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辛住的地方離潘修文的公司有點遠,也是在城中村租了一個小房間。
他來到這裡的時候,給他開門的小優哭的雙眼紅腫,非常憔悴。
“先別哭了,究竟怎麼啦?”
小優擦着眼淚點點頭,“昨天他不是要去找工作嘛,本來談的還不錯,新公司對他的技術挺滿意的,下個星期就可以入職。
但是回來的路上,卻被一幫流氓給堵住了,狠狠地揍了一頓,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倒在地上渾身都是傷痕。”
潘修文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我去看看他。”
“有了這次,就會有下次,就好像和他的工作一樣,每次都是無緣無故地被解僱。
他們就這麼不願意放過我們嗎?”
小優淚流滿面地哭喊道,幾乎要崩潰了。
潘修文沉着臉,走進這個房子唯一的小房間,入眼就是躺在牀上死氣沉沉的黎辛。
因爲這段時間的折磨,他瘦了很多,精神很差,臉上、脖子和衣服露出來地方都可以看到淤青。
最讓他覺得不好的地方,是黎辛的眼神,以前每次挫折以後,他總是自己鼓勵自己,不要因爲別人的針對而放棄,眼睛裡總能看到亮光,那是希望的眼神。
但是這一次,他看到的卻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神,沒有一絲亮光。
“你沒事吧?”他沉默了一會,菜問道。
黎辛躺在那裡,眼睛依然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沒有看他。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就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不要留下什麼禍根。”
“我身體沒事。”黎辛終於說話了,聲音非常乾澀,就好像很久沒有抹油的機器一般。
“沒事就好,工作不是定了嗎?只要努力工作,總會好起來的。”
“是嗎?”黎辛的聲音有些幽幽,“我以前也是這麼以爲的,以爲自己可以憑自己的實力混出個好日子來,可以讓小優過的好。
現在呢?工作已經換了好幾個,沒有一個長久的,還要小優養着我,這樣的我還有繼續努力的需要嗎?”
“這個和你無關,不是你的錯,我知道,小優知道,你自己也清楚。”
“那又能如何?”黎辛突然爆發出來,抱着頭大吼,“我們只是小人物,比不上人家有家世又有錢,做什麼事情都可以肆無忌憚。”
他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每次我找到工作,都是在試用期還沒結束就被炒了,不是他們施壓還有誰?
小優一個人工作要養着我這個廢物,每天回來還要安慰我,任我對她發脾氣,我就是個廢物。”
潘修文無言以對,因爲他也不知道這份工作還能不能繼續下去,否則自己也會變得差不多吧。
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成功的。
“有志者事竟成”這樣的雞湯,喝再多碗也不能讓這種情況解決。
“昨天我被打了,他們沒有下死手。”黎辛稍稍平靜下來,啞着聲音道,“但是,他們告訴我要是再不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下一次會讓我後悔莫及。
他們提到了小優,我好怕。我自己就算被打死也無所謂了,但是如果小優因爲我而有什麼意外,我想象不到會是什麼後果。”
“他們敢?”潘修文大怒。
但是他們真的敢,只要有錢,大把人願意做這個事,根本扯不上他們。
“所以你已經死心了?”他問道。
“是啊,我死心了。”黎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想提什麼證明黑他們看的話了,我現在只想帶着小優,遠離這個地方,到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去,重新開始生活。”
“是嗎?”潘修文苦笑一聲,“不錯的選擇,說不定我也差不多要這麼做了。”
“他們也威脅你了?”黎辛轉過頭來驚訝地看着他。
“帶頭對抗盛輝,影響很惡劣,也讓天馬科技失去了最重要的兩個干將,盛輝會原諒我纔怪。”
潘修文聳聳肩,“所以如果你離開,記得告訴我地址,說不定我很快就過去和你匯合,然後一起創業,這樣也挺好的。”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自己的選擇,和其他人無關。”
“是嗎?”黎辛重新看着天花板,幽幽道,“是啊,身不由己,沒得選。”
當天晚上,小優炒了兩個菜,三人就着吃了個飯。
“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是離開前,還是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也許是因爲決心離開,黎辛神色好了不少,端起啤酒和潘修文說道。
他說的沒有錯,潘修文這段時間對他們幫助很大,每個月的工資都會支援他們一些。
看着粵海大學最負盛名也是最神秘的“影鶴”,變成了這副模樣,潘修文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你現在只是龍困淺灘而已,以你的能力,總會成功的,到時不要忘了我這個朋友就好了。”
“但願如此,如果有這一天,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潘大哥,我也敬你一杯。”小優在一邊笑道。
黎辛決定離開粵海,她也贊成,這裡沒有讓黎辛發揮的空間,但是換一個地方,她堅信黎辛會成功的。
“好,希望你們心想事成。”
對於這個女孩,潘修文也是充滿了敬佩。
她沒有方芷荷那麼漂亮,氣質高貴。
但是她內心善良,溫柔體貼,對黎辛可謂是付出了一切。
畢業以後,兩人在這裡租了個小房間,準備在粵海打拼。
黎辛工作傷屢屢遭到辭退,基本沒怎麼拿過工資,是她用少的可憐的工資養活了兩個人,勉強地維持着。
短短的幾個月,她的臉上就多出來不少滄桑,這是操心和累出來的。
但是這樣的女孩比起利用黎辛的方芷荷,好了不知道多少。
只希望他們換一個地方,能夠幸福吧。
“咯咯。”
正在吃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小優臉色一變,露出一絲畏懼。
“別怕,應該不會是他們。”潘修文伸手示意自己去開門。
黎辛緊緊握住小優的手,自己也是非常緊張。
“咯吱”一聲,潘修文把門打開來。
門外是一個年輕的身穿休閒西服的男生,他身後跟着一個身穿職業裝的漂亮女孩。
“請問找誰?”潘修文問道。
“原來師兄也在啊?”
年輕男子看到潘修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正好,不用跑兩趟了,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