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在交代罪行的時候都不忘問一句：“我這個……可以算是自首嗎？”
“沒有一個與被害人有過接觸。”馬良連着審了一天一夜，失望的搖搖頭：“這些人都是有自己的目的，這些目的跟被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並且他們資金轉入的時間跟案件發生的時間相差很遠……”
“時間不是重點，問題是他們注入資金的時間！”潘紅升若有所思：“一筆錢進來了，會立刻給那個被害人打進去，被害人的賬戶一共被打入了十三筆錢，有沒有轉賬記錄跟這個吻合的？”
“沒有！”馬良把手一攤：“真是一個都沒有，這些資金的注入都有自己的用處，很多都是轉入當天就提走，只是轉一下下。看來咱們這個工作是白做了，那傢伙居然採用的是現金注入，然後再轉給受害人的辦法！真是有種！不過這樣的話，這個蔡夏恩家人就成爲重要的角色了！”
“恩，但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潘紅升知道這些收費負責中轉和財物管理的賬戶一般都有什麼規矩，甚至有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客戶真實身份。
這是這一行的行規，就像是殺手一般，只做事，關於你叫什麼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人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車子又一次返回去，潘紅升感到有點疲憊。
他這才明白做偵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件看起來似乎很明朗的案件實際操作起來要經歷百轉千折。
一位著名的偵探曾經說過一句話：“偵探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把自己的推斷竭盡所能的精細化，使之跟錯綜複雜的現實世界無限接近，但千萬不要以爲自己可以推測出一切細節，因爲這個世界的負責程度是難以想象的。”
一切事情的細節，都有可能往其他方向發展。事情眼看就要水落石出，但總有意外和麻煩來困擾，這就是現實世界，好事多磨，壞事連連。
“你看！那是什麼！”潘紅升的視力驚人，他看到不遠處的居民樓正在升起洶洶大火！
“啊！不好！那是蔡夏恩家的方向！”馬良的臉都白了：“完蛋了，對手搶先一步……”
“加快速度！敢在一切被燒完之前……”潘紅升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衝擊這自己的胸腔，他從來沒有這般憤怒過：居然……當着我的面滅口！
車子遇到了堵車，他沒有猶豫，立刻一躍而起……
馬良正在打電話呼叫支援，突然看到潘紅升身子像一隻蒼鷹，高高掠過那些擠作一團的車輛，他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潘紅升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成爲一片焦土！
作案者看來已經覺察到了風聲，搶先一步斬草除根。
潘紅升咬緊牙關，冰罡氣在身體表層形成保護膜，緩緩的走進火海！
只見蔡夏恩家裡已經滿是黑煙，幾個人倒在火海中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
他們很顯然是在火災之前就被人擊倒，火災只不過是個掩飾。
潘紅升有點失望，正當他準備離開時，突然看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他眼一閃，撿了起來。
119來了，很快就撲滅了火焰，但屋子裡面原有的幾條生命已經沒了。
馬良在十幾分鍾之後才趕來，他是跑這來的。
“呼哧呼哧……我說潘長官，咱們可不可以……”馬良上氣不接下氣的正要說什麼，身上的警用聯絡器卻被摘掉了。
“幹什麼！”馬良大驚失色。
“啪！”對方一言不發，一腳踩碎了！
馬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警局內，有人泄密！”潘紅升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做的這檔子事，就因爲一個小細節而變得毫無意義了！”
他把子彈殼亮了出來。
這是一枚標準a55mm的彈殼，銀白色的身體十分精緻，很多高檔槍械纔會使用它。
“這種彈殼說明了對方的身份，有錢人，集團犯罪的領導人！”潘紅升語氣十分肯定，因爲這種a55mm的彈殼所配套的槍械在國內只有幾種，都是默認大佬專用槍。
“什麼？”馬良愣住了，他當然不明白這些地下世界的規則。
事情嚴重到了大佬要親自出動來滅口？潘紅升有點想不通這一點。
屍檢結果出來之後，讓他想不通的事情還在後面：死去的三人身上，居然沒有槍傷！
“看來對方使用這一槍作爲火災的導火索！”潘紅升想了很久，只有這個推斷還算合理。
之後的現場殘骸勘驗結果也證明了這一點，蔡夏恩家裡的天然氣設備殘骸有明顯的彈孔。
“但是，有各種東西可以引火，爲什麼要用這種笨方法？”馬良感到事情越來越有些奇怪：“誰會這麼笨？既然能想出這麼聰明的辦法殺人，爲什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這也難說……”潘紅升知道，就算是再理智的人，有時候也會情緒失控。
這正是處理案件中最有挑戰性的一點，案件就像是一個個劇本，但這些劇本中的演員都是活生生的，不受限制的人。
這些人會受到自己情緒感情的影響，做出一些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情來。
這些事件有可能使得整個案件走入死衚衕，但也有可能使得案件絕處逢生。
這一枚彈殼，使得本來可以徹底擺脫追緝的兇手再次被黏上蜘蛛網。
“小馬，接下來的幾天，你給我徹底清查那些酒店的顧客！”潘紅升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調查馬良不便參與。
當他乘車來到現階段南城區地下世界掌門人，張道山的老巢時，守衛都格外緊張。
在一般人眼裡，潘紅升或許是個成功的商人，一個天才導演，但在地下世界的人們眼中，他更像是死神和戰神的結合體。
當年的一幕幕壯舉大家似乎還歷歷在目，京郊大火拼，粉碎綠蠍幫，抵抗邪教俞萬教衆滲透……潘紅升做到了很多人做夢都做不到的事情。
門口的守衛有幾個他的粉絲，另一個世界規則的粉絲。
他們恭恭敬敬的給潘紅升引車，開車門，引路。
潘紅升稍稍感到有點不悅，但對這些粉絲還是露出笑容。
這些人都緊張的想要跟他握手，卻又生怕潘紅升會不理睬自己。
因爲以人家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無視自己。
但潘紅升卻平易近人的跟他們一一握手，這一刻對這些人來說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他們以後或許就可以跟旁人吹噓：潘紅升都跟我握過手！
一路崎嶇走到一座很舊的樓房，潘紅升聞到一股子酸臭味道，他微微皺起眉頭：這南城區最大的幫派頭子張道山，不至於混的這樣差吧？
“潘先生！好久不見了！”張道山故作姿態的背對着他，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似乎跟潘紅升很熟悉似得。
“你是……劉三強？”潘紅升笑了，故意假裝記錯：“哦……不像，莫非是……原來潘大慶的手下張道山？”
“額，可以這麼說！”張道山愣了，沒想到潘紅升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一時之間有點尷尬。
“放肆！”他身旁一個小嘍囉拔出槍來指着潘紅升：“你這是什麼態度！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