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會和我說話,她說她喜歡我,而時間久了我發現我也習慣了她。這種習慣和喜歡不同,這種習慣就像是又一樣東西漸漸在你的身體裡生長,變成了你的一部分,你看着她茁壯起來。
“在我十歲之前,我對於這個,也沒有什麼概念。”刺兒說話的時候,撫了撫自己的脖子,她指的就是那個逐漸出現的銅戒刺青。“所以,要是說起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
陳默點燃一根菸,點了點頭,說:“聽起來就很有意思,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感受去說就可以了,別在乎我能不能聽懂,我湊合着聽。”
其實,陳默之所以會問及關於戒靈的事情,是因爲,他需要收服這個戒靈。同時,還有一個他直到現在都沒有解開的疑惑。陳默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天在刺兒的臥室裡,刺兒說的那句“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呢。”究竟是什麼意思。
爲了避免讓刺兒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也只有選擇這種循序漸進的方法。當然,陳默對於戒靈的本身的故事也很感興趣。
“我出生在島國,和父親母親住在很小的小房子裡,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很自卑。”刺兒將陳默點燃的香菸,從他的嘴裡拿走,放進自己的嘴裡。“你看我現在這種狀態,和自卑有關係麼?”
陳默搖頭,他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似乎從來都沒有這一次搖的這樣毅然決然,山呼海嘯過。
“再後來,我在十歲的時候,父母離異,我跟着父親來到華夏。我父親是華夏人。就是那一年,自卑的我,遇見了她。”提起父母的離異,刺兒的神色有些黯然。而刺兒說敘述中的她,顯然就是秘術戒靈了。
“那麼她有名字嗎?”陳默很好奇這個問題。
刺兒搖了搖頭,說:“當交流之侷限於兩個人的時候,對方就不需要名字了。如果真的要有的話,那麼就是你,因爲兩個人,除了我就是你。”
陳默這個時候才真正反應過來,原來在刺兒的心裡,已經默認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那麼我現在和你說話,她可以聽得見嗎?”陳默很擔心這個問題。
刺兒搖了搖頭,說:“不會。”
陳默鬆了一口氣。
“我小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非常的卑微,住最小的房子,穿穿了好幾年的校服,沒有別的小朋友的紅鞋子豔麗。這些都讓我自卑。我很少說話,而自從父母離異之後,就更少說話了。”刺兒這樣說,陳默連連點頭,這種感覺他深有體會。
當然,他的童年當然不是在島國度過,但是陳默相信,無論在什麼過度,在心靈如此幼小的情況下,就是容易產生一種那個攀比的心態。
當然,隨着時間的增加,攀比的心態依舊還在。只是那些孩子們不懂的隱藏自己的心理活動。
“後來在一個我也記不清的日子裡,對,日子是記不清的,她並不是突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裡的。有的時候,只是一個鼓勵的聲音,一個模糊形狀的笑容,甚至是腦海中閃現的一個畫面。”刺兒擡起頭,回憶這種東西,總能讓人很樂意去提及。
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時間推移,一切痛苦的回憶,都會被笑着說出來。更何況是快樂的記憶。
刺兒將額前被風穿亂得發
,束在耳後,然後繼續說道:“我從島國跟隨父親到華夏,起初的時候是很忐忑,語言文字都要重新學習。每天和一些低年齡的小朋友上課。有的時候渺小讓人自卑,而在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龐大,也是可以讓人非常自卑的。”
“我起初和她在睡夢中相識,她告訴我她將和我一起生長。我是獨子,並且是自卑的獨子,因此那些整天忙碌着的大人們根本不能理解,一個小孩子孤獨起來,也是十分難耐的。”
“她告訴我這個消息之後,我非常高興,我開始自言自語,甚至對着鏡子說話。因此變得更不愛和其他的小朋友交流。”刺兒說道這裡笑了起來,但是那笑容中多少有些傷感。“我的父親以爲我患了自閉症。”
陳默接話說:“這簡直就是典型的自閉症兒童嘛。”
“我和他們不一樣。”刺兒說。
陳默點頭,說:“我從出生起就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可是現在呢?我還不是一個普通人。”陳默雖然口中這樣說着,但是如果究其內心的話,直到現在,他依然認爲自己是一個不普通的人。自從拿到手機系統起。
刺兒搖頭,說:“我的確和他們不一樣,自從我認識了她之後,就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了。我每天有人陪伴,可以有人傾訴。在我失落的時候,有人鼓勵我,在我高興的時候,可以有人和我一起分享快樂。我在一天天長大,她也一樣。”刺兒笑着說,臉上滿是喜悅。
“但她終究不是人。”陳默低頭,看自己手中刺兒的涼鞋,然後把看了看刺兒滿是泥沙的小腳丫。
“不!她是人!她在我心裡活了足足而是年。”刺兒說道這裡,突然停住,似乎自己也意識到,她所謂的存活,也只不過是在她的心裡而已。
陳默點頭,說:“是我理解錯了。”
“她有理想的,我也有,不過只是曾經而已。”刺兒這樣說道。
陳默皺眉,問:“你的曾經的理想是什麼?”
