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剛要出言嗤笑林浩然，這一個裝神弄鬼的小子被打臉了吧，眼睛餘光不經覺從周燁身上掠過，心裡突然咯噔一聲。望着周燁的眼睛，他突然涌起一陣荒唐的感覺，這小子蒙對了。
怎麼可能？這個老頭怎麼看都不像有錢人，他身上這件灰色外套少說穿十幾年，而且有縫補過的印痕，在腳下穿的那雙舊皮鞋的鞋跟都已經磨平，剛纔自己在門口碰到他，他是騎着一輛舊自行車過來的。
低調的有錢人他不是沒看過，但那都是有一個度，雖然穿着樸素，但身上或多或少帶着些值錢的小部件，給人一種乾淨的感覺。但這老頭完全不同，他就是一個典型的窮酸樣。
這時，一陣玫瑰香水味鑽過來，那少婦已經辦完了業務拿着回執單據回來，路過他身邊故意輕咳了一下，衝他眨了眨眼睛，舉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然後踏着高跟鞋扭着小蠻腰離開。
目光盯着那個豐滿誘人的屁股，口水差點流了下來，悄然舔了舔嘴脣。將手中殘留香水味的卡片放回口袋，而他目光突然又亮起，隔着玻璃門他看到熟悉的車子。
吱！
門前一輛白色豐田車停下，二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吳峰看到了主任徐龍跟新來的副主任段惠回來，當即微笑着迎了上去，但讓他感到詫異的是，剛推開門的徐主任猛地擡了一下頭，然後笑咪咪向自己走來。
不過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主任哪可能對自己這般熱情。
“周先生，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你已經過來了，還以爲你是要下午纔到呢！”徐龍看到坐在等候區的周燁，當即猛地衝了過來握住他的手搖晃。
“我本來計劃是下午過來的，但剛纔有事恰好經過就進來了！”周燁臉上不見一絲尷尬，淡淡地衝他道。
一旁的吳峰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今天主任提的大客戶就是他，虧自己還說自己是火眼金睛，沒想到卻比不上一個小毛頭。等等，他驚恐地扭頭望向那毛頭小子，寒毛炸立，這小子說周先生有破財之災，不可做任何投資產品來着的。
這小子是不是已經看出什麼了？
不可能！不可能！吳峰連連搖頭，不斷地安撫自己那荒唐的想法。
相比於吳峰的震驚，林浩然的臉很平靜，嘴角噙着微笑看着這一切。他進來沒多久，這位周先生也跟着進來了，習慣性地運用紅綠瞳觀察，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要找的有錢人出現了。
“周燁，流動資產，2120萬”
“股票市值：8。45元”
“短期財運：紅10綠90，大跌”
……
流動資金超過2000萬，但股票市值幾乎沒有，這個反差讓林浩然一度失望。這種人本就已經不炒股票的人，你不僅要將他拉攏過來，而且還要他一下子投入2000萬，這個難度實在太大了。
這還是一個戒備心相當高的人，一進門就一副疑神疑鬼，坐下來更是裝着閉目養神。但林浩然感覺到他在戒備自己，因爲在他進來自己回過頭望了他一眼，就這麼簡單平常的一眼似乎就引起這老人的戒備。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竟然讓自己遇上了，哪怕資質不是那麼好，他都要好好地努力一把。所以剛纔故意跟那大堂經理找了茬，變着手法提醒周燁他有破財之災，這算得上是交了一點善因吧。
沒有什麼生意是一蹴而就的，想拉攏別人轉戶過來炒股同樣是如此，所以林浩然不再對周燁說什麼，反正第一步算是已經達到，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要他的聯繫方式。
“呵呵……這邊請！這邊請！我跟你說，這個理財產品實屬難得，你要再晚點來，還真就要售光了。”徐龍熱情地將周燁領回自己的辦公室，回頭充吳峰招手，“小峰，你還站着幹嘛，將那理財產品的資料拿過來。”
“哦！”吳峰迴過神，當即點頭跑過去，不過經過林浩然身側時，牢牢地記住這一張臉。
誰也不曾留意，剛新來的副主任段惠眼睛泛起精光，來到等候區旁邊的宣傳單架那裡，抽出幾張保險的傳單，又是悄然地塞了回去，若有所思地又看回本行的宣傳單張。
段惠，人如其名，段絕賢惠。雖然長相甜美，皮膚白淨，下巴尖尖宛若精靈王國走出來的女人一般，但她卻有一個女人的致命傷——貧乳。準確來說，極度貧乳，根本就不需要胸罩那得東西。
