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剛的速度很快,如同猿猴一般。
上到樹梢之後,他拿出了定位儀,開始再次定位敵人的蹤跡。
身後的敵人速度越來越快,眼見着距離這裡只剩下不到兩公里的路程了。
看到這個距離,張志剛的眸子中閃過精芒。
既然他想要跟自己鬥,那麼幹脆就來個對狙。
想到這裡,他將自己背囊裡面的狙擊步槍拿出來,並且架好,準備射殺對方。
那個追趕張志剛的人,他是英里國的特種兵,是一個頗爲驕傲的少校。
他自認自己單兵素質,應該在全世界能夠名列前茅,甚至可以說,自己是第一人。
此前見到張志剛的手段,覺得他的確是個人才。
只是對於他來說,人才就意味着挑戰,所以他要挑戰張志剛,並且決定狙殺他。
他一路追趕張志剛,竟然被對方利用手段,遁走很遠,他有些惱火。
這時候他追擊到了腳下的地方,發覺眼前的霧氣不見了,並且前方一片平川,不由站住了腳步。
“竟然想要狙殺我,簡直就是做夢。”他停住腳步之後,立刻隱藏在了一處草叢中。
他的行動很迅速,以至於遠處的張志剛一開始沒有察覺。
“怎麼回事,不動了,這是……”
張志剛看着手裡的儀器,想了半分鐘,這纔想明白,原來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意圖,竟然是停住不動,要與自己對決。
想到了這個問題,張志剛隨即把手裡的儀器放在一旁,低頭看向了瞄準鏡。
瞄準鏡裡面的景象,令得張志剛一陣的心驚。
因爲他根本就沒看到敵人的所在,這種情況是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
“高手,果然是高手,竟然能在我的狙擊鏡裡面一點蹤影都不見,這是絕無僅有的。”
張志剛在這邊感嘆,那邊的敵人卻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趴伏在草叢的暗影處,把自己隱藏的很好,他在尋找張志剛,可是已經過去了五分鐘,他絲毫也沒有察覺到對方在什麼地方。
這在他的入伍生涯中,那也是絕無僅有的。
想到了這裡,他真的是有些佩服起了對面的張志剛來。
敵人,有時候未必就是憎恨多。
或許有的時候,是欣賞會多一些。
對於張志剛與他來說,這種感覺的確是比仇恨,或者說想要殺死對方的心情還要多一些。
這或許就叫做惺惺相惜。
張志剛的狙擊槍是架在樹幹上的,他必須保持一個向着下方察看的姿勢。
而對方的敵人,卻是趴伏在地上,必須保持一個匍匐的姿勢。
兩個人現在都在保持自己的動作,他們都在等待獵物的出現。
他們彼此都是獵人,也同樣都是獵物。
這扭腰看誰先忍不住動了,而且他的動作還足以令得敵人發現。
其實現在的情況,張志剛相對來說佔了一分的優勢。
因爲他是在樹上的,是有着制高點的。
並且一般的人都會在陸地上用狙擊槍。
因爲這樣很穩定,不至於晃動,這樣才能射擊準確。
然而,張志剛卻是藝高膽大,竟然是在樹上用狙擊槍,這是尋常人想不到。
當然,距離那麼遠,遠處的一切都在狙擊槍的瞄準鏡範圍內,如果有了異動,自然也是會被敵人察覺。
雖然有一點點的優勢,不過張志剛卻也有難言之隱
他現在是向下傾覆身子去察看,這個姿勢非常的累,如果尋常人堅持一兩個小時,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可是張志剛現在,
已經堅持了五六個小時,可即便以他的身手與毅力,竟然也是覺得腰痠背痛。
當然,他還是不能懂,他生怕一動敵人就會發覺自己的所在。
對面的敵人也是一樣,不過他比張志剛好了許多,。因爲他是匍匐在地上,特種兵的訓練,這種姿勢是趴慣了的,所以他在幾個小時之後,並沒有感覺什麼。
時間在流逝,張志剛已經在樹上呆了足足有十二個小時,他覺得自己腿,還有腰身都有些發麻了,可是敵人還是沒有動。
若非他是有着莫大毅力的人,恐怕現在早就動了。
他現在早已是汗透重衣,身上的酸楚感越來越大。
但,他還是沒有動,他多麼希望,現在能夠下雨,或者是起一陣狂風。
如果是那樣,給他也就半分鐘的時間,他就能夠下去陸地,那時候別說跟敵人耗這麼長時間,就算是三天三夜,他張志剛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然而,現在卻是不行,他必須要繼續堅持下去
張志剛的、咬牙疼着,他的眉頭深鎖,汗水已經順着他的鬢角開始流淌下來。
時間又過去了五個小時,張志剛幾乎就要虛脫了,身上的汗水已經開始成了小溪,一條條的向下流淌着。
現在他已經堅持快一天一夜了。
而對面的敵人,同樣身心俱疲。
這種情況下,張志剛都有些懷疑,對面的人是不是早已經走了。
當然,他有這種想法,是因爲他的姿勢太過無奈造成的。
在第二十四個小時來臨的時候,天色終於昏暗了下倆。
此時是中午,應該是晴朗的天氣纔是。
但,今天卻是一個例外,要下雨了。
張志剛的心陡然一陣輕鬆,整個人彷彿也隨之開朗了許多。
這是他們進入熱帶雨林的第一場雨,也是他張志剛期盼了能有一天一夜的雨。
在張志剛期盼當中,狂風終於來臨,然後在狂風之後,已經是洋洋灑灑的下了一些雨點下來。
只不過狂風不夠大,雨水也不夠令人實視線模糊,所以張志剛沒有動。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有了神采,他在期待着大雨的降落。