“你爲什麼不關注她的?”刺兒說。
陳默說:“相比之下,我更關心你的。”
“給我根菸。”刺兒說。
陳默將煙盒遞給她,說:“吸菸有害健康。”
“扯犢子。”刺兒的口音有些奇怪,這句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特別好笑。
之後刺兒開始了她的講述,關於她漫長的青春以及逐漸遠離的夢想。
她最初的夢想,是成爲一個職業的車手,並且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夢想進發。用刺兒的話來說,是和這體內的戒靈一起努力。
人不光需要天賦才能做成一件事情,更多的是需要努力。而更多的努力,源自於更加更加多的鼓勵。秘術戒靈給予刺兒的,就是追逐夢想途中的鼓勵。
除了鼓勵,秘術戒靈沒有給刺兒其他的東西。因爲她給不了,她的成長期太長了,漫長的二十年裡,它可能都沒有辦法給予刺兒什麼。它能做的,只是在刺兒的成長的途中,不斷地激勵他。
陳默皺眉,他由始至終,動用極其厚黑的角度,來對秘術戒靈進行判斷。他對它心存芥蒂。
之後,當刺兒快要完成夢想的時候,那是五年前的事情。她在一家職業車隊試訓,最終被自己的競爭對手攪黃。
她的競爭對手將她的父親綁架,最終失手殺害,這本是一場意外。但是卻讓年少的刺兒悲痛欲絕,從此看到職業的賽車場和維修站,心中就莫名的發慌。
因爲正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接到了此生最爲悲痛的噩耗。
那天是試訓的第二天,如果接連幾天的試訓成績都很優秀的話,刺兒就會從一羣競爭者中脫穎而出。那天她摘下頭盔,從自己的賽車上剛下來,就有車隊的工作人員把她的手機送來,她接通電話,然後手中的頭盔掉落在被陽光炙烤的跑道上。
因爲沒有足夠的證據和線索,警方最終沒有能夠找到兇手。
她的競爭者中,有一個人,叫做樊天。也是但是唯一可以威脅刺兒的競爭者。
她的父親死後,刺兒就領養了一條斑點狗,名字叫點點。在火燒輪車隊到達西江的前幾天死掉了。
陳默現在在會想起但是刺兒用汽油燒掉樊天的屍體是,那種嚴肅的表情,更像是在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我說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刺兒笑着,似乎說起的,都是別人的往事。
陳默搖了搖頭,說:“我們還有一個半小時沒有用。”
“可是,我想回去了。”刺兒用手摟着自己的胳膊,她有些冷了。
陳默將自己的外套襯衫脫下,給刺兒披上,說:“那麼我們到車上說吧。”
兩人回到車上,陳默驅車往景逸坊回去的路上行駛。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橙紅色的餘暉印在刺兒的半邊臉上。陳默看不見她被夕陽照耀的半邊臉,但是他可以看到躲在夕陽背後的半張臉。
陳默看得很慢,天色漸漸暗沉。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對刺兒問道:“那麼她的夢想,還有沒有實現?”
刺兒低頭,一縷發垂下,夕陽穿過的時候,那縷頭髮輕輕擺動着。
“暫時還沒有,不過已經很快就能實現了。還需要三年零兩天。”刺兒的表情有些黯然,她有些難過,這些掛在臉上的情緒,陳默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如果陳默沒有記錯的話,秘術戒靈的成長期應該只剩下幾天的時間而已,陳默心想,戒靈的夢想,一定適合成長期結束有關。
刺兒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她的夢想就是,在成長期結束的時候,可是使用一次秘術。證明她是在成長的。但是……”
陳默不說話,靜靜的着刺兒的下半句。
“但是昨天夜裡,她告訴我,她被另外一個戒靈吸收了三年的成長期,讓原本再過幾天就可以實現夢想的她,還需要再等三年零兩天。”刺兒這樣說着,滿臉的失望。
聽到刺兒這麼一說,陳默大爲震驚,原來昨天夜裡,厄運戒靈口中所說的借用一些能量,這一借竟然就是三年的成長期。
“其實……其實之前,我還試圖幫助她提前實現夢想,不過……不過失敗了。”刺兒說道這裡,開始有些結結巴巴,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竟然還能幫助她?”陳默覺得,刺兒之所以如此難以啓齒,一定是有原因的。
根據刺兒的敘述,陳默更是始料未及。刺兒的話,也將他之前的不解和疑惑解開,就是當天在刺兒的住所,她之所以會在自己的酒裡下藥,完全是受到了戒靈的驅使,想要算計自己!
(本章完)