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國的夜,突然變得極其的壓抑。
隨着兩人的婚事接近,扶卿容就更加的不安,不可否認的,她對諸葛琉宴並不排斥,所以,對這場大婚,她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爲不討厭,其至是從諸葛琉宴身上找到了那些曾經沒有的東西,所以,她就心安的將自己下半生的自由交付了出去。
其實說來,扶卿容對侍感情,極其的專一。一旦喜歡上,愛上了,就會不顧一切,永不更改。
在下嫁給諸葛琉宴前,她想過了種種的可能,可是諸葛琉宴對她的好,她不是沒有感動跬。
她是人,不是的鐵,能感受到諸葛琉宴對自己隱藏的那種感情在慢慢增漲。
如果前面他喜歡的只是那個扶卿容,那麼現在呢?
經過這麼多事情後,她也是明白了,諸葛琉宴喜歡現在的自己更勝前面的扶卿容。
正因爲發現了這一點,她纔沒有反抗這場婚姻。
坐在偏院配着藥材的扶卿容正想事想得出神,突然從自己的思緒拉回來,扶卿容不禁衝着黑暗的地方挑了挑眉,在宴王府內,她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安全的問題,只是,經過那麼多次的險事後,扶卿容總會下意識的提高了神經的警惕。
“是誰。”
扶卿容的聲音在空氣中提高,同時放下了手中配好的藥材。
不等扶卿容叫來守在外院的人,在走道邊上已經有一道身影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正是扶卿容疑惑時,對方竟然是這府中地位彼高的一名侍衛長,因此,扶卿容不由一愣。
“何事?”
這人是諸葛琉宴身邊的人,所以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扶卿容就收起了那一點的警惕,很隨意的問。
侍衛走到扶卿容的面前,恭身道:“王爺請郡主前去一趟,說有事相商。”
扶卿容擡起目光看了他一眼,淡聲道:“王爺不是剛出府不久?”
“王爺讓郡主出府,他此刻離不開身。”
扶卿容四下看了眼,最後定在這個侍衛身上,“好吧,帶路。”
侍衛上前來正欲要推扶卿容的輪椅,扶卿容立即做出了拒絕的動作,“你前面帶路。”
侍衛不是從正門過來的,似乎清楚這偏院內有別的通道,所以,守在外院的人才沒見到這人的到來。
侍衛沉步走在前面,扶卿容盯着他的背影,視線輕輕的一擡,對上無月無星的夜。
心底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隨着侍衛一路走向偏院的後門,扶卿容眼底微微閃過一道異光,卻是沒有點破,繼續跟隨。
“王爺有透露是何事?”
在沉默間,扶卿容問那直走的侍衛。
侍衛以正常的音調說,“郡主到了便知,這個屬下不好透露。”
“這麼神秘行事,可不像是諸葛琉宴的作風,難道他想婚前給我一些驚喜不成?”扶卿容的聲音裡有了幾許的調侃。
反到是走在前面的人,聽到扶卿容的這話,不禁滯了滯步伐。
這細微的動作自然是沒有逃過一直盯着他的扶卿容,完全一副我很心虛的樣子,想不懷疑都難。
後方,扶卿容微微搖頭,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一白玉瓶,一手控制着輪椅的機關,一手輕輕地轉動着手中的白玉瓶,眼底裡全是戲謔的笑意。
兩人由一假山後面的暗道出了王府,扶卿容不禁好奇,這個人怎麼會知道這裡邊有一層暗格,就是她自己也不曾得知。
夜下,侍衛提着早已準備好的火把,帶着扶卿容一路走出王府的後門,直接來到了離王府不遠的靜柳道上,因天氣冷了的原因,兩邊青石磚鋪就的柳樹已經枯燼,只餘絲絲的柳根。
盯着那被冷風吹拂的柳條,扶卿容淡淡地眯着眼道:“這麼費周章的從王府內將我帶出來,也真是難爲你們了。”
陰森無表情的盯着那侍衛,見他露出警惕卻使勁的壓着,儘量讓自己露出疑惑的樣子來。
“你的易容術確實是了得,但是你不該將我叫出府,如果在王府內動手,或許我還不會太懷疑到別的地方去,依照諸葛琉宴的性子,必然不會讓我夜裡跟着一個陌生男人出府。”
可別忘了,之前諸葛琉宴說過了,讓她大婚前出府時儘量多帶人,如果可以,就不要出去。
霸道如廝的男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讓自己出府。
到不是扶卿容得意,諸葛琉宴是那種只會來見她也不會讓她這個殘廢過去的人。
所以,當這個人說要讓她出府時,就心有懷疑了。
雖然懷疑了,但扶卿容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的人,爲什麼會這麼輕易進入宴王府,能精通這樣的易術的人,可不少。
可見,背後指使他的人也不容小覷。
斬草就要除根,否則就會不斷的滋長,而她扶卿容覺得這個時刻,不能再容易一次又一次的危險接近自己了。
看着眼前從神的殘廢,男子明顯的一愣,似乎有些意外看到這樣的扶卿容。
“不用懷疑,我是真正的扶卿容,至於你……”
扶卿容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驀地眯眼,慢慢地退開了輪椅,從嘴脣裡發出一個冷血的單音:“殺!”