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天空之上,一道閃電劃破了蒼穹大地,然後狂風陡然來襲,隨即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風吹了過來
這陣風的真的很大,大的令人覺得,簡直要睜不開眼睛。
與此同時,整個的天地好像也被風給席捲走了一般。
烏雲更加低沉,黑壓壓的一片,令人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這個時候,張志剛知道,只要傾盆大雨一落下來,那麼他就可以立即下樹,然後找一個地方,與敵人繼續對峙了。
在他的期盼中,大雨終於傾盆,狂風依舊沒有停止。
電閃雷鳴中,萬物好像都被老天爺握在了他的手裡。
張志剛的心在這個時候,完全的放鬆下來,他準備行動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陡然一驚,身子幾乎顫抖了起來。
因爲,他看到了一條身影,在閃電之中,正向着他的這個方向走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身上受了傷,已經有很多鮮血合着雨水一起流淌下來。
張志剛清楚的知道,和尚打贏了,將兩個敵人殺死了。
但,他自己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可是他竟然跑到了這裡來,他真的很想告訴和尚,趕緊趴下,然後躲進草叢裡面去、
然而,他不能喊,一旦喊了,自己就得死。
那麼,下面的和尚就更加難以活命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那就是
將對方射殺,只要殺了他,自己才能救得了和尚,救得了自己。
乳溝自己死了,和尚必死。
如果和尚死了,他又豈能獨生。
現在張志剛面臨的不單單是下步下樹,也不是他現在喊不喊和尚。
他最重要的是選擇他或者是和尚去面對死亡。
如果是他喊和尚,自己暴露了,必然會死,這是鐵的定律。
可如果讓和尚死,敵人向着和尚開槍,自己一定能找到敵人麼?
張志剛現在不敢確定,他還是頭一次對自己的判斷力有了不敢相信的時候。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在樹上呆的時間太久,他的身子已經僵硬,乃至於他的思維都有些僵硬。
大雨傾盆,狂風依舊在怒吼,雨水打在皇上的身上,有着鮮紅的鮮血流淌下來,這讓張志剛心裡一陣刺痛。
這是他的兄弟,是他出生入死的戰友,是他從軍以來最好的死黨。
他不能看着他死,他絕對要救他。
哪怕是他死了,他也不能夠看着和尚去死。
他的心在這個時候動搖了,他想要大聲提醒和尚,讓他趕緊躲開,不要繼續向前走了。
但,就在這一刻,驀然間他的腦子一轉,他的目光落在了和尚的手上。
和尚的手,一隻摟住自己的胳膊,那是在身前的,後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另外的一隻手,明顯是受傷了,手低垂在身側,顯然受傷不輕。
而這個時候的和尚,他放在身前的那隻摟着胳膊的手,似乎擺着一個故意擺出來的姿勢。
張志剛在狙擊瞄準鏡裡面看到了,雖然看的並不是很清晰,但是他的的確確是看到了。
這個手勢,那應該是指的方向。
張志剛看着和尚的手勢嗎,他在疑惑,和尚到底這個手勢是偶然,還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張志剛平時頭腦、清醒,可是在樹梢上堅持了一天一夜,一個姿勢不變幻,他已經有些麻木,甚至於這時候的判斷力都有些遲鈍。
但,就在電光火石中的閃電閃亮的時候,張志剛忽然看到,和尚向前走着,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驀然露出了一份自信,以及他眼角眉梢向上挑起的一幕。
那是一種自信,一種絕對信任自己戰友,把自己的性命交託給自己戰友的表情。
這種表情,張志剛見到太多次了,自從他們一起出生入死以來,和尚的這個表情,他不知道見過多少次。
這是對於張志剛的信賴,是可以hi交託性命,絕對信任的的一種表情。
張志剛懂了,他深切的理解了和尚的這個手勢。
他是知道敵人在什麼地方的,但是他受了重傷,想要過去殺敵,已經不行。
但是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爲賭注,幫助自己殺敵
他用自己的性命作爲籌碼,他相信張志剛的槍法,更是相信張志剛不會讓他有事的。
這種信任,幾乎是盲目的,更幾乎是瘋狂的。
如果和尚不出來,或許他不用冒這麼大的危險,更不用面臨被人在身後狙擊的這種心裡壓力。
張志剛的臉上有雨水,但是他感覺有些熱。
他不知道爲什麼雨水是熱的,他只是覺得雨水還有些鹹鹹的,苦苦的。
張志剛卻是裂開有些開裂的嘴脣,笑了出來。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擁有戰友的信任,擁有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所以他不能失去,也不敢失去,更不想失去。
他的狙擊槍這個時候,忽然好像是有了靈魂,世界在他的眼睛裡面,忽然好像都是那麼的清澈透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