今天她穿着一套黑白混搭的職業裝，若不看她的胸的話，其他地方倒是適應職場美女的形象，微微蹲下身子撐起短裙，露着渾圓又性感的臂部曲線。
“真是理財產品嗎？”段惠秀眉輕皺，高挺的鼻樑仿若聞到了些什麼。
她雖然來這裡已經二天，但徐龍總是找藉口帶她到外面見客戶，呆在這營業廳的時間不到一個小時。但誰也不知道，就這麼一個小時，她對營業廳的情況摸得七七八八。
這主要得益於她那驚人的記憶力，以及高人一等的智商。
當他們說到理財產品的時候，段惠就敏銳地感覺到這話不對勁。銀行主推的人民幣匯率理財產品昨天已經過期，其他二種保本的理財產品，一隻是昨天才開始銷售，根本沒有快賣完一說。而另一個因爲預期利率低於附近華夏銀行同期的產品，所以在這一帶並不好銷，且跟那一看就是勤儉持家的周先生做法不符。
當然，她這個推斷並不嚴謹，譬如第一條，可能只是徐龍的一種營銷手斷，故意對周先生危言聳聽。但她有一種比推斷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他在騙我！段惠抿着嘴站了起來，遙遙地望着vip室的方向，從自己被調到這間營業廳任副主任那一刻起，他們一直試圖隱瞞着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她才擡頭，眉頭輕皺，櫃檯那邊發生了一個爭執。
“你才年薪二萬，我這是月薪二萬……工資都沒發下來，自然也沒有流水賬啊！……你這樣說，這擺明就是信我啊？”林浩然憤憤不平地說着，隔着玻璃窗跟裡面的櫃員爭論。
裡面的櫃員長相很可愛，不知是長了一張嬰兒臉，還是年齡確實小，看她的面相給人的錯覺只有十六歲，此時據理力爭，指着那像塗鴉般的申請表，“不說收入這一項，你這裡還有五處不合格，你必須要重新填！”
“五處？你是故意挑我毛病吧？我不重新填，誰知道我填完你會不會再挑毛病，而且我是不是又得重新排隊？”林浩然沒有拿被櫃員丟框糟中的申請表，不理會裡面已經翻白眼的櫃員還要爭論。
“張盼，這事我來處理吧！”突然從林浩然身後伸出一張白皙的手，將那申請表拿了起來，“你跟我來，只要填好給我就行，你不需要再排隊了。”
林浩然不解地眨了眨眼，隔着玻璃窗指着後面問道，“那男人是誰啊？”
撲哧！
裡面叫張盼的櫃檯原本是處於氣頭上，但聽到這話憋紅了臉，美目含情一瞟。
這小子除了喜歡吹牛，還沒有眼力，難道沒看出她是女的嗎？不過也難怪，她雖然貴爲副主任，但她那個咪咪跟自己對比，真是天壤之別。張盼開始自戀了。
“將我圈好的地方都填上，不懂就問我！”段惠從大堂經理位置那裡抽出一張信用卡申請表，丟在桌面上，目光又是望向vip室，仍然不見徐龍帶着周先生出來幫做所謂的銀行理財產品。
而且她還敏銳地發現，吳峰在監視着自己，生怕自己走近主任那間辦公室偷聽。
咦？
段惠低頭看了一眼手裡被鬼畫符的信用卡申請表，臉上露出異色，看到了上面毅然寫着“江都證券湖源營業部”，原來這小子不是什麼大學生，而是一個證券公司的員工？
19歲？
這也太年輕了吧，而且學歷才高中，他又是怎麼混進去的?
“那個，這家庭住址是填現在住的地方還是我身份證的地址？”林浩然不解地問道。
段惠站了起來，板着臉望着他，“你不用填了！”
這個決定是那麼的意外，段惠是脫口而出，而林浩然則是腦搐了，好好地突然變臉，這個女人那幾天到了吧！
“你們總監是楊巧紅對吧？”段惠眼睛直視着他，得到肯定之後才繼續開口道，“你們楊總監說過些天帶個新人來我們這駐點，想必就是你，對吧？”
林浩然本想不對，自己的業績吊炸天了，誰敢將自己安排到這邊偏遠的地方。但怕又壞了紅姐的安排，畢竟紅姐對她不薄，所以不置可否繼續望着她的臉。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對到進駐的券商要考量過來的人。”段惠望着他，含笑地搖頭，“你剛進營業部，肯定沒什麼這方面的資源，而基本上銀行不會接納你？”
“所以呢？”林浩然笑着問。
“幫我給你一個極度隱密的任務，如果完成得好，我就允許你進駐我們這間營業廳！”段惠如同一隻小狐狸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仿若將林浩然吃得死死的。
林浩然將信用卡申請表丟在桌面上，上下打量着她一番，最終目光定在她的胸前，然後堅決且冷笑地搖頭，“對不起，我不喜歡貧乳，我不賣身。”
一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