正是男子驚住的那刻,寂靜的空氣中突然有飛箭疾射的聲音,剛剛躲在暗處的人被一連擊殺,男子眼中閃過震驚,正想去襲擊最近的扶卿容,只見面前身形一閃,一道黑影如鬼而致,一條血絲橫飛而過,那衝勢而來的男子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地。
那瞪大的眼中,正是諸葛琉宴修長的身影。
現場,隨着這一出,變成了嗜血的戰場。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黑衣殺手,被逼了出來。
扶卿容坐在諸葛琉宴的身邊,與他同觀這一場嗜血的殺戮。
看着一個個殺手的死去,說來,這些人的身手也極爲高強,只是對方的人數遠不如宴王府的人來得密實,整整落了好幾個層次。
“留住一人,想殺我的人,佔這麼大的便宜,可就說不過去了。”
扶卿容淡淡地道。
站在她身邊的諸葛琉宴聞言,手冷冷地一擡,他的人看到了手勢,已經明瞭。
等血腥現場慢慢平靜後,最後是子承手疾眼快的制止了一個殺手自殺的機會,將他押到了扶卿容的面前。
諸葛琉宴半句不言的任扶卿容處理,子承一擺手,兩人將那殺手壓在扶卿容的輪椅前。
“不簡單啊,有計劃的刺殺。”
那人被猛地踩斷了一隻腿,悶哼一聲。
“骨氣不錯,不過,到了我的手裡可就沒有吐不出的真話。”
說着話時,扶卿容從腰帶裡取出一隻黑黝的小瓶子,小得都不到兩指的大小。
聽到這話,別說是子承他們了,就是諸葛琉宴也不則微微側了側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現在他很想知道,她會用什麼手段讓這樣硬骨頭的殺手開口說實話。
扶卿容將手中的瓶子拋向微愣的子承,寒聲道:“讓他吞了。”
子承頷首,在好奇之下,倒出一顆小藥丸,子承看到瓶中只有那麼兩三粒時,也知道這種藥研製得非常的不容易。
逼迫那人吃下了藥後,整片場地都爲之一靜,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扶卿容久久不發話,大家也沒有開口。
直到那黑衣殺手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她才使自己的輪椅更走近那人,很自然地命令道:“把他的頭擡起來。”
踩着殺手的雙腿的手下將殺手的頭猛地扯擡了起來,看着殺手急促又痛苦的呼吸,扶卿容勾脣冷笑,“告訴我,主謀是誰?”
那人仍舊在垂死掙扎,死死地凸瞪着雙目。
“別掙扎了,現在不過是剛剛的痛苦,等這陣痛苦加劇,你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了,然後進入一個迷幻的模式,你想要試試別的嗎?”
最後一句,扶卿容特別的加重了冷寒。
就算是垂煉過的殺手,也忍不住因她這話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看到殺手眼中的恐懼,可想而知,那藥對他來說是有多麼的痛苦,但在這樣的痛苦之下沒有哼一聲,也不禁讓人有些佩服。
“啪!”
