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老道,將自己藏在陰影中,以免月光投射出影子,瞬間暴露自己,同時望向裸在月光中的地方,只要抓住一個影子就好了,一槍就能結束這個可怕的噩夢。
可是,這樣一來,許平安擡頭看着不遠處的監控攝像頭,他一遲疑,一邊的密林中冒出一個影子,一腳踹上他的手腕,許平安猝不及防,手中的槍落到一邊,再也尋不到。
“該死。”許平安暗喝一聲,順勢拔出腰上的刀,刺向對面的影子,那影子側開身子,單手取出一柄刀,那刀在他掌心飛速地旋轉一圈才割開許平安的手腕!
皮開肉綻之時,許平安只覺得頸下冰涼,定睛一看,一把蝴蝶刀的刀刃就卡在動脈處,刀刃朝下,一用力便能挑開血脈!
月光中,眼前的那張臉就像蒙着一幅黑色的面具,令人捉摸不透,唯有那雙眼睛凌厲得有如蝴蝶刀的刀刃,鋒芒畢露,看着這雙眼睛,許平安突然笑了:“沈先生,怎麼是你?”
看着這張老神在在的臉,鷹眼的眸子劃過一道殺意,許平安咧開嘴笑了:“沈先生,爲什麼和我開這麼大的玩笑?”
鷹眼掏出手機,按下按鍵,許平安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是的,東西他已經收下了,那東西設計得真是精妙。一個上午的時間便搞定,看來您早就準備好了,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爲什麼不斬草除根?”
“明白了,戴斯先生真是高明。這下子您要找的東西一定可以如願,我們保持聯繫,您還有什麼吩咐?”
“馬克的屍體,您是指殺死沈明安的那位先生?我們去過那座石屋,是沈青陽通知的,只找到宋達明的屍體,再沒有其它人在,是的,戴斯先生。他的屍體重要嗎?好,我盡力去找,再見。”
許平安面如菜色,鷹眼說道:“我想,不用多解釋了。”
“我……”許平安只吐出一個字,哧,一股**噴出,他眼前一黑,身子癱軟,鷹眼單手提着他的衣領子,幾乎同時,許平安的手心握着一個注射器,裡頭看沒有任何東西,鷹眼拿起來,往前推,一股氣體噴出,伴着一股子杏仁味。
“白狐,接應。”鷹眼面色不改,將注射器收好,拾回許平安的佩槍,拎着許平安往更隱蔽的西邊出口走,失去知覺的許平安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印子……
鷹眼將許平安塞進後備箱,當汽車駛離,社區公園一如之前平靜,許平安清醒過來的時候,喉嚨像火燒,灼熱得痛,他擡頭,頭頂是初升的太陽,紅通通。
他被綁在樹上,五花大綁,正前方,鷹眼坐在石頭上,手上握着一幅機械弩,面無表情,許平安環顧四周,面色倏地變了,啞着嗓子說道:“你們不要胡來。”
“沈明安就是在這裡死的,你應該知道。”鷹眼站起來,走到一處草叢前,這麼多天過去,草叢仍是斜的,“血濺於此。”
“沈先生,你聽我解釋……”許平安話還沒有說完,鷹眼掏出一柄箭:“我從來不擔心自己的臉被人看到或認出,所以,又如何?”
許平安打了個寒蟬,鷹眼便笑了:“果然,你已經將我和宋櫻的樣子交給戴斯,我們已經徹底暴露,這事兒,我不會追究,我想說的是——爲什麼?”
許平安擡頭望天,這裡山高皇帝遠,只有青天白日可見,他喘着粗氣:“沈青陽,你這是殺人,你這是殺人!”
“沒錯,殺人,”鷹眼冷笑道,展開自己的手掌:“死在我這雙手裡的人,何止你一個?”
話音一落,鷹眼已經架好箭,倏地轉身,他身高馬大,轉身的一刻勁風嗖嗖,看到箭頭對準自己,剛纔還算淡定的許平安倒抽一口氣:“沈先生!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留我一條活路,我和你無仇無怨,不是嗎?啊,你犯不着爲難我,你要什麼,錢嗎?我有!”
鷹眼冷笑着,一言不發,許平安激動地說道:“真的,我可以給你錢,一百萬,兩百萬,還是,一千萬,一千萬買我的命,我保證消失得乾淨,一千萬,一千萬!”
許平安絕望的叫聲響徹在山林中,鷹眼笑了:“你的錢?”
“不,不是我的錢,是我從約瑟夫那拿到的,通過他牽線認識了戴斯,我懂了,你讓我坦白對不對,約瑟夫從我這裡買情報,我把走私案的調查進程告訴他,這樣他就可以避開重大的損失,爲了不讓我露出馬腳,經常捨車保帥,這樣一來,案子仍在破,但根本沒有傷到走私集團的核心。”許平安喋喋不休,他此時又餓又渴,人有三急,此時也上勁了。
“我讓老婆孩子出國,也是爲了後路着想,等我賺夠了,就離開,和他們團聚。”許平安祈求道:“我所說非虛,所說非虛!”
“那沈明安呢?”鷹眼看着箭,冷冷地說道。
“我慫恿組長儘快轉移宋達明,以免後禍,組長耳根子軟,又剛愎自用,一推就成,再提前將消息透出去,沈明安他就是活該!要不是他死揪着宋達明不肯撒手,興許還能保住一條命,那人就是認死理,空有一腔正義感,這個世界不是他想得那麼黑白分明!”
許平安像瘋了一般,聲嘶力竭道:“他這樣的人活着也是痛苦,他能抓多少走私犯?拿着這點錢還想當什麼英雄好漢?當初他一腔熱血要去臥底,蠢貨!”
一直站在林子深處聽着的白狐按捺不住,快步走出來,繞到鷹眼身後,一把托起他的雙手:“還等什麼?殺了他!”
白狐的手似兩團灼熱的火苗,如今,許平安的自白全部錄得清清楚楚,在白狐雙手的推動下,鷹眼瞄準了許平安的心臟:“我這就剖了你的心,看它是黑是白!”
在白狐鬆手的剎那,咻,許平安的瞳孔瞬間放大:“別,我給你錢……”
他低頭,看到箭頭,嘴巴微張,鷹眼的手揚起,手中的蝴蝶刀擲出,精準地砍在繩子上,下一秒,許平安的身子往下落,撲通跪在地上,雙膝着地,頭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