而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失戀一年多,連工作都沒有的屌絲大學生而已,沒有遠大的理想,也沒有具體的目標,那麼自己到底想做什麼?
看他不語,瘋道人哼了一聲:“你小子夠蠢的,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思考這麼久?你看看周圍的人在做什麼?泥瓦匠在做泥瓦工,出租車司機在開車,廚師在做飯,小三在陪人睡覺,你呢,你在幹什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均恍然大悟,他突然笑道:“我當然是醫者。”
瘋道人不再理他,繼續解決那幾盤菜,它們的味道着實不錯。
張均心情大好,替他酌了杯酒,說:“前輩,覺我、覺他、覺空,這三種境界有何不同?”
瘋道人笑道:“這個嘛,相當簡單,一個人吃飯就是覺我,請一羣人吃飯就是覺他。至於覺空,你不吃飯,也不管別人吃不吃飯。不吃飯的話,就感覺肚子 發空,這就是覺空。”
張均一陣無語,這樣解釋也行?
一頓飯吃完,八菜一湯被吃了精光。大黑麪前的烤肉也都消失了,一人一狗吃得差點走不動路。
不管如何,張均此行還是有收穫的,正如瘋道人所言,他是一名醫者,是醫者就該救死扶傷,其它的事都次要,都不如行醫重要。
吃過飯,張均要付款,大鬍子老闆卻死活不收錢。看他那麼堅持,張均微微一笑,就沒勉強。
隨後他邀請瘋道人去家中做客,而後者卻擺擺手:“本道爺今天有事在身,就不打擾了。”然後遞給張均一張名牌,“有事打我電話,剛換的手機。”
說完,他把一個大屏幕手機拿出來晃了晃。不過張均感覺,那手機怎麼看怎麼像二百塊錢的山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