扶卿容盯着殺手的眼睛,突然在他的眼前打了一個響指。
殺手眼神突然輕微的恍惚了一下,然後聽到扶卿容再問:“誰主使你們刺殺?”
在緊張中,那殺手張了好幾次的嘴巴,然後又使勁全全力量逼自己忍受,但最終還是受不住那無形的壓力,慢慢傾吞一些斷斷絮絮的字眼。
“李……丞……”
“嗤!”
“咕嚕!”
血濺當場,黑衣殺手捂住喉嚨發出一聲咕嚕,壓着他的兩人一鬆,砰地落地。
扶卿容滿臉陰寒地丟掉了手中的玄鐵劍,沒有人看到她何時拾起地上的刀劍,更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麼劃過那一劍,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就死了。
諸葛琉宴冷漠地一擺手,子承等人立即行動起來。
然後他自己推着扶卿容回府。
“爲什麼不聽他說完。”
“我怕你難做,”扶卿容冷聲道,“況且,那已經足夠了。”
諸葛琉宴微微挑眉,不知道是因爲想到了什麼,眉蹙得更緊,“這種事,以後不可以再參與。”
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故意的。
“這也是我的事,”扶卿容冷哼。
諸葛琉宴更是擰眉,“我說不許就是不許,好好呆在府裡。”
“我不是你養的金絲雀。”
“我養那東西做什麼。”諸葛琉宴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和她說清楚,或許乾脆讓人盯實了她,鎖了她最後的自由。
扶卿容嘴角一抽,顯然這個男人不明白自己比喻的話。
“你別我說話,”累!
再聽她負氣的話,諸葛琉宴挑眉,聲音明顯比剛剛冷了,“怎麼,你要挑釁我的忍耐。”
“誰有那個美國時間挑釁你?我是吃飽撐着了纔去管你的事,看來你要娶我爲正妃的話,全是屁話,我累了,回屋休息了。”
扶卿容加快輪椅行走的速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
美國時間他肯定是不知道是什麼的,可是後面那些話他還是聽懂了,正因爲聽懂了,諸葛琉宴便整個人就是一愣!
下意識的去扣住扶卿容輪椅的動作,聲音難得的柔和起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你分擔這些嗎?讓我不要將你看成無用的金絲雀?”
扶卿容徒然醒悟,隨即臉一紅,有些彆扭地掙了掙,“隨你怎麼想,我現在累了。”
“好,”低磁的聲音輕輕響來。
“什麼?”扶卿容覺得自己沒有聽清楚。
“我說好,”男人沒有表情地盯着她道,總是冰冷的語氣卻柔和起來。
扶卿容驚奇地盯着諸葛琉宴,愣怔地盯着他,“你剛剛說好?”
“嗯,”諸葛琉宴頷首。
扶卿容靜靜地凝視着他,似乎在確認他的話真實度有多高。
“爲什麼這麼看着我?”諸葛琉宴伸手撫上的她如玉的臉頰,湊近,“不是容兒要我與你夫妻同心?”
夫妻同心幾個字,讓扶卿容的臉在夜下也明顯的看到了暈紅。
諸葛琉宴難得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發現,夜下的這個女子,分外的惑人,情難自禁的,低頭輕輕咬住她的嘴角,吮-吸了一下。
突然的曖昧,讓扶卿容身子一僵,但沒有推開他。
也幸得,諸葛琉宴並沒有再深入,只是輕輕的移到她的耳際邊,摩擦了兩下,伏在她的耳邊,以連他自己都不察覺的溫柔道:“那就讓我們夫妻同心!”
扶卿容連靈魂都爲之一震,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重生時遇上了諸葛琉宴這樣的男人。
在扶卿容彆扭的想要反駁他的話時,自己已經做出了下意識的迴應,“嗯。”
得到她的迴應,更是諸葛琉宴意外之外的,他知道扶卿容對自己的態度差,可是這突然的轉變,不可爲是讓他更高興。
夜下,諸葛琉宴靜靜地推着扶卿容往返回府。
似乎通過今夜,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明顯的近了些。
……
距離大婚,只剩兩天了。
宴王府內,到處是喜慶的大紅,原本清冷的王府,已經換然一新。
跟在諸葛琉宴身邊的人,都爲這一天高興,因爲扶卿容是他們承認的王妃,有這樣的王妃是他們之幸。
“郡主對這佈置可還滿意?”穿着喜慶服飾的媒婆指揮了一人貼好大喜字,回身問這個傾城絕色的女子,連她這個媒婆都看直眼了,也難怪宴王會直接將人娶來做正妃,視線停留在扶卿容那雙曲起的雙腿上,眼中閃過一抹可惜。
扶卿容對這些沒有什麼要求,聽到媒婆問自己,淡淡頷首。
目光觸及那貼在窗口的大紅喜字,那種衝擊的微妙還是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稱之爲幸福的微笑。
媒婆見此,不由笑達眼底!
替宴王辦事,誰都不敢怠慢。
宴王一句,一定要讓郡主滿意爲止的話還在耳邊響着呢。
扶卿容回神,然後就覺得莫名奇妙,覺得這個諸葛琉宴有些古怪,好端端的,幹嘛搞個媒婆過來?
她直接在宴王府出嫁,又不是從外進門,而且,她也不想非要搞這些排場。
可下一刻,媒婆就替她解了惑,“是這樣的郡主,新娘子在出嫁前一天不能和新郎官碰面,不然,這就不吉利了。”
扶卿容微微蹙眉,“所以呢?”
聽這媒婆的話,定知還有下文。
“郡主如今孑然一身,家中無長輩,是以,宴王在朝國替郡主物色一個最好的去處,沈大學士親自向宴王請了意,沈大小姐也特意讓人傳話,可將郡主視爲妹出嫁宴王。”
沈大學士正是沈家目前的家主,大學士,軍機大臣,身份也是相當。
所以,扶卿容前去認乾爹也不會降了她的身份。
只是,這沈家……
扶卿容略爲猶豫了一下,然後蹙眉道:“王爺可還有說什麼?”
她知道諸葛琉宴忙,今日讓人過來安排這些事,可見得,對扶卿容的重視。
媒婆一愣,笑道:“宴王說了讓郡主自己決定,如果不想,便不必勉強。”
安諸葛琉宴的性子,扶卿容不願意,廢了這個虛禮和祖先宗法,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就是因爲明白那男人的果決,在爲她着想的情況下,自己還推掉的話,也是搏了他的心意。
想起昨夜的話,扶卿容擡了擡手,“今天就過去?”
扶卿容的話一出,媒婆就大鬆了口氣,“是,王爺想讓郡主提前一天過去,先適應了那邊。”
扶卿容沒有什麼意見地頷首,況且,看到沈雪柳隔應,她心裡舒服些,只不過……
“告訴沈小姐,我不需要什麼姐妹。還有,我去沈府,不過是一個形式,讓沈大學士看着辦,”扶卿容的意思是說,她過去,不是認什麼乾親戚的,這個形式一完,她仍舊是孤兒的身世,與沈府不沾半點關係。
同時,她這麼一過去,他們必須得以別的方式招待。
媒婆哪裡敢說不字,連忙應是。
由子承和柳賦帶着數人過去,其餘的媒婆和丫鬟婆子就不說了,足足有幾十號人,排場非常的強大。
而沈府那邊,聽說郡主的回話後,雖說沈府內還是多有不滿,但還是忍受下來了。
連沈大學士都得停下手中的分務,在家中大門迎接扶卿容。
就是沈雪柳也帶着蒼白的微笑,等着扶卿容的抵達。
因爲扶卿容要從這裡出嫁,所以沈府也到底貼滿了大紅喜字,連門口大紅燈籠也換了新的,上面是大大的喜字,豔得刺人,像是無聲的諷刺着她一般。
沈雪柳無聲的蒼白一笑,那總是溫和的笑眼漸漸染上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